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吃……
江曜野冷脸。
“味道很不错的!”温停欢快扭头。
“对啊对啊。”蒋遂宁为了缓和气氛,只差双手双脚赞成。
……那行吧,试试也不是不行。
江曜野下颚线弧度紧绷,伸手要接。
不知道是哪一环节发生意外,零食袋砰地一下砸落在地,各色各样的零食撒了出来。
温停睁大眼,他还没反应过来,闻忱就开口,“江曜野肯定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没抓稳。”
那口吻欲盖弥彰,语速又急又快,生怕其他人怪罪江曜野似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傻瓜,其他人不清楚,他和闻忱可清楚,方才自己还没碰到零食袋,闻忱就松开了手。
男生脸色蓦地拉下来。他本就生得高大,面相也凌厉,拉下脸就有股盛气凌人的压迫感,“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忱无奈,再度低声道歉,“抱歉,真的是我没抓稳。”
比起江曜野的咄咄逼人,闻忱的态度堪称隐忍退让、委屈求全。
明明是他没有接住,干嘛要凶闻忱啊?闻忱也是好心啊。
江曜野敏锐地捕捉到男生拧起的眉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双拳紧握在一起,“你让他自己说。”
说怎么提前松开的手。
然而,面对江曜野不可遏止的怒气,闻忱垂眸,沉默不语。没有一句辩解,也没有一句指责。
只有温停看到他提着零食袋的指骨泛白。他拧眉,弯腰跟闻忱一起捡零食。
“你也认为是我的问题?”江曜野气笑了,上前试图握住他的手臂,被青年狠狠甩开。那张容色漂亮的脸看不出怒容,唇瓣紧抿。
不然呢?
他用眼神反问。
江曜野不想要完全可以直接拒绝,干嘛非要这样羞辱人?
还有前几天闻忱问,江曜野是不是不太喜欢他。当时自己还说没有,只当江曜野脾气不好。日常臭脸。
可现在呢?
温停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闻忱毕竟是他发小,还是为了他才来寝室。
温停气不过,直接道,“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可以直接说。”
不喜欢他?怎么可能?温停为什么会这样想?
江曜野愕然,大脑一片空白。
温停直视他的眼睛,补充完后半句,“不用拿我朋友来找茬。”
他仔细想过了,闻忱和江曜野不熟,两个人之间更是无冤无仇,江曜野根本没必要针对闻忱。
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他。
先前江曜野见识过他对裴砚礼的恶劣,但估计以为是兄弟之间的争吵,后来才百般接近自己。
现在可能发现自己和裴砚礼的关系真的不好。
他将零食袋放在桌上,拉着闻忱离开寝室。
江曜野站在原地,半天一动不动。蒋遂宁莫名感觉他的身影,跟被主人抛弃的淋雨小狗似的,有几分可怜。
“其实……”
毕竟一个寝室的,他想出声安慰几句,就听到男生的声音。
“你也认为是我的问题?”
温停说出“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直说”的那一瞬,江曜野的心脏蓦地空了一大块。
蒋遂宁不说话了,答案很明显。
江曜野从浑身血液凝固的错觉中缓过来,抬了抬下巴。温停都完全不相信他,他还在意温停做什么?
脚步却固执地不肯从原地离开。
蒋遂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进卫生间了。
只留下江曜野一个人,瞄到温停空荡荡的床位,愈发烦躁。恰好同伴发消息来喊他打球。
【曜哥你来不来@Y】
【别想了,曜哥最近不出门。如果我寝室里有个院花在,我也天天待寝室不出门。】
【戏好多啊,谁问你了?】
【照照镜子OK?配?懂?】
……
群内陷入一轮骂战,全部与温停有关,忽然一条消息窜入其中。
【去。】
江曜野随手薅了把额前的头发,不耐烦,【都唧唧歪歪些什么,要去就爽快点。】
—
温停和闻忱离开寝室以后,去了A大旁一家新开的甜品店打卡。
芒果刨冰入口绵密、冰凉爽口,男生享受地眯起眼,又挖了一大勺,被冰得斯哈斯哈吐舌头。
“闻忱,你快尝尝这个好好吃呀。”
闻忱坐在他身侧用笔记本处理文档,自然地扭头吃下递来的一勺,“不要吃太多冰。”
“知道啦。”温停含糊地应了一句,又吃了一大口才心满意足地拿出画画工具。
他最近把前面三回的内容都加工完了,还构思完了大体剧情走向。今天晚上就到发布的时间了。
虽然在忙自己的事情,主角攻受的感情也即将在温氏集团的周年庆上升温。
两样工作都大有进展,温停好心情地趴在桌上走神,嘴里时不时哼两句歌。
闻忱无奈地揉他脑袋,“刚开始呢,就摸鱼上了?”
