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几人对视,诡异地从彼此眼中读出同一句话——蒋文文是不是回来了?
夏舒打破寂静,“要不要通知导演一声,不用找嘉宾了?”
“谁说一定是她?”苏酥挑挑眉,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霸道总裁标准长相的男人,刀削斧凿般堪称帅到炸裂的俊脸,只是这人颇有些不耐烦的神情。
“苏酥。”
这道声音一出,苏酥迟疑了一瞬,迅速把人打量一遍。
从头发丝到脚上皮鞋的材质都没放过。
季淮之莫名感到局促,想抬手掩饰尴尬的手颤动几下放下,又紧贴在裤线上。
……这女人是什么意思?以为她是在菜市场挑大白菜吗?
还没等到季淮之皱眉发作,他面前的女孩一脸骄矜,眼里带着对他这个人外貌评判过的松口气和认同。
季淮之,“……”
他是不是该高兴,自己的太太对他这张脸很喜欢,认同他万千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外貌?
那苏酥眼里的松口气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太久不见,苏酥以为他在外面没打理好外貌,整个人邋里邋遢?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刚才苏酥打量他,分明是在仔细检阅他在外面有没有保持仪容仪表的整洁。
季淮之不知从哪来了骄傲感,还有自以为侦破苏酥潜藏的小心思的暗爽感。
导致他的表情从不耐烦到飘飘然,完成了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情转换。
看得苏酥非常无语和嫌弃。
领季淮之进门的时候,她都嫌丢人。
沙发吃瓜组目光如炬看着两人,夏舒眼睛来回扫视两人,向苏酥投去一个暧昧的隐晦眼神。
苏酥面无表情地把季淮之拽到了三楼房间,砰地关上门,隔绝外面想吃瓜的众人。
这份自以为隐秘的小心思支撑季淮之一直发散思维,不愧是顶尖家族的掌权人,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路回溯到他和苏酥第一次交集。
以至于季淮之进了苏酥房间,坐在椅子上,还没反应过来。
“季淮之?”苏酥冷不丁开口。
盛气凌人的发问,看似是疑问句在询问他的身份,但一向警觉的季淮之从中嗅出了——苏酥看他不顺眼的信息。
季淮之下意识差点顺应苏酥的话回答出“哎,是我。”
呸呸呸,这是上下级的对话。
何况,他才应该是家里最有地位的那个,怎么能被苏酥一句话压倒?
季淮之抬手正了正领结,套着冷漠精英的面具,道,“我来这,是找你有事。”
苏酥熟练起手,身体轻靠着椅背,挑眉道,“不会因为孩子吧?”
季淮之,“?”
她怎么知道?难道世界上真有读心术,而他太太就是其中一位异能者?
“季总,这个理由已经过时了。”苏酥嘴边带着明晃晃的嘲笑,“你刚才没进门的时候应该看到一对拉拉扯扯的男女,就是因为孩子大打出手的夫妻,人刚走,季总是来效仿的吗?”
苏酥指了指窗外,玻璃外的夜色下,还能看到身影的蒋文文和周桉庭。
继蒋文文和原主撞人设后,季淮之和周桉庭又撞了。
不得不感叹世界的神奇。
季淮之面具隐约开裂,艰难吐出两个字,“不是……。”
……他是来道歉的。
苏酥讶然,“那你来干嘛?”
她还以为今天晚上真拿了和蒋文文一样的剧本,防止季淮之发疯让她在朋友面前丢脸,快速把人拽回屋。
是的,夏舒已经被苏酥归纳进朋友的范畴了。
面前的女孩一分钟八百个微表情,季淮之从未见过如此会变脸的人。
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决定忍一忍,给爱慕自己的太太一点好耐心。
“我是来和你道歉,之前我没查清楚就冒然指责你给季梵转学。”季淮之看着苏酥,态度诚恳。
“就这个?”苏酥撑着脑袋看他。
季淮之“嗯”字,还没说出口,又听苏酥道,“怎么不打电话说,你跑过来很占时间、很麻烦哎。”
她浪费精力处理完作妖的蒋文文,又来个抽风的季淮之。
半夜找她说这些,耽误她的时间。
今晚因为季淮之耽误了护肤,皮肤变差的后果他赔得起吗?
季淮之,“!”
苏酥这是……关心他来这一趟耽搁时间……是怕他半夜来回折腾,休息不好吧?
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对自己这么情根深种了吗?
