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道路上平稳快速的行驶,路边树叶枯黄,掉落一地,马车行驶过去发出细微的脆脆的声音。
打破这个宁静的是从远处竹林里面射出来的一把箭,箭目标明确的射进了马车之中。
利箭射进马车的时候祁凌正在神游天外。
当他听到一声闷哼的时候,心脏有一瞬间的骤停。
那一瞬间心情很复杂,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脑子空白,只是连忙过去查看。
在看到蓝安卿徒手接住了那把箭,祁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危险来临了。”蓝安卿声音平静,她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
祁凌深深看了蓝安卿一眼,目光之中全是暴戾和兴奋:“我会解决的。”
他血液里的恶魔因子正在蠢蠢欲动,正好可以在他们身上发泄出来。
蓝安卿看着祁凌的身影慢慢隐入竹林之中,刀剑□□碰撞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蓝安卿听到外面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才悄悄的松了口气,紧握着箭的手松开。
带着血的箭落在厚重的绒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蓝安卿将手心朝上,被箭划破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旁边小抽屉里面有药品。”带着些阴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祁凌回来了。
蓝安卿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将药品拿出来,罕见的关心:“你受伤了?”
祁凌并没有出现在蓝安卿视野范围内,他声音是特意压制着,听起来像往常一样:“我这人鼻子不错,对血腥味格外敏感。”
蓝安卿听到后也不解释,只是垂眸给自己的手上药。
马车外的祁凌靠在马车一侧,身上和手上沾染不少血迹,他微微眯眼遮住发红的眼睛。
“和我说会话。”长久的沉默之后,祁凌干涩的声音干涩传来。
是从马车一侧传过来的。
蓝安卿顿了一下,她是能察觉到祁凌的不正常,所以给他时间调节,但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他还没缓过来。
“不要开窗。”突然的声音打断了蓝安卿即将推动车窗的手。
她顿了一下,随后挑起了话头:“你来时空管理局多久了?”
“记不清了。”祁凌在察觉到蓝安卿不再打算开窗,他紧绷着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缓缓靠着马车坐在地下 。
鲜血缓慢的从他搭在腿上的指尖滴落,一滴一滴将他面前的土地染上深深痕迹。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蓝安卿声音缓慢,想山泉流动,悦耳而舒畅。
他的闭上眼睛,无声的听着蓝安卿绘声绘色的讲述,脑海中出现一幅一幅画面。
“最后啊,女孩杀了自己的仇人,然后和妹妹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娓娓道来的话语并没有包含太多的真相,但悄然抚平了祁凌心中的暴戾。
“你讲故事的能力不错。”祁凌听完这个略显温馨的故事,站起来走到河边将手上的血迹洗干净,又找了一个地方将衣服换掉。
他回来的时候,目光扫过静谧的竹林,除了他,无人知晓里面被活活扒下皮肤的人之前长什么样子。
蓝安卿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她不知道祁凌受没受伤,但她清楚的明白,落在祁凌手中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知道是谁派过来的吗?”蓝安卿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祁凌已经恢复过来了,他架着马车缓缓前行,脑子中浮现审问时的画面。
男人被绑在树上,身上满是血迹。
祁凌略微嫌弃的甩了甩手,毕竟眼前人不符合自己收藏的标准。
“谁派你来的?”祁凌摆弄着一把匕首,地上躺着几具尸体。
男人的牙齿已经被打碎,没有一丝自杀的机会。
他紧闭嘴唇,血液慢慢渗出来,但仍不开口。
祁凌也并未强求,而是拿着匕首,从男人的脸上一点一点剥皮。
剥皮的疼痛让男人最终松了口,他颤颤巍巍、吸着冷气说:“是……是太子殿下……”
“求你……给我解脱……”男人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但这种折磨他也不想经历,只想痛快的死去。
祁凌那会如他所愿,得到想知道的答案,手起刀落、利落的将整个皮剥了下来。
手法之熟练,短时间内剥下来却没有破坏一点皮肤。
那张皮被他随手扔在一个竹笋上。
“太子殿下……”蓝安卿若有所思的说,“寒国人。”
一个太子殿下,到底是为什么要害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不被待见的弃子呢?