小猫水灵灵狡辩,“这叫问薪无愧。”
活着本来就不容易,能怪别人的就别怪自己。
“倒是你。”小猫抬头,“感觉我来大学以后你懒散好多,不会被抓吗?”
他一年半前就把发表的文章指标达成了,甚至很多时候不是导师在卷他,而是他在卷导师。
闻忱语气温和,“当然没……”问题。
手机振动两下,他看了眼消息,朝温停晃晃手机,“看来老天在制裁我,刚说完没问题,就有人给我发消息。”
“那你快去吧。”温停理解地点点头。
“晚上一起吃饭。”
“OK。”
闻忱走后,温停摸摸鱼画会儿画,好不自在。甜品店的小姐姐见他空闲,还请他试吃没上的新品。
时间差不多,温停才晃晃悠悠收拾好东西离开甜品店。
刚走出去没多久,前方道路一片拥挤。这儿在A大附近,街头堵满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大多是A大的学生。
温停隐约听到有人惊呼,“有人倒下了!”
他条件反射挤开人群,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有学生拿着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大部分人或许是害怕被碰瓷,又或许是知道自己无法提供有效的帮助,站在一旁干着急。
温停毫不犹豫冲上前,“我是红十字会救护员,请大家帮忙维护现场秩序。”
他跪在老人身边,拍打他的双肩,大声呼唤,“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确定对方无意识无呼吸以后,他向周围的人下达命令,“请那位白衣服的男士取来AED和急救箱。谁会急救的请来帮助我。”
自己则将老人平放在地面上,双手重叠,双臂伸直,垂直向下按压。老人在他身下出现濒死叹气样呼吸。
所有人犹豫不决,许是看到温停和他们一样是个年轻学生,没有人上前。
直到人群中走出一位年轻男士,他的气质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一看就是步入社会的人士,属于成熟与斯文的俊朗。
“我来帮你。”
年轻男士与他轮流进行按压,确保按压的连续性和深度。
“他刚刚晕过去,体内血氧含量足够,不需要人工呼吸。”
进行连续性按压后,男生的面容有点泛红,呼吸微微急促,抬起的眼眸却分外明亮,说话镇定、从容不迫。
现在只差……
“到了到了,AED到了。”方才甜品店的小姐姐捧着急救箱赶到。
温停立即按照设备上的指示启动AED,迅速给晕倒的老人贴上电极片,确保无人与老人接触后,根据AED指示按下除颤按钮。
方才帮助他的成年男士站在一旁,用电话与急救人员沟通患者情况和AED使用情况。
放电声音响起,温停的目光一错不错,不敢从老人身上离开半步,修剪圆润得体的指甲不自觉陷入肉里。
第一次除颤后,老人仍未恢复正常心率。
他的心沉了沉,唇瓣不自觉抿住,发尾汗涔涔搭在脖颈上,眼眸却显得倔强、充满韧性。
AED进行判断后,再次进行除颤。
温停不知道重复了第几遍动作,老人的心律终于恢复到正常的窦性心律。专业的医护人员也终于赶来,温停与那位陌生男士跟着上车。
急救室的大门打开,医生走出来,“是你给这位老人家做的急救?”
温停的心顿时提起来,“他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问题了,你的急救做得非常标准且及时。”
温停骤然松了口气,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其实不止是我……还有那位男士也提供了帮助。”
当时不紧张,现在倒是紧张上了?
傅则识挑眉,“全靠这位年轻的小朋友出力。”
医生深以为然,“现在的年轻人懂急救的可不多了,社会上就需要你这种热心的人。”
也没有很年轻吧。
温停被夸得不好意思,“其实是因为家里的长辈身体不太好。”所以他才考了红十字会救护员证,还懂一些急救手段。
助理走出来,目露感激,“先生,我们家先生想请您进去一叙。”
估计是为了感谢他?
温停想起今天晚上还和闻忱约了饭,都这个点了,估计是错过了。他发了条消息让闻忱自己先吃,再扭头,傅则识已经消失不见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好心人。
温停眨眨眼,跟助理进病房。助理体贴地帮他打开房门,又关上。
在房门完全闭合前,对方接了一个电话,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有点耳熟。隔得太远了,温停听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