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要考英语，早读时间还没到，班里的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杨昊神秘地看了四周一眼，半扭着头，手从后桌底下伸过去，小声唤道：“流哥，流哥，这，拿着。”
叶流有些奇怪地放下笔，接过了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纸，他看了看，问：“这什么？”
“学习符啊，我特地求的，绝对有用。”
“哦？那庙什么时候有这符了？”
“大概刚发布的新品，搞活动呢。”
“里面有啥？”叶流准备拆，被止住。
“拆了就不灵了！”
叶流：“就一张？”
杨昊笑笑：“当然不是。”
他打开书包拉链，里面有一大包学习符，得意说：“我发现了商机啊，下课了我就在班里卖，一定能赚。”
“……”叶流瘫着脸，杨昊又忙道：“你这张不一样啊，我找管事人那求来，特意拜过的。”
“哦。”叶流忍不住又问：“会有人买么？”
他想说傻子才会买。
杨昊自信满满，他小声道：“当然了！我这包大概五十块，有一百张，”他又伸出五根手指，“我卖一张五块，良心价。”
叶流毫不客气地评价：“你的良心真值钱。”
“嘿这叫商业头脑。”杨昊当这句话是夸他了，走到最前面，开始他的售卖服务了，一个一个座位轮流戳：“哥们，学习符，要不？”
被问男生很奇怪：“要来干嘛？”
“保你考得全会，蒙的全对啊”
杨昊扬起下巴道：“哎，昨天下午的数学，后三道压轴题，难吧？就因为这符，我全做出来了，找老李对了答案，他还表扬我呢。”
“这么牛？”有人提起了兴趣问。
“当然了。”杨昊大拇指往后指了指，“叶流，牛逼不，他都要了一张，学神哎，你们不要，合适么？”
众人往后望了望，发现叶流桌上确实有一张符，纷纷转头。
“我，我要两张。”
“我也要！”
“五块一张，五块一张，一个一个来啊。”
生意火爆，在学神代言人的强劲带货能力下，杨昊回到座位包里的符已经没了一半了，口袋里满满的一打钱。
叶流呆了，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商业头脑么，林莉咋不给他报一下这种班，暴利啊！
他默默往旁边的座位看了一眼，在书包里翻出几块硬币，“再给我一张？”
杨昊啧了声，“我不要你钱，拿走就是了。”
“谢了。”
于溯从办公室拿回了作业本，发下去，他回到座位，刚好看见叶流手里在把玩一张符。
叶流的手指修长，可能是皮肤白皙的缘故，指关节却透着一层粉色，转动符纸时，纸的边缘在指腹刚好卡出一个阴影，漂亮极了。
于溯盯了一会儿，才慢慢坐下。
叶流把符放在他桌上，“捡的。”
于溯挑眉，收下夹在课本里，“这次段考会评奖金。”
“奖学金？”
“奖金，只看这次考试的。”
叶流迅速伸手，“把我的符还我。”
“迷信。”于溯笑了，拍了一下他的手掌说：“不如你求我让你一次。”
“不。”
叶流翻开课本背英文，背来背去money，money几个字母不断钻进他的脑子里，他控诉：“你一个富二代又不缺这点钱。”
“谁说我不缺了，我妈可是净身出户。”
“可每年的奖学金都是你拿。”
“那是我凭本事挣的，你不加社团不加学生会不当班干部，连入选的资格都没有。”
叶流：“……”
老天，什么时候他斗嘴能赢一次啊？
于溯：“当然，如果你趁现在改变，也来得及。”
“什么？”
“过段时间有个篮球比赛，和校外的，如果你来看我，我就少写一道大题。”
篮球比赛？那场面，叶流想想就犯怵，他还是挺惜命的，“不要。”
“为什么？”
“太吵了。”
于溯并不理解，他见过叶流小时候的样子，存在对世界的好奇心，是全校最闹腾的孩子王，身边永远簇拥着一群人。
他不觉得人的性格会因为什么彻底地改变，他认为叶流只是习惯了在安静的地方学习，遇到吵闹的环境就会异常地焦虑。
“再想想吧。”
叶流不明白：“为什么要我去？”
这是个好问题，于溯摩挲下巴，斟酌道：“就，给我送个水，有，面子？”
叶流看了他一眼，说：“我给你送过水，你没接。”
“什么时候？”
“去年。”
于溯回忆，觉得荒唐又离谱，他捏住叶流的后颈问：“你是说高一时全校的篮球比赛？
叶流眨了眨眼睛，“嗯！靠！”
于溯狂揉他的脑袋，“你扔水瓶砸我那次？你认真的么？你要气死我？！”
叶流冤枉，他尽力了，当时围了那么多人，他能走近那块地已经鼓足很大的勇气了，而且他明明是想扔到于溯脚边的啊。
“又没开封，两块钱哎，对我来说可贵了。”叶流攥住他的手指，再晃他就要晕了，“你喝了么？”
“喝个屁，浇树上了，祭奠我们死去的友谊。”
“……”浪费。
两公里外，三年级三班的窗前传出一小阵赞叹声，挤在最里面的人目不转睛，刚想戳一戳，bjd娃娃就被抱走。
叶音子再次重申：“只许看，不许摸。”
“嗯嗯嗯！我们不摸。”众人连连点头。
“这一定很贵吧，我妈就不舍得给我买。”
“对啊对啊，你妈妈对你真好。”
“那是。”叶音子得意，把娃娃放回桌上，供他们好好观赏，她一松手，娃娃的胳膊就掉了下来。
“哇——”众人惊呼。
“我没有碰哦。”
“我也没有碰。”
