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肯定是在心里说我讲歪理吧？”班主任横他一眼，“但偏偏这就是事实。我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吧。假如你喜欢席渡，但人家成绩要多好有多好，你难道不会觉得自己不配和他并肩吗？”

祁颂的重点和班主任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我要是成绩好，就能和他谈恋爱了对吗？”

“胡扯！”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那也要人家喜欢你才对啊。”

“对啊，他只要喜欢我，成绩好坏又怎样。”

“……你以为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喜欢可抵千军万马啊？”班主任瞥他一眼，“我不是为跟你说这个，你别给我把主题扯歪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成绩变好，变得优秀，吸引来的人也是更优秀的，而不是你现在这样的烂桃花。”

旁边坐着的老师忽然插嘴道：“其实啊，很多人啊都不喜欢成绩差的，以后总是没出息、变坏的占多数。你看那些大公司，谁不要学历高的啊。”

班主任笑了笑，没反驳。

祁颂则不卑不亢地反驳道：“老师，大公司有大公司的选拔标准，高学历品德差的也不会要。而我只是成绩差，并不是坏孩子。”

这老师说话时语气尽是一股瞧不起人的味道，祁颂就差把那句“我家就是有大公司”说出来了。

那老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不说话了。

班主任察觉到隐隐约约的不对，忙道：“说远了说远了，我们现在说回刚才的事。”

“好。”祁颂微微一笑，“您说吧，我爸都说了些什么？”

班主任：“你爸爸啊对你挺信任的，他告诉我让我不用担心你会谈恋爱的事。再三跟我强调说你不会有女朋友。”

祁颂想得出来老祁的模样，憋着笑：“我老爸说得没错，我不可能有女朋友。”

忽然，置身于大雾中的祁颂，猛然一愣。

因为办公室的墙忽然变为透明，他清楚的看见了席渡站在门外。

门是虚掩着的，加上席渡的神情，祁颂真真切切地看出了，席渡对自己的话不可能没有一丝动容。

原来席渡都听见了。

可周围的雾气，又无不清楚的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梦。

席渡到底听见了吗？席渡在那个时候真的对他有过一丝动容吗？

忽然脑袋里传来一阵剧痛，他双眸骤然一闭，大雾尽散，知觉尽失。

……

再睁眼时，鼻腔里先钻进了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后来眸中是冷白的天花板和四周隐隐的昏暗。

他一动，坐在旁边的人立马注意到了。

任森又惊又喜，连忙停下手里的事，先是呼叫医生，再急切地问：“小少爷，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终于……”祁颂反应有些迟缓，他看了看任森，声音都是虚弱的，“小森哥……”

任森也轻声解释道：“你已经睡挺长一段时间了，先别急着动啊，我已经叫了医生来看看了，我现在先去通知席渡和祁总。”

听见席渡俩字，祁颂想坐起来，结果刚动身，后脑勺就传来阵阵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吃痛的摔回去。

“嘶……”

任森担心坏了：“你别动别动，快躺好。”

他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席渡今天在山区临时有一场夜戏，本来说回来的，但山里下大雨，怕出现滑坡，所以我才来守着你。平时都是白天黄荒和我轮班，晚上席渡下工就过来。至于祁总，他回国后还在隔离中。”

他话刚一说完，医生便来了。

在一番仔细的检查后，医生道：“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后期还需要住院观察一顿时间，这两天先别下床，其他注意事项和之前一样就行。”

医生走后，任森出去打了一通电话，再回来时，祁颂已经扛不住，又昏睡了过去。

他看着祁颂的睡颜，长长地舒了口气。

·

席渡刚上车，就接到了老祁的电话。

“小席，你别去了，有任森守着呢你就放心吧，现在下山的路很危险，要是你出事了怎么办！”

席渡看着车窗外的雨滴，“不会，现在雨小了，天气预报显示一会儿雨就停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您放心吧。”

“不行！”老祁也不退让，“小席，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何尝不想快一点去看他。但有一点你要清楚，我现在把你也视作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你们俩其中任何一个出现任何岔子！”

后来啊，两人谁也拗不过谁，才决定各退一步，等雨停了，席渡才可以开车离开。

老祁甚至打来视频：“我陪你一起等着。”

席渡劝说：“现在很晚了，您早点休息。”

“不晚，我倒时差呢。”

他都回来几天了怎么还会在倒时差。

席渡知道他这是在哄鬼呢，却只能无奈道：“真的，您信我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等雨停。”

老祁还是坚持：“我信你，但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再劝我了。”

老祁耐不住寂寞，便把自己脑袋里涌现出的一些事都徐徐道来了。

于是，席渡就这么一边看着窗外的雨，一边听岳父大人说话。

老祁从祁颂小的时候说到高中，但这就宛如一个分水岭，刚提到高中，他便停了。

他停了，雨却没有停。

席渡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中时代，在有些时候，对于他们在某个意义上来说，算是个禁忌。

老祁总是避讳提及，因为他担心让祁颂伤心。

而席渡呢，也总是避讳提及，因为那是他自己的伤疤。

是他永远也弥补不了的遗憾。

遗憾他缺失了心爱之人长达七年之久的青春。

其实事实上，他们又何尝不是彼此都在自己的青春里怀念着彼此呢。

少年的初爱，如同新生的芽群，漫漫长原，根深蒂固，永远无法彻底摧毁。

没人去计较时间，说不清过去多久，老祁才缓缓地说：“这对于他来说，是个人生的拐点。”

“也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儿子真的成长了很多，某些情况和以前相比，他真的有在变好。”

“小席啊，你觉不觉得我还是挺开明的？”老祁笑问。

席渡回答完，老祁接着说：“对吧，每个人都说我开明。我的妻子，千声。你应该听乖宝提起过，她在怀上乖宝的时候，就曾问过我一个问题，你猜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