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顺孝和周大牛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的几个村人们还有方有金都像是打了胜仗一般,他们中间是被捆了个结实的江发财,只不过现在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
将人送到方家,几个汉子们就先回去了,临走前几人都有些忍不住再给了江发财一脚。
“多谢大家了,今个怕是来不及,明天晚上都别做饭了,过来家里吃。”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那咱先走了,这样黑心肝的,一定不能放过,今个若不是大牛,怕是咱们都活不下来了。”
“没错,我呸!要我说就该直接带去衙门才好呢!”
江发财蜷缩在地上,闻言身子也开始发抖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真是魔怔了一般竟做出了这种事儿。
老太太皱着眉头问道:“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这……”
将人都送走,方顺孝把家里的人都叫出来,还有正在醒酒的方顺福也被架了出来坐着,他这会儿都还懵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好一会儿地上的人这才想起这是谁来。
“大牛也留下一块儿听吧,娘,大哥,二姐,你们知道这畜生干了什么吗?他要放火烧死咱们一群人呢!”
时间回到前面一些,江发财就躲在离铺子不远的巷子里面,看着人来人往的衙役还有四处寻找他的村人们,江发财的心都死了,现在不只是对方小莉有怨气,整个方家都被他恨上了。
他不过就是拿了些钱出去玩玩怎么了?这些钱也有他赚来的啊!
况且,他是汉子,他才该是一家之主才对,偏偏方小莉事事都要做主,让他在方家一点颜面都没有。
江发财越想越气,恶向胆边生,一时间,他盯着铺子上的牌匾,这个匾上,应该是姓江才对,既然他得不到,那就干脆大家都别想好了!
江发财混在人群之中,又重新溜回了铺子,他在镇上这么久,自然知道一些隐秘的小道,后院杂草堆这儿有个狗洞,里面被他放了个木桶挡住了,外面也看不出来。
他本来想着将铺子的东西全毁了,只是还没等他动手,铺子大门又被打开了。
周大牛跟在方顺孝身后,一边走一边问,“孝叔,还是没找到人吗?”
江发财听到外面的声音,一动也不敢动,这两个人他一个也打不过啊,特别是周大牛,小小年纪,一身牛劲,真不愧他爹给他取的这个名字。
江发财还记得从前他私下抢过方雨半张饼子,被这头蛮牛拦在路上打过几拳,那时的周大牛也才十一二岁,他却毫无还手之力,好在周大牛见他把饼子还回去了,也没声张出去,不然让他这张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自那时候起,江发财每次见到周大牛就觉得身上某处隐隐作痛。
“他应该也走不远,咱们等着就是了。”
听着周大牛那平淡的语气,江发财就气得牙痒痒,难不成他就这么没出息,一个两个全都这么看不起他?
既然这样,那他就非要让这些人都知道厉害!
江发财看向周围,他现在正躲在院子的柴房里面,这里码了些劈好的柴堆,还有一些做火引子的干草,他悄悄将干草给撒在了地上,再将柴堆四散开来,确保等会烧起来到处都是火。
外面的声音更加嘈杂,找了好几圈的村人们这会儿也都回来了,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他们这么多人都没把江发财给揪出来,显得他们也太无能了些。
“各位叔叔伯伯们都辛苦了,喝口水歇息一会儿吧。”
方有金也有些挫败,难不成真让江发财就这么逃走了?
他垂着头去院子的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提着去了灶屋。
江发财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生怕方有金突然过来打乱他的计划,转念一想,反正现在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聚在了一起,这个时候不动手还等什么呢?
他最常干的活儿就是在灶屋生火了,身上也随时带着火折子,得亏了当时走得急,江发财往兜里一摸,果然这老天都是在帮着他的,等这边乱起来,他再趁机逃跑,那简直水到渠成!
反正只要等过些日子这事儿也就没人能记得了,有了这些钱,他暂时也不必怕,大不了换个地方罢了,反正他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方有金将水给端上来,一行人坐在院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柴房,江发财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他小心用火折子点燃角落的干草,看着火苗一点一点吞噬柴棍,他也开始朝一旁的窗边挪动,方便等会逃跑。
很快一丝丝烟雾就从柴房钻了出来,周大牛反应最快,环视一圈之后很快便锁定了柴房,三两步就冲过去将房门推开,火势这才起了个头,只不过有了干草做引子,四处都开始燃了起来。
“孝叔!快打水来,这儿有人纵火!”
