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斗激烈的几人实力不相上下,一时半会根本分不清胜负,虞朝和神秘巨汉的交手更是惊天动地。
荒郊野外为数不多的枯树,在两人打斗中轰然倒塌,地上的田鼠早已窜得不知踪影,两人的拳脚所带动的余波将附近的巨石震的粉碎。
郭雨仿佛看了一场现实版的科幻动作大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中越发焦躁不安,十分担忧虞朝的安危。
司徒直勾勾地注视着郭雨,目光中那额角的汗珠让她的声音又冷了一度,“你很担心她吗?”
然而郭雨全然没有注意司徒的话,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虞朝和巨汉的移动而移动,比起她亲自上阵还要紧张不安,而炎时一方渐渐落了下风,以一敌二还是有些勉强。
郭雨看着眼里急在心里,突然想起了对面的司徒,刚刚那两个人叫司徒什么主教大人,看起来她是他们的头领了。
郭雨视线立刻转向司徒,语气恳切道:“你能不能让他们停下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司徒轻蔑地笑,“为什么要停下来?你不觉得看着他们生死命运落定是一个享受的过程吗?”
“可是再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的。”郭雨蹙眉恼火道。
司徒诧异地挑了下眉头,语气里满是不屑与张狂,“人命是什么东西?你知道这两个人杀了多少我的同伴吗?”
“军令如山,这是他们的任务,他们也是迫不得已。”郭雨即答。
司徒不耐烦地打断她,神情不悦地反问:“你是不是也觉得邪体就该死?因为我们喝血,因为我们是负面的集合体,因为我们体内流动着肮脏的暴动因子。”
然而郭雨心系虞朝的安危,根本无暇思考司徒的话,目光流转间,虞朝虽然和巨汉实力不分伯仲,炎时的动作却越来越慢,慢到连她都能勉强看清,另外车上还有不知生死的故康凝,可以说她们这边情况完全是劣势。
更重要的是,万一炎时落败,到时候虞朝以一敌三那才是最糟糕的场面。
“不是的,你让他们停手吧,要是把周围的丧尸引来大家都有麻烦。”对于郭雨心不在焉的回答,司徒表情则愈加森寒,那白净的脸上几乎蒙上了一层寒霜,“你刚刚的回答我很不满意。”
郭雨被迫回转视线,再度回味起刚才司徒说的话,隐约能够察觉到话中的怒意,但此刻并不是谈天说地的时候,她恼火地目视着司徒,“你到底要说什么?”
随即冷静下来,分析现在所能做的,只能先稳住司徒,突然间她想起司徒曾说过身体机能与普通人无二的话,眸光闪过一抹凌厉之色,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司徒细细描摹着郭雨的神情变幻,唇角再度上扬起漫不经心地弧度,语调慢悠悠地问:“如果邪体饮的非人血,又从未残害过他人,那么这样的邪体该死吗?”
郭雨瞳孔猛地一震,即便是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其中一员,她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然而这问题偏偏说中了她最不想面对的事情。
从网上一些隐秘流传的视频来看,虽然读音不同,但邪(ye)体似乎总是和邪这个字挂钩,他们是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体,私生活混乱,暴戾恣睢,即便是法制社会,武力依旧是他们原始的生存法则。
如果说异能人是人人向往的光明,那么邪体就是阴沟里的蛆虫。
“回答我。”森然冰冷的语气使得郭雨骤然一惊。
“我…不知道。”她认知中的邪体和司徒口中所描述的形象完全背道而驰,她无法想象这个画面就像无法想象一只偷腥的猫突然有一天不爱吃鱼。
对于这样的回答,司徒灰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失望,眸光闪动中,她缓缓叹了口气,“一个将死之人,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而郭雨心脏跳到了嗓子眼,炎时已是伤痕累累,即便是界人体质的愈合速度都无法恢复原状,而虞朝也是在片刻停顿间露出略显疲惫的神色。
左思右想,她决定秉持“擒贼先擒王”的原则,将司徒率先拿下。
“对不住了!”话音刚落,郭雨便直奔司徒,迅速将其双手反扣,修长的手指扣在那纤细的颈间,考虑到司徒体质和普通人无二,她便没有动用过分的力度。
而令她不解的是,司徒期间居然没有半点反抗,甚至没有任何意外的情绪,似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意料之中,这让郭雨感觉有一丝不妙,但为了虞朝,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都给我住手!”郭雨咬牙恨恨道。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千百个难言的念头,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若是以后她成了邪体甚至是邪师虞朝也会这么对她吗?虞朝又会怎么看她?
思绪很快回到现实,劫持司徒让她有种沉重的负罪感,毕竟司徒曾为了救她甘愿忍受凌|辱,可是这是穷途末路之下的唯一方法,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虞朝受伤,甚至陷入以一敌三的危险境地。
巨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急忙冲向司徒,然而却再度被虞朝拦下,虞朝惊疑之余,再次和暴躁的巨汉争斗在一起。
而炎时那边的两名邪师见司徒被擒住,惊得愣了半拍,顿时被炎时一拳一脚打飞了出去,望向郭雨的目光也不由地露出惊疑的神色。
郭雨见虞朝和巨汉还扭打在一起,忍无可忍地再次怒吼道:“都给我住手!不然我就杀了她!”