“其实,不耽误的,这次来也是顺便看看你和季梵。”季淮之轻声说。
虽然他对苏酥没有爱情,但从小良好的教育下,他觉得还是要对苏酥态度好一点。
苏酥误打误撞想起来自己还有晚间护肤的流程,眼见时间快过了,还是被这么没营养的话题占用,她很难给季淮之好脸色。
苏酥丝毫不给季淮之面子,纠正他,“哦,我说你耽误我的时间了。”
什么?!
季淮之险些没绷住表情,苏酥泰然自若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难道他刚才是自作多情了?
他有些不确定地试探,“请问耽误你什么时间了?”
“晚上护肤的时间。”苏酥理直气壮。
季淮之僵滞了很久。
突然觉得他今天晚上是疯了,竟然荒唐地脑补了苏酥爱他爱到要死要活的剧情。
还是之前她为了金钱对自己殷勤的理由靠谱些。
他回去一定要处理掉书架上那些小说,狗血言情文害人不浅。
他险些成了幻想变态……
沉默的气氛还没蔓延,苏酥质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我刚来。”季淮之默了默,“你……”
“我……”苏酥挑眉,不耐烦地催促道,“有话赶紧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季淮之抹了把手心,悄悄把手心的汗蹭到桌布下,苏酥看着他的小动作,懒得拆穿他,只想赶紧送这人走。
“是我妈要见你,等你结束综艺录制后,记得回老宅。”
苏酥有些错愕。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她居然有婆婆。
苏酥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和季淮之短暂通讯那么两次,从来没听人提起过他的父母,别墅里不不管是季梵还是佣人,都遗忘了这件事。
唔,那这么看季淮之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她这样美丽的妻子,结果这人从不回家,也没回过老宅。
一般来讲,像这么狗血的小说,季淮之这个从未出现的母亲,大概率也是身有重要使命的角色。
比如——叫苏酥回老宅,让她跪在书房,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训斥,而后甩给她一张支票,让苏酥滚蛋。
哦,搞错频道了,刚才的猜测是追妻火葬场文学。
和她拿的剧本不一样,她是早死的恶毒女配。
按照套路,这个婆婆应该是和她统一战线,臭味相投,然后在女主出现的时候,联手针对女主。
这样一想,苏酥更淡定了,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你不紧张吗?”
苏酥奇怪,“我为什么要紧张?”
季淮之张了张嘴,试图和苏酥解释他妈妈到底有多龟毛。
看着苏酥不以为然的淡然模样,季淮之叹了口气。
算了,他妈妈再龟毛,也没有苏酥之前三天换一批人,制定无数家规更难伺候了。
季淮之放心了,苏酥难搞指数比他妈妈高多了。
他与其担心苏酥受欺负,还不如担心他妈妈会不会被气到。
“没事了,她和你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季淮之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苏酥温柔一笑,“是啊,我最难伺候了,也难怪季总不回家。”
她还没质问季淮之为什么有家还在外面住,他倒先当着自己的面诋毁自己了。
季淮之顿了顿,对上苏酥笑得特别甜美的脸,总感觉自己危了,替自己找补的话没敢说出来。
苏酥什么时候这么有气场了,竟然能把他稳稳压住。
不,不对……是他还没有释放自己驰骋商场十多年磨练出来的杀气。
也正常,苏酥是女孩子,还是他太太,他理应让着她。
季淮之给自己洗脑完,立刻有了新的觉悟,点头道歉,“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你难伺候。”
“呵,敷衍。”苏酥冷笑,“如果不是我难伺候,季总一个有家室的人,怎么会天天露宿街头?”
季淮之刚凭借机智化险为夷,愣了一下,又带着高速运转的脑子投奔下一个战场。
“那我,以后都回家住,行吗?”季淮之商量着。
苏酥已经当着他的面去鼓捣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了,闻言,没有很放在心上,“别啊,好像我强迫季总似的。”
季淮之不太明显地叹口气,卑微地想,他现在在苏酥面前,连叹气都要小心翼翼了。
万一她再拿这个找茬呢?万一呢?不是没有可能。
“不勉强,我也觉得住办公室太简陋了,哪有家里好啊,是吧,苏小姐。”
苏酥在脸上贴好面膜,用鼻腔发出个音节应付。
季淮之认命了,绕到苏酥旁边,想观察一下对方的情绪。
苏酥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直白的眼神写着“你怎么还不走?”
季淮之认命了,季淮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