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去到洛南大学里面寻找露莎的踪迹。

其实也不是说主动或者被动，而是……

游行终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他有义务守护这个他所爱的人所在的世界。

甫一进校，便看到课桌上都是斑驳的血迹，一道声音无形之中带着瘆人的威压，“谁让你来这里？”

游行只见到一个容颜雪白的少年站在窗台，对方锁骨荡着淡淡的青色，游行往上一瞧，是一张还算可以的脸。

肯定没有容倾漂亮。

游行想起解清澄——凌逐臣恶魔梦魇化能力的实体。

游行找到座位，看向神之光，皱眉道：“你不是人类，也不是觉醒天赋者。”

顾雾深被戳中痛处，嗤笑一声：“你懂什么？”

游行当然懂。

毕竟这可能是亲儿子。

不过他仍然对这个顾雾深没什么感情，就如实道：“恶魔人人喊打，你这样在污染者出没的学校，不怕被弄死？”

顾雾深觉得他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时间凝结】的能力迅速出手，游行无语看着顾雾深，一柄短刀就要划过顾雾深的脖颈，他道：“你存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呢？与你一般无用的人，只会给人带来骚扰。”

顾雾深脖子被划出一道血痕，他睁大眼睛，问说：“你怎么会……”

游行心中看了又看顾雾深，他觉得顾雾深真的长得好丑。

“当然，你比不过我……”游行话语刚落，顾雾深的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游行别开脸，冷笑：“倒是像我……”

游行假装准备一击致命，他其实还有心思想，这杀亲儿子应该是头一遭。

游行突然觉得好玩，祭出惊雨刀准备试探顾雾深的能力，刀刃劈下之时，一只手掌顶住游行的刀锋，顾城隐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学校不准私自打架。”顾城隐跟顾雾深长得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那就是顾城隐的眉眼跟容倾有五分像。

游行冷哼：“打架，我怕过谁？”

顾城隐扶住顾雾深的手，顾雾深打开顾城隐的手臂，却道：“你满意了？动手的，可不是我。”

游行不知道这对兄弟发生了什么，隐约看向四周，他眼尖地发现有个人也走进来了。

顾得白不知怎么得，嘲讽了游行一句，“这应该是我们学校那个新来的普通人，能力为零的那个——”

游行听到就觉得很无语。

主要是季循路又会把那些出生的孩子，放在哪里呢？

游行没搭话。

顾城隐却道：“你想做什么？”

顾雾深推开顾城隐，“他是我老师，你干嘛对他这么凶？”

顾城隐皱眉。

游行看过去，觉得顾城隐似乎有心事，可能是因为他紧紧抓着顾雾深不放的手，也可能是……那片刻触到肖似容倾眉眼的一刻心痛。

他虽然不知道顾城隐发生了什么事，可他给韩渊打了通电话。

顾城隐眼瞅着顾得白要带顾雾深走，顾城隐显然更加急躁，但是只能皱起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渊电话打不通。

游行才问顾城隐，问说：“他的灵魂是不是被凌逐臣蚕食了？”

顾城隐皱起眉，疑惑看他，可他蛮冷漠，甩脸子：“不关你的事。”

“……”游行可气，敢情，又是个大爷？

他脑子嗡嗡嗡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发现……这两人是不是把他们的恶劣性子都给占全了？

可他明白有些人出生就是给他找麻烦的。

他作为0等级的觉醒天赋者，妥妥地给谁送人头啊。

顾城隐关上门时，顾得白对他笑，仿佛下一秒就要瓮中捉鳖似的。

当黑暗来临，教室内无数只猩红的双眼盯着游行，顾得白就等着看到一具新鲜的尸体呢。

哪知游行优哉游哉，走出来时用更加疑惑的眼神看了眼顾得白，勉强笑了下，“有事吗，老师？”

顾得白：“……”

他急了，要是这人没死，自己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他的确拿捏着顾雾深的灵魂，逼迫顾城隐这个天使替自己保驾护航。

游行看他，觉得顾得白死不死，也就是马上要死的事。

可顾得白要往游行身前走，顾城隐拦在游行身前：“老师你还想欺负更多无辜的人？！”

顾得白：“我要你弟弟的命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如果你不把更多的人带过来让我吃，我会毫不留情弄死你弟弟。”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顾得白发狠心，压低嗓音，然而顾雾深看顾城隐眼神中的讨厌却更加深厚浓重，他道：“才刚刚认识，顾城隐，你没有把我当你弟弟！”

“那你又到底什么时候不当这个人的帮凶？！”顾城隐忍不住辩驳，“你做了多少错事，要我分分钟给你数个清楚吗？！”

顾雾深冷笑，“对，你是天使，我是恶魔，这就是我跟你之间最本质的区别，是吧？”

“怪就怪我们早死的爹跟妈，”顾雾深骂顾城隐：“你要继承天使的衣钵你就去啊，我很好啊，又关你什么事？”

“为什么你不早点死？”顾雾深狂骂：“最好是连着那个抛弃我们的人一块死了，不是更加好？！”

遥远的，隔空的一个巴掌甩过来。

顾雾深瞪大眼睛，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朝自己抽了一巴掌！

顾雾深委屈到不行，眼泪啪嗒掉：“你打我？！”

舒时不惯着熊孩子，“他妈的，该死的是你，你再说一遍？！”

“你！”顾雾深好委屈，可此处，又不是他撒泼的地方。

顾城隐瞪了眼顾雾深，顾雾深马上闭嘴了。

或许，他也有所感知，游行是谁。

他是更高等级的恶魔。

毕竟，顾城隐看向游行，眉头皱起，对他说：“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如果你敢在洛南惹事，我一定杀你。”