“暗中还有一股势力在保护,是你的人?”祁凌虽然是问句,但说的很笃定。
蓝安卿唇角缓缓扯了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她声音依旧柔和:“不是。”
祁凌也没打算深究,他脑子正在回忆当时以为蓝安卿被射中时的心情。
任凭他再怎么回忆,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担心多还是喜悦多。
祁凌自认为自己没有多余的情感,但对于蓝安卿的感觉他确实弄不清楚。
只是惺惺相惜太过单调,但又谈不上喜欢。
到寒国的时候,祁凌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蓝安卿送回皇宫,而是先安顿在一个客栈之中。
月亮高高挂起,屋外寒鸦一直不断的鸣叫。
祁凌睡不着,打开窗户吹着冷风。
他对记忆的缺失并不在意,对恢复记忆也没有任何执着。
当初是假装对记忆的在意去接近蓝安卿的。
当时他的目的很单纯,只是简单的想要收藏那张美丽的面容。
后来在相处过程之中,他渐渐了解了蓝安卿。
相同的性格、隐藏着的阴暗面让祁凌坚信她们是同一种人。
但慢慢的,祁凌明白了她们之间也有很大的不同。
就是这种不同,让他开始动摇自己的决定。
不同于祁凌的自甘堕落,蓝安卿活的明媚有目标,她是有希望有梦想的,不像祁凌……生活的无趣、堕落、不堪。
好不容易忆一次往昔,祁凌没想到竟然意外看到这一幕。
微凉的天气,凉风习习,伴随着片片落叶,一个浑身包裹着黑色披风的人悄无声息的走进了这家客栈。
祁凌眼帘敛下,思考了一下还是悄无声息靠近,看看那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拐角处,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她才伸出手敲了敲门。
祁凌的眼神很好,但奈何来人全身包裹的很严实,完全找不出一点破绽。
只有刚才敲门的时候,祁凌看到了那只白的如玉的手。
那只手上似乎有着什么样的图案,但是因为距离过远、天暗了,祁凌并未看清。
敲门声响了两下,里面住的人并未过来开门,片刻之后来人推门走了进去。
祁凌并不意外房间内人的举动,因为他知道房间内的人行动不便。
蓝安卿的房间……
祁凌知道蓝安卿会留有后手,但没想到这么巧今天正好被他遇到。
他无意探究蓝安卿和那人的谈话内容,确认蓝安卿安全之后,他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不锁房门遇到危险怎么办?”来人将门关好,随手将披风扯了下来。
蓝安卿浅浅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
女人一惊,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她真的如此绝情?”
惊呼声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在其中,只是有些疑惑,但却并不显得过于意外。
蓝安卿浅浅的点了点头,她微微垂眸:“现在的情况我有些大致了解,但这个身体的具体的一些事情我还不太清楚。”
“你的身份确实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来人自己坐了下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修长白皙的手指转动着,“我只知道当年知晓这件事情的人都是三缄其口,对此事绝口不提。”
“只要有人知道,那就能撬开嘴。”蓝安卿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格外的冰冷。
很明显,这样的状态和以前的蓝安卿是不同的。
来人转动茶杯的手一顿,她很敏锐的察觉到蓝安卿的不对劲。
以前蓝安卿虽然也是冷冰冰的态度,但不会带有这么明显的杀气。
“最近变化挺大啊。”她并没有对此事表达太多的想法,而是轻巧的接了下来蓝安卿的话,“我早和让你说过,能动手的事情就是最简单的任务。”
“你们那个设局,另一个拼脑子,都不如直接武力压制。”说话间她还转了转手腕。
蓝安卿对此事不置可否。
“今天见我有什么事情?”蓝安卿换了一个姿势,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向她。
“我得确认你还活着且安然无恙。”说话间她看向蓝安卿。
蓝安卿头发披散着,随着她的动作发丝散落垂在胸前、耳廓处,发丝在空中轻轻晃动着,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有些锐利的脸型在暖光和黑暗的融合下给人一种柔和的错觉,眸子里的冷意因为光的倒影而弱了许多。
“不知道太子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知道你回来的路线和时间,我害怕他从中使绊子。”来人淡淡的收回目光,虽然她讨厌弯弯绕绕,但还是能藏住自己的情绪。
“我那个所谓的大哥?”蓝安卿听到后冷哼一声,语气是完全不在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