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了演武场,戟柱与炎柱正打的火热。
灼热的炎之呼吸刀法带起了一股股热浪,明明身处寒冷的冬季,依旧使得空气干燥闷热起来。
久地苍生双目一凝,将手中的长戟挥出了道道残影,那铺天盖地的灰色恍若万千支利箭,与槙寿郎的日轮刀碰撞在一起。
所谓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久地苍生精准的截住了槙寿郎的每一次攻击。已经数不清到底交错了多少下,只有“叮叮铛铛”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又是一道交错而过的火花。
槙寿郎无声的勾起嘴角,他要的就是久地苍生无暇回防!
他手腕轻轻一转,虚晃一刀!紧接着——
“呵——哈!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之涡卷!”
槙寿郎猛地弯腰,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横举刀身平行于地面斩出一刀。速度之快使刀刃与无形的空气都产生了摩擦,腾起旋涡状的烈焰。
久地苍生一惊,那一刻血液都因空中的水分快速蒸发而鼓动了起来,他的长戟还处于向前冲击的攻势中!
来不及了!
久地苍生果断放弃了武器。
他紧紧盯着刀尖的方向,脚下一个大跨步,右脚脚尖使劲左脚腾空,手上一用力,长戟转着圈的被抛上天空。而他的身体依照眼睛捕捉到的动态提前预知了槙寿郎的轨迹,顺着他挥刀的方向转了几个大圈,只有飘扬的羽织轻轻擦过剑刃,险些被剑气燎出痕迹。
槙寿郎见这一击落空,毫不犹豫地抽身后退。戟柱也稳稳地握住了从天掉落的武器。
二人对峙几秒,同时收刀入鞘。
久地苍生突然像一根软掉的面条,瘫软了身体。
“羽染大人,密门前辈,你们再不来我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谁都知道他和槙寿郎是平分秋色,真要下死手,指不定鹿死谁手呢。只不过久地苍生一向都喜欢以弱示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和没了骨头的软体动物没什么区别,
他懒洋洋的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地一趴。
接下来应该是水柱前辈和槙寿郎对打了吧?
他对着密门晃太发出“求救”的脑电波,希望他能替自己“报仇”。这个槙寿郎,一和自己对打,总想着把自己往死里揍。那怎么可以!他戟柱不要面子的吗!
他眨眨眼。
水柱没反应。
他又眨眨眼。
水柱还是没反应。
他使劲的眨眼啊眨眼......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久地苍生这才发现晃太前辈一脸严肃,额间的皱纹形成了深邃的沟壑,眉头下压的很厉害,眼角、嘴角也不似平常那么慈祥。
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久地苍生一个鲤鱼打挺也不敢放肆了,他和槙寿郎疑惑的对视一眼,乖乖的站到了一旁。
几个小时之后。
“所以说,这件事为我们敲响了一个警钟明白吗?”密门晃太为这场临时会议做出了结束语:“以后事关主公的事,都要留一个心眼。务必要保证主公大人的安全!”
“明白!”三个从外貌上看起来年岁小了他很多的年轻人站的倍儿直,声音也喊得出奇响亮。得亏这里因为常年都会发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没有引起不远处宅子里人们的注意。
密门晃太示意可以散会了。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率先转身,但离开之前还不忘狠狠剜了和希一眼。
骂,不敢骂,发泄下情绪还不行了吗?
“哼!”密门晃太冷哼一声,离开了。
对此,和希只能讪讪一笑,毫无他法。没办法,这次,这次,谁让这次确实是他的锅呢?
不过水柱大人说得对。
和希收起了笑容,利落转身,眉眼锋利:“槙寿郎,苍生,下面,我来当你们的对手!”
......
三个人从演武场出来的时候,已是日暮西斜。再过不久,祭祀就要结束了。
炎柱和戟柱手都是软的。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二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先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疲倦,可下一秒就看到了眼底升腾而起的不熄火焰。
羽染大人真的太强了!
继槙寿郎知道和希的实力没多久后,久地苍生也知道了一直坐镇在医疗室的羽染大人竟然也是个用刀高手。
槙寿郎落后和希两步,因肌肉用力过度一直颤抖的手指搭在了剑柄上,而后缓缓握住了刀锷。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久地苍生和他一样,此时此刻,他们只想追上前面那个人的步伐!
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
*
回到了主公宅邸,经过祭祀的院落,埋藏在和希心底的疑惑又冒了头。
炭十郎......究竟是什么人?
他环视了一周院子,只看见了一直留在这里的灶门葵枝。
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和希脚下拐了个弯,示意二人先过去,自己坐到了灶门葵枝旁边。
“灶门夫人,日安。”
“啊,是羽染大人!羽染大人日安!”
灶门葵枝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站了起来,用搭在身上的围裙草草的擦了擦手,还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襟。
看得出来,她还有些拘谨。或者说,从她踏进这里的时候精神就高度集中,犹如一根绷直的弦,稍一有动静,就战战兢兢起来。
是因为紧张吗?