游行看舒时，冷漠无情，懒得搭理顾城隐，“没有天使这个身份，你又是谁？”

“你敢对我这么说话，那就等着，有人来杀你吧。”游行撂下话，舒时追上去，游行去找容倾了，他跟舒时开玩笑，说洛南怎么着都会直接变天，又关他什么事情呢？

舒时说是是是，老大你说得对。

·

人鱼血液在洛南市之内是个香饽饽，季舟槿四处乱窜，东躲西藏，他被季循路的人追杀一路到洛南大学办公室。

季舟槿咣的一声关上门，转头就看到江宛面无表情捏着一把手术刀，在切一个脑子。

季舟槿骂了声我草，江宛马上反应过来了，他好奇，可又是个无情的人，他看到季舟槿，譬如猫看见老鼠，就好笑道：“你还敢来？！”

“可算，让我抓住你了！”江宛迅速对季舟槿出手，他手比着手术刀就往季舟槿脸上划，宝蓝色的血液流出，江宛气煞，他打算此刻就杀掉季舟槿！

季舟槿主要是看到脑子比较吓人，他跳到桌子上，问道：“你真信季循路是你爸爸吗？你爸爸妈妈真的恩爱啊，有没有想过，其实季循路是为了利用你，制擘你妈妈呢？！”

江宛道：“你什么意思？”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韩渊韩总神色微沉，他看到江宛手上拿着手术刀，又瞥见一个脑子，季舟槿赶紧对韩渊道：“兄弟！不是我说，你大侄子可是个无情解剖杀人犯！”

韩渊眼神盯着江宛，江宛甩了手术刀，无所谓道：“怎么了，我想出来就出来啊！”

韩渊甩江宛一巴掌，“如果不是你，我姐姐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我都恨不得杀了你！”

江宛拧眉，“你们抛弃我还有理？”

挑起事儿的季舟槿要走，韩渊喝住他，季舟槿又道：“哎呀，兄弟，其实游大监察官到底也不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可你叔叔就未必了，要是我说，凌逐臣死了，凌雾也会死呢？”

韩渊懂，他都懂，他对季舟槿道：“容倾呢？”

季舟槿摇头。

韩渊又在狠狠地甩了江宛一个巴掌，“你是人还是畜生？”

江宛气煞，季舟槿就在江宛耳边吵吵，“你要是敢作妖呢，我就会喊游行过来，反正他阴人也不偿命，你又能如何？”

江宛哇哇直哭，被吓到抱着韩渊的手不撒手，又哭又闹：“舅舅……救命……”

季舟槿勉强咳了声，他对韩渊说：“容倾去找凌逐臣所在的老巢了，大概，很快就会过来。”

韩渊隐隐约约有些担心，骂了句江宛不知好歹。

“怎么样才可以救凌雾？”

“很简单，让凌逐臣自己赴死，否则，你要眼睁睁看着凌雾离你而去吗？”季舟槿说了很多话，包括一些推心置腹的东西。

比如说世界上有很多的光明黑暗，但总不能让真正爱护和平的人去死。

“萧时安愿意为了他的理想付出一切，甚至于虚与委蛇，”季舟槿也挺感慨萧时安跟韩渊的友情，就道：“季循路不会对凌雾动手，可你叔叔却是会的。”

韩渊点头，江宛抬起头，怯生生地问韩渊：“舅舅，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韩渊是商人，深谙说话之道，他对江宛说你信这人啊，我可不信。

江宛非常思念母亲，父亲对这个陌生的他过于好了。

他脑子好使，就一直陪在韩心愫身边，哪里也没去。

江宛知道，自己不能够给舅舅添麻烦，于是就保护妈妈。

晚上的时候，江宛就听到韩心愫被韩墨宸威胁，“如果你敢不跟我合作，我让你儿子，马上毒发身亡！”

江宛把这件事告诉了韩渊。

韩渊一直计划着杀掉韩墨宸，可他也不能贸贸然行动……

毕竟，那些孩子们，那些年轻的生命，不该再成为上一代污染的牺牲者。

……

游行在学校里晃，洛九夜遍寻整个学校，仍然没有找到露莎的踪迹，而陈露杀却打算放弃了，他不止一次地耙着自己脑袋，痛苦地思考……

游行无法感同身受，但他明白，陈露杀其实很爱他的母亲，可露莎却只是恨。

就在游行跳到一棵树上时，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手直直地扯着他的脚往下拽，游行躲闪不及，马上要摔倒地上，一阵风闪过，容倾身后是巨大明亮的一轮圆月，充满着清幽的色彩。

容倾捞过游行的腰身，神色冷傲。

传闻中雪肤乌发，容颜俊美至极的天使长，又再度重返人世。

游行感觉被很紧地抱住了，而且容倾身上有幽深浅淡的香。

就像茉莉花一样馥郁的香气。

容倾垂眸看游行的脖颈，他发现对方突然又找出了某只银色的耳钉戴上。

发梢如水中乌墨一般地柔软，触动了人的心扉。

容倾觉得很容易就满足了，像是这样抱着，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在一起，似乎就挺幸福。

他捂住游行的眼睛，在他的耳边用很轻的声音呢喃，弄得游行拽住他的手腕。

游行的心，乍然失了神。

他的神明把他放在心上，然后他就心满意足。

游行不知道容倾能不能感受到他的想法。

——然后，然后我就更加死心塌地地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