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君主动问了出来，杨都头眼神精光一闪，身子也有些绷直了。
杨都头一直没有丝毫动作，此时有了一丝轻微的动作，让张文茂都感觉到了，“杨都头，不必紧张，若是周姑娘参与了此事，本官也不会害她，只是会把她逐出大唐。”
“大人此话何意，妾身听不明白呢，难道张大人不想为黎黎姑娘报仇？”
周怡君诧异的问道。
张文茂摇头道：“本官既然坏了你的计策，杨都头前些日子离去后，你没有来杀本官，本官自然也不会杀你，只是本官却绝对不会让你出现在大唐了。”
周怡君眼睛突然张大，惊讶的看着张文茂，虽然她没有说她手下留情了，但是张文茂还是能知道她手下留情了？
深情的一笑，周怡君痴痴的看着张文茂，道：“张大人，妾身果然没有爱错人，黎黎姑娘的事情，和妾身无关，这几个月来，妾身就知道她了，但是妾身从来没有去找过她的麻烦。”
“呼。”张文茂站了起来，道：“本官也不希望此事和你有关，如此最好，你在泾阳县好自为之吧，国家大事也不是你我个人之力就能左右的了的。”
张文茂说着，就要往外走，周怡君突然从张文茂身后拦腰抱住了他。
杨都头想要出手，可是片刻后，还是僵在原地。
“张大人。”周怡君死死的抱着张文茂，从他的背后道：“黎黎姑娘走，奴家是知道的，但是她死，奴家却不知道，因为她出城的时候，奴家曾经在城门口劝过她，这一点城门口的土兵可是作证。”
两个大美人，在城门口说话，那些土兵肯定是忘不了，肯定是可以作证的。
不过周怡君这话，却让张文茂有些不明所以了，心中想着周怡君为何还要帮自己？自己可是坏了她的事儿啊。
见张文茂没有甩开周怡君，杨都头诧异片刻后，果断的又做到屋子外面二楼的台阶上去了。
“你在城门口劝过她？”
张文茂诧异的看着周怡君。
“不错。”周怡君点头，道：“张大人，妾身对你一片心意，只是苦于身份不敢表露，今日大人既然知晓妾身身份，妾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因为妾身心中记挂大人，所以大人和黎黎姑娘的关系，妾身也是知晓的一清二楚，卢家满门被诛，卢心月来泾阳县，妾身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想劝黎黎姑娘莫要跟着她前往。”
张文茂叹了口气，周怡君对她有意，她也不是看不出来，“本官有些好奇，黎黎姑娘为何会跟着一个不相识的女子离开？”
周怡君默然片刻，道：“大人，黎黎姑娘对大人也正是一番苦心，卢家人告诉她，大人出了事情，需要有人前往相救，正好谭师爷和杨都头也都不在衙门，所以她便不顾一切的要去长安城。”
“卢家那女子，告诉黎黎姑娘，她也是要救大人的，所以妾身怎么也拦不住。”
“你有心了。”
张文茂感谢了一句。
周怡君身为突厥颉利可汗的后人，居然肯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出来阻拦一下，这已经值得张文茂感激了。
片刻后，周怡君问道：“大人，可是要报仇？”
“报仇？”张文茂神色一冷，道：“此仇，本官必然是要报的，只是现在本官也不知道那卢心月身在何处。”
周怡君道：“大人不知道卢心月身在何处，妾身也是不知道的，不过妾身却知道卢家主现在在哪里。”
“嘶。”张文茂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虽然本官历来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但是想来那卢家女人能用出这么下作的手段，也必然是受了卢家主的提点，你告诉本官，卢家主现在何处？”
周怡君笑道：“长安城外十五里地，有一处避暑庄园，乃是五姓七大望族之人经常议事的地方，如今范阳被毁，卢家主目前就暂时居住在那避暑山庄里面的。”
张文茂有些诧异，疑惑的看着周怡君，道：“当真？”
“妾身虽然年长张大人十岁，但是却不敢也不愿意欺瞒大人，而且妾身心系大人，更是不忍行那欺骗之事，还盼着大人明白妾身的心意。”
周怡君果然是突厥女子，说话也是这般的胆大，这话已经在变相的直接问张文茂能不能愿不愿意接受她了。
张文茂也非草木，孰能无情，之前不敢碰这女人，只是怀疑她的身份，现在周怡君已经把话说开了，张文茂唯有长长一叹，道：“周姑娘，本官现在，无心他想，这些事情还是等本官报仇之后再说吧。”
