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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吴京愧疚皱眉，“我不知道……”

那时候每每提到父亲，小孩儿眸底都亮起灿烂的光。

[好好练功，爸爸一定会为你骄傲]

习武的日子并不好过，年龄尚小又身处异国，小孩全靠这句话熬了过来。

殊不知六岁那一别，竟是此生不再相见。

“他父亲就是他的信仰。”吴京朝愣怔的硕珍开口，“他偷懒耍赖的时候，我只要提一提他父亲，马上就听话了。”

“我知道。”硕珍朝他笑笑，

“他也是因为他父亲才走上了IT这条路，如果不是——”

话至嘴边堪堪刹车，他看向卫宁，无声的征求着人儿的意见。

毕竟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如果不是什么？”吴京敏锐的捕捉到徒弟皱眉的微表情，有些不安。

“没事。”

卫宁回给师父一个笑，“都过去了，现在——我过得比以前更开心。”

心中涌过一股暖流，硕珍悄悄扬了扬嘴角。

“而且而且——”卫宁掀开屏幕堵住师父的话头，“程序我已经做出来了。”

人儿扑闪着大眼睛，像极了小时候讨表扬的样子，可爱的紧。

吴京也笑弯了眼，边看向面前莹蓝色的屏幕，犹豫道：“我该做什么？”

“可以问问题。”卫宁比当事人还跃跃欲试，“随便什么都行。”

将视线从两颗凑在一起的毛茸茸脑袋上移开，谢楠看向硕珍眨了眨眼：“我先替京哥谢谢你们照顾他了。”

“这没什么的。”

某珍边摆手边真诚道，“知道卫宁还有你们可以依靠，我特别开心——”

“害。”谢楠甩甩头发，“都说师父是半个爹，宁儿四舍五入就是我儿子了。”

“他现在是放开很多了，以前真的是——”

说起自己最不省心的五弟，大哥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从初见时的疏远说到现如今的信赖，夹杂着好笑有趣的轶事。

他越说越上头，完全没意识到对方愈来愈探究的眼神。

独属于女性强烈的直觉，让她心直口快的插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猝不及防被打断，硕珍呆张着嘴愣怔了，意识到对方的问题顿时红了脸，边下意识去瞟人儿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

年轻人的纯情反应把谢楠看乐了，用气音道：“还不敢让他知道？”

硕珍有些无措，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自己处事一向步步为营、稳妥谨慎，作为大哥也不好在明面上和弟弟们争抢心上人。

最关键的是，回想起他俩的初见，他非常非常非常愧疚，毕竟是因为自己害人儿受了伤，他都不知道人儿还记不记恨自己，也就更没有勇气主动求爱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终他只挤出这句，爽朗的北方人摇头：“我看他不讨厌你，试试嘛~”

“不。”硕珍笑得更无力了，“他对所有人差不多。”

至少他对他们七个的态度差别不大。

谢楠转转眼睛，想着自己也不好说太多，便转开了话题。

“那你是不知道京哥当年追我的时候，那叫一个浮夸油腻——”

“我哪有~”

捕捉到关键词的某京立刻转头反驳，“我那是怕你被别人抢了——”

名为占有欲的甜蜜泡泡飘荡着，落到硕珍耳中，他侧过头恰好和人儿沉静的目光对上，心中忽然升起一个疑问。

“十一啊。”

他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如果南俊他们和女爱豆走得很近，你会不高兴吗？”

卫宁摇摇头，面容平静，完全没有口是心非的表征。

“那如果他们在一起拥抱——”

硕珍哽了哽，尽量镇定的说下去，“甚至接吻呢？”

“我会提醒他不要在公开场合举止亲密，然后把对方的详细资料给他。”

“你不会阻止？”硕珍努力控制住即将失控的面部肌肉。

卫宁沉默两秒，“除非她会造成生理威胁或者不利于团队关系。”

“这是要当爱情军师啊~”

事外人吴京拍了拍人儿邀约道，“时间不早了，来比一场吧？”

卫宁乖巧点头，边开始热身，并没有留意到哥哥面上一闪而过的凝重。

“打——打——用力！”

过了两招，吴京非常不满的叫了停，“你小子怎么回事？没吃饭吗？”

卫宁垂着头委屈巴巴的为自己辩解：“……您有伤……”