然而作为人质的司徒非但没有一丝一毫惊慌,反而一本正经地开始指正她的问题,“作为一个劫匪,你不合格。你得拿出匕首或者更有威胁的东西来指着我,这样才有威慑力。
还有你是没吃饭吗?扣着我的那只左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要我稍微挣扎一下,你就会陷入僵局。”
“别说话。”郭雨脸庞尴尬得有些僵硬,紧接着用力扣紧司徒的手腕,如此近的距离,她闻到一股特别的冷梅香,这让她想起了宿舍楼下的那棵迎风孤傲的冷梅树。
可一旦对视上那双充斥着阴冷讥笑的灰色眼睛,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眼神总能让她想起死人的眼睛,还是死了很久的那种,空寂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
巨汉心急之下被虞朝一脚踹中胸口,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那幽绿色的眼睛惊怒地盯向郭雨这边,但他却不敢贸然上前。
“主教大人,您这是…”独眼邪师和金发女人惊得合不拢嘴,在司徒不明意味的目光扫视下,两人头皮发麻,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咽回了后面不知所谓的话。
“放开她!”巨汉怒吼。
眼见虞朝没有受伤的迹象,郭雨顿时心中松了口气,不过依旧警惕地盯着巨汉,沉声威胁道:“放他们走,我就放开她。”
司徒饶有兴致地瞥她一眼,“怎么?要是不放他们走,你会杀了我吗?”悠闲的语气仿佛只是在玩角色扮演的过家家游戏。
郭雨脸色唰得一白,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司徒,更没想过杀人,她只是想让她们安全的离开,更不愿看到虞朝受伤,抑或是和一个危险的人物打得难解难分。
“郭雨,离那个人远点,她很危险!”虞朝焦急地喊道。
她此刻后悔万分,一时间仓促的动手,导致脱不开身把郭雨留下独面这里最危险的人,虽然不明白郭雨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擒住司徒的,但她却清楚如果司徒想要反扑,那么郭雨将毫无招架之力,她刚想去郭雨身边,又被巨汉挡在身前。
见此郭雨脸色又难堪了几分,“炎时已经身负重伤,还有故康凝不知生死,再拖下去可能会引来更多的丧尸,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郭雨?!”故康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下意识地叫了声置身于漩涡中心郭雨的名字。
“小心!”
也正是这声呼唤,导致郭雨心神一晃,虽然她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然而片刻的走神导致巨汉在电光火石间带走了司徒,并且重伤了她。
手臂上血痕一直延伸到脖颈,触目惊心的伤口让虞朝瞬间红了眼,她刚一动身又被巨汉堵在身前。
郭雨这才知道巨汉并非完全是人类,他的左手不知为何变异成了一只巨大的熊爪,轻而易举地撕裂了特质的作战服,漆黑的指甲更是贯穿了她的手臂。
司徒眸光幽深了几分,平静地看着一切的发生,手指轻轻敲打着裙摆侧沿,如同欣赏剧目的演出,却不掺任何感情的波动。
炎时被两名邪师围住,故康凝则是惊得目瞪口呆,她想要上前查看郭雨的情况,却被郭雨厉声呵止,“别过来,回去。”
郭雨捂着喉咙狂咳不止,惨白的脸庞因剧烈咳嗽浮出一抹病态的红晕,刚刚被巨汉的爪子抓伤,她体内的超变因子极速地发生变异。
“郭雨,你怎么样!”虞朝心急地呼唤,她再三出手,却屡次被挡住去路,巨汉像一堵高墙拦在她和郭雨中间,将她们残忍无情地分隔。
“给我滚开!”她乱了心,动作变得没有章法,任凭她如何突破都无法靠近郭雨半步,只能任由司徒一步步接近郭雨。
猩红的鲜血不断从郭雨口中溢出,染红了脚下的尘土,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抱着一丝希望,取出口袋里的暴种试剂注射到体内。
然而五脏六腑热到爆裂的感觉却折磨得她痛不欲生,嘴角流出的血液逐渐变成了黑色,眼睛也变成了深红色,一切都是要变异的前兆。
司徒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空荡荡的注射器,手指敲击裙摆的速度不由地变快了几分。
“杀了我…”郭雨摇摇晃晃地走向故康凝,恳求故康凝捡起掉落在车边的那把枪杀了她,她不想让虞朝看到自己变异成无脑丧尸露出那样不堪的丑态。
而故康凝却错会了意,不管不顾地抱住摇摇欲坠的郭雨,哭红了眼睛说着对不起,试图帮郭雨擦掉嘴角的黑血。
郭雨轻轻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别哭了,我不怪你。”
她用尽力气推开故康凝,颤颤巍巍地走向车边,俯下身去摸索手.枪,手.枪冰凉的温度让郭雨回忆起她和虞朝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虞朝的手,虞朝的唇,虞朝的身体都是这样的清凉,像夏日里清爽的薄荷让她依恋又迷恋,如今这把枪却透着金属的冷,冷得让她想哭。
明明已经决定要活下去陪伴虞朝度过往后余生,明明已经咽下了成为邪体的苦果,哪怕不能再做理术研究,明明已经答应了虞朝一百年不变…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要死了?
为什么上天让她难堪地活着,还要让她狼狈地死去?
为什么暴种试剂无情地失效,残忍地让她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