“都没碰它自己掉的？”
“？”目光齐聚，盯在最外围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懵了：“看我干嘛，我离那么远，只能看到它金色的头发。”
有人指出：“你气场太强大。”
“对，就是因为你。”
“快赔钱。”
“不是我！”
“做错事还不承认。”
“给音子道歉！”
“我冤啊——”
“都别吵！”叶音子捡起娃娃的胳膊，熟练地把它装回去，“这不就好了？”
“不好，它胳膊断过了。”
叶音子：“那有什么关系！”
“说明它是假的。”
叶音子懵了，那人又说：
“真品很结实的，我在我表姐家看过，怎么玩都不坏。”
“你表姐能给你随意玩才说明它是假的！”
叶音子怼她，把娃娃放回盒子里，“都不许看了。”
“嘁，假的有什么好看的。”众人切了声，三三两两拉着手走了。
叶音子愣在原地，瞪着娃娃的眼睛，真讨厌！
考完试，叶流勉强还是去上烹饪班了，在某人不去就要把他吃了一样的目光胁迫下，他又见到了老魏头慈祥的笑容，和难吃到痛苦的表情。
他木然道：“老师，您夸张了吧，韦雅都没这表情过。”
老魏头灌了一口水，说：“我对你要求更严格，你放了多少酵母？”
“两…包？”
“这么一小块面团你放两包？”
“这不发不起来么。”
老魏头鼻子缓着气：“好，那我问你，这馅怎么调的，尝过么？”
“尝过啊，我觉得不错。”
“不错个屁，都没熟。”老魏头跳起来，下一秒就要揍人了。
叶流后退了几步，有些委屈。
老魏头忍了又忍，说：“躲个什么，我又不会真揍你，过来，看我做。”
“酵母不要放太多，发酵温度要适宜，包之前要揉几下，排气，还有这个馅啊，调得怎么样我就不说了，熟是基本的啊。”
老魏头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叶流听没听进去不知道，他盯着被揉成圆滚滚的面团问：
“老魏，为什么他们学的都是西式，就我学中式的，我也想学做甜品。”
“西式程序更多，你连包子都学不会，学个屁甜品。”
叶流继续说：“我跟包子有仇，我想学甜品。”
老魏头把面团往案板上一拍，“你直接说跟我有仇，我也不用教你了，快做！学不会今晚别想回去了！”
“……”
真的好凶！
叶流捶着圆滚滚的面团，独自郁闷中，鼻尖却闻到一股香味。
他抬眼，于溯正夹了一块锅包肉，递到他嘴边，“尝尝，我做的。”
还能串班？韦雅和魏包是世仇吧？叶流没张口，看了周围一眼。
于溯疑问，掐开他的嘴巴，“不给面子是不是？”
“唔。”叶流被塞了满满一大块，差点噎到。
“好吃么？”
但也确实挺好吃的，叶流嚼咕嚼咕，突然意识到什么，结巴：“这，这是你做的？”
于溯：“对呀。”
叶流急道：“你都会了？你连下厨史都没有！”
于溯：“这叫天赋。”
叶流：“……”
苍天！为什么啊？他内心不平衡，真的不平衡了。
“还要么？”于溯又夹了一大块，喂他。
叶流愤愤咬了一大口，剩下一点他刚想接过，下一秒，于溯就塞到自己嘴里去了。
“？？？！”
叶流真急了：“我咬过了！”
于溯纳闷：“那又怎样？小时候我们不是吃同一根雪糕的？”
那是小时候啊！小时候我还是一个纯真无知的小屁孩，现在都成觊觎你身子的同性恋了！叶流扶额，不想理他了。
于溯看他不是要继续吃的意思，有些失落，回班里去了。
晚饭时间，林莉下班早，回来做了顿大餐，她给于溯夹了很多菜，笑问：“小溯，干妈做的菜怎么样？”
于溯点头，“很好吃，可以做烹饪班的老师了。”
林莉弯起眼：“那就好，多吃点。”
“嗯，谢谢干妈。”
叶流坐在一边，突发奇想问：“你妈妈什么时候来接你走？”
于溯摇头：“不知道，你希望我走么？”
“废话。”叶流托起腮，神情黯淡，当初似乎说只住几天的，日子应该快了吧。
他默默也给于溯夹了很多菜，催促：“快吃，都是好吃的。”
太多了，一碗要装不下，于溯怀疑这家伙在赶人，无语，“喂，我还没走。”
“也差不多了。”叶流咕哝。
他越想越偏，最后到了生离死别外太空的地步，看于溯的眼神都变得幽怨满满了。
“哎呦！”
于溯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警告：“停止胡思乱想，小心我揍你。”
叶流：“…………”
吃完饭，于溯在网上看到了一步评价很高的片子，一直很想看的，他敲了敲叶流的桌子，邀请道：“要不要去看电影？”
叶流：“滚。”
于溯摸了摸口袋，“陪看，多少钱一次?”
叶流伸手，“一千。”
“啧。”于溯揉乱他的头发，气道：“你是不是掉钱眼里了？”
叶流攥住于溯的手指，抬眸，他的瞳仁又圆又亮，望向一个人时，能清晰地倒映出模样，像琥珀般。情动时，却会泛起涟漪。
于溯对上他的目光，有些懵了。
手指被拉着向下，叶流按住于溯的后颈，弯起眼说：“揉头发一次五百。”
——于溯低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厘米，两人都是微微一怔，“太贵了。”
叶流：“嫌贵别买。”
于溯从上到下扫视他：“你什么都卖么？”
叶流听出了言外之意，拿起书就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