和希掏出糖袋子放到了两人中间,又沏了两杯热茶,期间灶门葵枝一直想接手,和希没有给她机会。他含着一颗糖,把坐姿从跪坐变成了更随意些的盘腿而坐,脸上的神情也活络了许多:“灶门夫人怎一直陪在这里不累吗”
他又掏出两颗糖果,其中一颗被他漫不经心的塞到了灶门葵枝手里。
大脑宕机中。
小小的糖果仿佛千金重,沉的葵枝手都抬不起来。
“羽染大人,这......”
“这个金平糖好吃得很,灶门夫人快尝尝!”和希毫不客气地又拾起第三颗,金色的糖果被他扔到空中,结果位置有些偏移,他不得不斜着身子去接。
只见一个抛物线——糖果砸到了和希的鼻子上。
“哎哟!”他痛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糖果是不大,但就是因为它袖珍,精准砸到鼻梁骨上,比那针尖扎一下还让人受不了。这股疼痛顺着骨头传递到了脑神经,和希龇牙咧嘴,表情好不滑稽。
灶门葵枝的手微抬,脸上的神经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和希撇撇嘴,一边不停地搓着鼻梁骨缓解疼痛,一边扭着屁股背过去,语气颇为哀怨:“夫人想笑就笑吧,呜......痛死我了。”
葵枝的手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上移。终于,在和希再次嘀嘀咕咕着什么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希悄悄的回了头。
呼,不枉费自己这番牺牲。
他又揉了揉鼻梁......嘶,疼还是真的疼的。
“羽,羽染大人......”葵枝努力的压下笑意,她招呼和希过去:“羽染大人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这次他规规矩矩地用手捏着糖果放进了嘴里,还不忘在痛处扇扇风:“灶门先生的那对耳饰我注意到很久了,想问问是哪里买的呀?”
“不是买的。”葵枝笑着摇了摇头,她没有吃那颗糖果,倒是抿了一口茶。在外面被冷风吹了一天一宿,热茶是她保暖的手段之一。
她看向了还在舞蹈着的夫君,那对耳饰跟着他的动作在空中上下翻飞着,大片的白色底纹时隐时现,在火光的照耀中更像是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这对耳饰是夫君家里世代传下来的。夫君和我说,有一位先祖接待了一位流浪的武士,但是那一天不知道为何家里的孩子哭闹不已,那位先祖便耍剑给他看,成功逗笑了孩子。”
“那你们还真是有缘啊。”和希有点出神。他怕是,认识他们口中这位流浪的武士。
“谁说不是呢。”灶门葵枝没想那么多,全当一个传说了。她继续说道:“那位武士见孩子欢喜不已,但又因为还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于是就想着把这套剑法传给他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先祖。”
“可先祖哪里会执剑啊,他只能把剑法粗浅的记录了下来。因为灶门家祖祖辈辈都以卖炭为生,这套剑法又带有‘火炎’之意,在那位武士走后,先祖便将剑法改成了舞蹈,也就是现在夫君正在跳的这一直——火之神神乐舞。”
“这对耳饰,也是那个时候那位武士交给先祖的。后来便一直流传了下来。”
“是这样啊......”和希半耷拉着眼皮,把玩着糖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灶门葵枝并不知道和希现在心情有多复杂。
“羽染大人很喜欢那对耳饰吗?我觉得虽然图案特殊了一些,但是要真说想买的话,应该不难买到吧?”葵枝点着下巴,试图用有钱人家的思维去思考:“可以去定制?”
“嗯?”和希手指一用力,不小心把糖纸搓破了。他哭笑不得。
被这么一打岔,心中那点杂乱无章的思绪也被打断了:“那,谢谢灶门夫人的建议?我有时间去问一问。”
他坐直了身子,换了个话题:“灶门先生这样跳了一夜一日,身体能吃得消吗?”
吃得消,也吃不消。
这个问题他的答案他比谁都清楚。
火之神神乐啊......火之呼吸......日之呼吸的派生呼吸......
“夫君说跳这个舞需要配合一种,嗯......叫做呼吸法的呼,呼吸?”这个灶门葵枝就不太懂了,其实炭十郎也不知道,只是从小学的时候,便将呼吸法一起学了去。
“只要配合上呼吸法,就完全不是什么问题了。”
果然如此。
和希心里五味杂陈。
现在的种种,他已经猜到这只舞蹈是怎么来的了。
流浪的武士......继国缘一......以及他的母亲,羽染真里......
和希重新盯着耳饰,嘴里呢喃着两个字:“姐姐......”
灶门葵枝没有听清,问道:“羽染大人您说什么?”
关于继国缘一那个年代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和希只要去想,就会不由自主地发起呆来。
他抱歉地对着葵枝笑了笑:“抱歉我走神了。”
“不妨事不妨事。”
“不过我看灶门先生平日里是不是有些体虚?”
“嗯?羽染大人您怎么......”话说到一半葵枝突然想起来他是个医生,连忙改了口:“嗨,您瞧我这记性。对,是的。夫君说他总是觉得莫名其妙会体乏,虽然休息一阵儿就会好,但是总这样我也挺担心的。”
说着她又去看自己的夫君,带着浓浓的不解:“但每次他跳舞又能跳一天一夜......”
“明日我为灶门先生诊诊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