他只随意一扫就看出师父这几年落伤无数，尤其是膝盖，本就不好，在拍摄《战狼1》时精益求精的吴师父为了动作漂亮，硬生生磕碎了半月板。

这还哪敢用力？万一把人打坏了呢？

“受伤怎么了？”某京奶音怒吼，“伤病又不影响比试！”

卫宁脖子一缩，头几乎要缩进衣领：“……对不起……”

吴京挠挠下巴，盯着可怜巴巴的徒弟。

心头涌过一丝微妙的违和感，又被怜惜给压了下去。

“别有顾虑，就放开了打，打坏算我的。”

卫宁揉揉眼睛点头，拉开架势，气场的变化让吴京赞许一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师父。”

不得不说，看高手过招真是一种视觉享受——来自看入迷的某楠某珍。

表面上看，两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但换做内行，可一眼看出高下之分：

“你输啦~”二指轻轻按着人儿的喉结，吴京轻松一笑，边使了个巧劲把被自己压制在地上的徒弟拉起来，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疼不疼？没伤着吧？”

“我没事师父。”

卫宁边应边拽着人上下看了好几遍

虽然自己精确控制了动作，但还是得再确认确认。

“大发。”

硕珍放下捂嘴的手，“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还是第一次看十一输掉。”

“那当然。”

谢楠仰头和走来的男人亲亲，“京哥的徒弟怎么能输给其他人呢？”

“那肯定啊。”吴京赞许的拍了拍徒弟，“水平基本还在~”

硕珍跟着把人儿拽到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他清楚孩子的胜负欲，以前月考拿了第二都会哭，体术上又没输过

“没事，下次说不定就赢了——”

“就是，等你师父老了就是你的天下了！”

“呀媳妇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嬉笑之间，夜色渐深，四人随车回了附近酒店下榻入眠。

【怂包】

床上，卫宁睁开眼，双眸微敛。

比试中，他完全放水了，说放了个太平洋也不为过。

他刻意避开了几处命脉，还放轻了力气，以延长决斗的时间和观赏性。

不然，比试只需40秒就能结束。

他几乎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却唯独，瞒不过他。

【还装柔弱，给谁看呢是】

他闭上眼，半边脸颊被柔和的暖黄色灯光照亮。

“他是我师父。”声音平静温和，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是敌人。”

【……那你就不能赢了？】反问句，但气势弱了不少。

你不该希望我输吗——卫宁本想如此调侃，唇动了动又换了句，

“不是每一场比试都要赢。”

他靠在门板上，嘴角微微勾起，“至少今晚，大家都很开心。”

【……切，你懂个屁开心，真把自己当人了——】

卫宁身体一紧，呼吸窒了几分，一阵苦涩漫上心头

【还有——】说话声锲而不舍地传来

【那什么破车，丑死了，下次别做了——】

门后，少年撂下凶巴巴的狠话，却是把怀里的模型又攥紧了些。

刚刚，好像说错话了。

“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临行前，师徒又紧紧抱了抱，吴京摸摸人儿的头，“在韩国自己保重。”

“嗯。”卫宁朝人眨眨眼，“您也保重。”

“吴京老师。”硕珍鼓起勇气开口，“谢谢您昨天的指点。”

大导演百忙之中还抽时间带自己走片场，这份馈赠他会一直铭记在心

“这有什么。”吴京摆摆手，开玩笑道，“有机会请你来客串~”

虽然知道只是玩笑话，硕珍还是认真的应下了。

什么时候能演戏呢——他仰起头默默想着。

希望这辈子能有机会吧。

“在想什么？”

“呃。”收回遥望着路口的目光，吴京思索着该如何组织语言

“很不一样了，他和以前。”

“哪儿不一样了？”谢楠调侃道，“更帅了？”

“那股精气神没了。”

吴京叹了口气：就像一把剑被磨平了棱角，人儿曾有的那股雪亮的煞气，不服输的拼劲儿和好胜心也被蒸发殆尽

如同被束缚进沉重的躯壳，畏手畏脚，步履蹒跚。

昨晚的比试，他分明就在放水，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吗。

“别多想。”

谢楠安抚道，“长大了变沉稳了呗，再加上他父亲——”

她顿了顿，“也正常。”

吴京叹气：“就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

“那他应该是什么样？”

“像以前，叽叽喳喳，小麻雀似的。”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笑意晕染开来，“多好啊。”

“一下寡言少语了，可不习惯是吧。”

“是啊——”

吴京边摆手边小跑着朝片场去，似是要急切地转开话题，

“我先去工作了——”

只是觉得，锋芒毕露，意气风发的，才是他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