张文茂没有直接拒绝，意思也很明显了，他并不在意年纪问题，等他报仇之后，他会给周怡君一个交代。
“张大人，避暑山庄恐有高手，妾身身边也有几个好手，都是昔日妾身父皇贴身护卫的后人，忠心绝对没有问题，若是大人要报仇，还请不要嫌弃他们。”
张文茂其实心中也在怀疑，像周怡君这样的人，身边肯定有好手，不然她自己的功夫又是跟谁学来的呢，她可是能杀死九太保那等高手的人物。
而且周怡君派人帮他去报仇，也就等于是今后绑定在他身上了，所以张文茂自然不会拒绝：“好，多谢周姑娘了，本官这就回去准备，明晚本官便去避暑山庄。”
“张大人，你就不考虑事后如何交代吗？朝廷岂会不追究此事？不如让妾身的人，直接去帮大人把卢家主的头摸了来吧。”
周怡君又提议道。
张文茂却不想欠她太多，何况自己女人的仇，岂能不自己亲手来报？“多谢周姑娘的好意，本官自有办法交代，若是周姑娘的人手单独前往，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官还有何颜面再见周姑娘？”
“张大人，妾身心都在你，又何来交代？”周怡君轻轻一笑，道：“不过既然大人你有自己的打算，妾身只当做助大人一臂之力便是。”
“好，告辞。”
张文茂拱了拱手，出来叫上杨都头变朝着城门口走去。
城门的人都认得张文茂，自然是不敢拦着，张文茂和杨都头出了城门，便抹黑前往郭家村。
“大人，要不属下回去找辆马车来？”
杨都头提议道，现在步行到郭家村，他也怕张文茂没有这个脚力。
“不必，本官现在一肚子火，走一走也权当发泄了。”
张文茂如此一说，杨都头也不好多问，这一路走了接近两个时辰，到了郭家村的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站住，干什么的。”村口的守卫将二人拦了下来。
“张大人？杨都头？”不过守卫很快就懵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半夜三更，张文茂和杨都头会步行来郭家村。
“带路，本官要立刻见廖有为。”
张文茂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喘气了，最后一段路，想着快要到了，他可是咬牙坚持不停的走过来的。
守卫急匆匆的带着张文茂到了一个院子，然后去告知廖有为了。
很快，廖有为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张大人，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大人派人通知一声，属下即刻便会赶回县衙的。”
廖有为很紧张，他知道张文茂这么晚亲自前来，必然是有了不得的大事。
“不必，事情紧急，本官必须连夜见你。”
张文茂摇头说道。
廖有为的脸色也慎重起来，开口问道：“大人，出什么事情了？可是要为黎黎姑娘报仇？”
这段时间，廖有为没有去泾阳县，但是他也知道黎黎姑娘的事情，因为张文茂亲自再给黎黎姑娘治丧，加上一些私下的风言风语，所以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张文茂突然直直的看向廖有为，道：“你知道本官要报仇？”
廖有为紧张的开口解释起来，“大人，属下只是猜的，不过大人只要一声令下，属下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张文茂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下，问道：“廖有为，你知道范阳卢家吧？”
“知道。”廖有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道：“那是当今天下的一大望族，门生故吏遍天下，不过听说前些日子，突厥灭了他们满门。”
张文茂点了点头，道：“嗯，你听说的不错，但是却有误。”
“有误？”廖有为有些疑惑，却又不敢明着问哪里有误了。
“你没有听错，本官说的就是有误，范阳城却是被毁了，但是卢家只是死伤惨重，嫡系重要人物，一个都没死。”
“廖有为，你可知道，黎黎姑娘和本官的关系？”
张文茂刚还说着卢家的事情，却突然改口了。