镇上各家都挨得近,这铺子之间就一墙之隔,若不是周大牛鼻子灵,他们怕是还真不觉得这些烟雾有什么不对的,只怕是还以为是隔壁在烧火呢。
江发财从窗口刚钻出去一头就撞上了提着水过来的方顺孝。
看他这样子,方顺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没成想这人的心竟然狠毒到了这种地步,这柴房要是真的烧起来了,连着隔壁的厢房,再延伸至隔壁两家,铺子前面的门是关了一半的,地上还撒了不少的面粉,他都不敢细想,背上也出了一阵冷汗。
几个汉子手忙脚乱的也赶来救火,天干物燥的,就这一口井,几人颇费了一番功夫这才将柴房的火浇灭,江发财此时也被暴怒的一行人几拳打在地上爬不起来。
江发财捂着肚子想不明白,他这才点上怎么就被发现了,和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这究竟是……
得知了他的所作所为,老太太也被吓了好一大跳,捂着心口满是不敢置信,直道作孽,作孽啊,一家子都赶紧围上去查看他们有没有受伤。
方小莉之前都只想休夫,两人老死不相往来便是了,经过这一遭她真是恨不得将江发财给千刀万剐了,若她的亲哥还有亲小叔,以及那些为她的事儿忙前忙后的村人出了什么意外,她就这一条命哪里抵得过。
铺子的柴房也被烧了,这定是要给人家修缮好才行,想到此处,方小莉直接上手去狠狠在江发财脸上给挠了好几条血痕来,本来就肿的脸现在更加惨不忍睹,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对他生不起同情心来。
若不是怕伤势加重给人打死了,方顺福真要废他一条腿来。
“别和他废话了,让他把手指印按了,再给送去衙门,敢放火伤人,一定让他在大牢里好好蹲几年!”
方顺福气得胸口不停剧烈起伏,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没处撒呢。
江发财一听就连忙跪地求饶,将手也缩了起来,他不能被赶出去,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若是再被送去衙门,这辈子怕是真的没指望了!
几人的视线全都冷冰冰的,江发财环顾四周,越看他的心就越凉,直到最后他的视线留在小花小草身上,猛然升起一丝期盼来,他朝着两人扑过去。
“花儿!草儿!是爹啊!快和他们说说,你们是丫头,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如果人家知道你们没有爹了,一定不会善待你们的,若是爹去牢里了,你们脸上也没有光啊,是不是?”
都不用方顺孝再动手,方秀娟就一脚踹了上去,没让他碰到孩子的一片衣角。
“你个畜生还有脸说这些?你平日是怎么对两个孩子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又馋又懒的,从前不说你是给你留点颜面,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知悔改,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小花含着眼泪,她咬着牙本想将这些年来对江发财的控诉全都发泄出来,可是血浓于水,江发财再不堪,她身上也有一半是他的血,一想到这里,小花便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拉着妹妹站到了娘的身后,隔绝了江发财最终变为乞求的眼神。
“花儿……草儿……”
方顺孝将准备好的休书拿出来递给方小莉,要怎么做就让她自己决定,他们能帮的也只能到这儿了。
方小莉深吸一口气,多年的夫妻情分在这短短几日之间已经全都烟消云散,江发财被人抓住手脚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纸休书上出现两枚鲜红的指印。
“真是晦气!快把人送去衙门,恶意纵火可不是咱们说算就能算了的,小莉,你可别犯糊涂了。”
方小莉的眼角最终还是落下一滴泪来,扭过头去不再看江发财,拉着小花小草先回屋去了,有了这休书,从今以后这人再如何都和他们没半点关系。
方顺福套上牛车,虽然天色已经晚了,但是也绝不能将人再留到明天,谁知道这个黑心肝的会不会半夜突然发狂将自家的屋子给点了。
“我躺了一下午了,正好也出去松松筋骨。”
因着方顺福腿上的伤还没痊愈,方有金便也跟了过去,只他们爷俩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