有老师赶来将他们扯开，他们被抓到办公室喝班主任的茶。吴建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吼道：“都给我坐直了！”
叶流和于溯都一激灵坐正了，他们碰在一起，下一秒又同时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吴建：“为什么打架？”
叶流：“我乐意。”
吴建厉声：“校规不许打架，听不懂？”
叶流在气头上，他一字一顿道：“我，乐，意！”
于溯扶额，“冷静点，和老师打架会被退学的。”
“没打够，你等着。”
“……”
于溯无语地哼了声：“有病。”
叶流：“你说什么？”
于溯：“我骂你。”
“停！”吴建拦在他们之间，挡住了那针尖对麦芒的气焰，他命令说：“一会儿叶流，你搬桌子换二班去。”
叶流不服气：“凭什么是我换？”
吴建皱眉：“你懒得换，就于溯去。”
于溯：“我也懒。”
吴建怒道：“你们一个两个翻天了是不是？都不想换，就写八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
教室里，叶流敲着笔头，绞尽脑汁，十分钟过去了，只写了一百个字。
他看向于溯，于溯已经满满当当写了一页纸了，这合理么？这分明不可能啊！“你作弊是不是？”
于溯瞥了一眼，将本子展开，左边一页是写好的，他写右边的空白页。
叶流挑眉，与他挪近了些，抄着抄着他觉得不对劲，“你真自己写？从哪练的？”
“写得多就会了。”
“多是几次？”叶流边抄，边改了几个字。
于溯写得快，提前停笔了。
叶流：“想翻就翻。”
“不翻。”于溯托起腮，偏头盯着某人，睫毛好长，距离近得可以数清，他的神色微动，将呼吸悄悄放轻了。
叶流渐渐有些看不清：“狗屎，你这写得也太夸张了。”
真破坏气氛，于溯瞬间敛了神色，将本子翻页，不给抄了。
？叶流的段落卡在中间，一阵不爽，他带着椅子往左挪了挪，“小气鬼，我才不稀罕。”
最后一节课，老吴在班里宣布运动会的成绩，第一名，欢呼声响彻全班，久久不停。
叶流的笔尖渐渐有些抖，过往的画面在脑中挥之不去，无尽的打骂声萦绕耳边。
受不了，他带上帽子，偷偷溜出了后门，跑到草坪上喘了一口气。
要是能失忆就好了，往哪个方向撞不会变傻呢，他呆呆地望着远方，后颈忽然被冰了一下 。
于溯递出一根雪糕，“要么？”
虽然很想吃，但叶流没有接，“不了。”
于溯将雪糕扔进垃圾桶里，“回去么？”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给他制止的机会，叶流真仇富了，他平时都不舍得买雪糕的，“关你屁事。”
“你的口头禅能不能改了？”
“不能。”
可恶，于溯没有离开，他站在树根下，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叶流闷声：“没有。”
于溯抿了抿唇，斟酌：“那，你想不想，要，一个拥抱？”
他此时是想安慰的意思，也有自己的私心，问出口的那一刻，话也收不回来了。
叶流抬头，看向于溯的眼神有些迷茫。
他的目光太过困惑，以至于彼此都难往下一步走。
于溯在台阶上坐下，说：“当我没说。”
叶流轻轻吸了一口气，勾起树枝在地上画着圈。
能和叶流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少，于溯不由自主地想说些心里话，“我爸妈离婚了。”
“啊？”
叶流扭头，错愕道：“为什么？”
于溯勉强道：“就，生活不下去了。”
叶流僵硬，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针在扎他，“因为没有孩子？”
于溯摇头，“不是。”
“就是。”叶流鼻酸了，他在于溯家住过一段时间，秦芝和顾远年之间很恩爱，对自己也很好，那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呜……”
“哈？”
于溯递出校服袖子，觉得可怜又好笑，“这是我爸妈离婚，你怎么哭了？”
叶流捂住脸，悲咽：“我难过。”
“难过什么？他们早该离了。”于溯收回了袖子，用手背接住了从叶流脸颊滑落的泪，热乎乎的，他有些动容，“喂，我都没哭，呃……”
于溯怔住了，不管是安慰还是求安慰的含义，他得到了一个愈收愈紧的拥抱，胸膛紧紧地贴着，让呼吸都短暂凝滞。
“骗子，你肯定哭了！”
于溯挑眉，他蹭着叶流的耳发，感觉还挺奇妙的，“还没离。”
叶流哽咽：“什么？”
“我骗你的，”
“……”
叶流吸了吸鼻子，将他们分开一些距离，“你再说一遍？”
于溯开口：“哭得很可爱。”
叶流抬脚就踹下去！
踹不中，叶流愤愤回教室拿书包，放学铃一响，直接就走了。
于溯跟在他后面，等红绿灯时，叶流回头，竖了个中指。
于溯舔了舔牙尖，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多了！”
“要多少钱？”
“什么？”
于溯耸耸肩，边摸口袋道：“去爬山。”
叶流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只见于溯拿着几张百元大钞在他面前甩了甩，纸张随风拂动，“五百够不够？”
我哩个老天爷，这是个什么大款啊？叶流咽了咽口水，用尽毕生的骨气道：“我偶像是陶渊明。”
“嗯？”
“从不为五斗米折腰。”
于溯又拿出了五张，“一千？不要扔了。”
叶流内心挣扎了一秒钟，于溯的手指便松了，百元大钞落在了安全岛上，绿灯亮起，某人拍了拍手走向斑马线。
叶流傻傻地看着这一幕，“喂！！”
于溯头也不回地竖了个中指。
——叶流此刻仇富的心情达到了巅峰！！
回到家，姜连又在堵着小区门了，叶流不耐烦说：“我说，你有意思么？”
“啊哈哈。”姜连挠了挠头，站起来，“姐姐一天没吃饭了。”
叶流塞了塞口袋里的一叠钱，面对姜连的目光心下一凉，他撒腿就跑，没跑两步就被抓了回来。
姜连勒着他的肩膀说：“臭小子，我都看到你在路上数钱了，哪来的？我给你留点。”
“那是我同学的，你别抢！”叶流死死揪住自己的口袋，随身带着一把小刀，直接割开了。
一千块还没捂热呢，就被姜连收在手中，叶流狠狠撞了他一下，“操！你去死吧！”
姜连吹了声口哨，点了点说：“不错嘛，谁给的？”
叶流：“捡的。”
“呦，你还有这好运气。”姜连都收进口袋里，又从兜里拿出五块钱说：“喏，拿去买糖吃。”
“……”叶流愣愣接过这孤零零的五块钱，苍天啊，收了他吧！
夜色渐重，叶流辅导了叶音子的作业，在网上搜索了爬山的地点。风景是蛮好的，他滑动图片，却越看越不妙。
公园的广场上，于溯坐在石阶上喝酒，看到某人了，他问：“一起？”
叶流弱弱道：“明天我不去了。”
于溯眸色暗了暗，开口：“那把钱还我。”
“欠着。”
“你凭什么那么随心所欲呢？”
叶流不喜欢于溯质问他，脾气又上来了，“我不去你又拿我怎么样呢？”
于溯轻呵：“你爱去不去，谁关心你？谁在乎你？谁需要你？”
“……行。”叶流翻空了书包，给他凑硬币。
于溯看着刺眼睛，拿起滑板去底下的空地玩。
被捏瘪了的啤酒罐被风吹倒，叶流往地上瞥了一眼，追上去，“喂，酒驾是违法的。”
于溯越滑越快。
“靠！”
眼看着要进入人群，叶流冲上去，张开双臂拦在于溯面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