廖有为对这个问题，可不敢胡乱回答，听说的永远都只是听说的，没有亲眼见到，就一定不能说自己知道。
“大人，属下确实不知道黎黎姑娘和大人的关系，属下只知道，大人让做什么，属下就做什么。”
廖有为真的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今天拥有的一切，全是靠着张文茂的提携，所以他无时不刻不在表露自己的忠心，就是害怕张文茂会怀疑他。
“很好，本官也不瞒着你，黎黎姑娘昔日，就是本官从这郭家村救出去的，之后她便成了本官的女人，你明白了吗？”
张文茂问道。
廖有为可劲儿的点头，嘴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什么问题能用语言回答，什么问题不能用语言回答，廖有为心中都还是清楚的。
张文茂很满意廖有为的态度，继续说道：“把黎黎姑娘骗到长安城的，乃是卢家的大小姐，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通过黎黎姑娘陷害本官，不过黎黎姑娘为了不被他们利用，便以头撞地，哎。”
廖有为突然暴起，大声说道：“黎黎姑娘如此忠义，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且属下等人，现在居住着黎黎姑娘昔日的地方，岂能不为黎黎姑娘报仇？属下求请大人告知卢家人的地点，属下自当前去微黎黎姑娘报仇，这一节还请大人不要拦着属下。”
廖有为说的义愤填膺，张文茂都对他有些佩服了，就连一旁的杨都头，都第一次对廖有为露出了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目光。
廖有为心中知道，张文茂说这些话，无非就是帮黎黎姑娘报仇，所以廖有为直接找了个借口，把事情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了，也直接把张文茂给摘了出去。
至于什么居住的黎黎姑娘昔日的地方，无非就是一个很明显的借口，反正昔日这里的人，也是死的死，搬家的搬家，流放的流放，发配的发配了，所以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张文茂赞道：“廖有为，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是这个仇，本官需得亲自动手报。”
廖有为有些着急了，开口对张文茂劝了起来：“大人，卢家可是望族，这种事情大人你又何必亲自去做呢，这岂不是自毁前程吗？”
“不急。”张文茂轻声说道：“廖有为，你说张慎几对本官的仇恨，现在大不大？”
廖有为对这个问题，不敢轻易回答，想了片刻，才斟酌着说道：“大人，张慎几曾经给属下说过，他说他现在也不想和大人为敌了。”
“当时是多久？是刚招揽你的时候吧？”
张文茂又问道。
廖有为再次想了片刻，道：“不错，正是那个时候，那时候属下还在疑惑呢，既然他不想和大人为敌，可又为什么要给那么多银子给属下，为什么又要花那么大的功夫，来拉拢属下呢？”
“这个问题，你不必想，也不必明白，你只需要知道，张慎几现在，对本官的恨，只怕远超从前呢。”
张文茂说完，冷笑几声，或许张慎几之前是不想和自己为敌了，因为他也弄不过自己，可是现在么，他可不相信张慎几和张慎微真的就是一条心。
他保了张慎微，张慎几多半恨死自己了，那个恨只怕也不比五姓七大望族的人弱，因为将来张家造反，若是成功，有张慎微在，就不可能有他张慎几的事儿了，到时候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了，所以张慎几能不恨他吗？
只是这些问题，张文茂不好明着解释给廖有为听，好在廖有为本就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家伙，张文茂让他不必明白，他也不会一定要明白，点头开口说道：“大人，属下该怎么做？”
张文茂道：“你去告诉张慎几，就说现在有一个可以整倒本官的办法，让张慎几帮忙。”
“什么办法？”廖有为诧异的问道。
“你告诉他，就说本官明晚要带着你们，去找卢家的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