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琴酒摒弃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问出了其中最为关键的问题。

系统哥瞅着秋庭夜，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什么重要的能源吧，能够让001进阶为他认知的像是人类一样生命的东西。我觉得最有可能还是你的生命之源吧，再不然就是气运这种东西了。001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才认为这个东西在琴酒身上的。”

琴酒叼着烟，犹疑的目光落在秋庭夜身上。

秋庭夜无辜地耸了耸肩膀，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没见过、不清楚、不知道。”

“就算是隔壁同位体有的东西，放在我身上也不一定就是原本的模样了，说不定连存在的形式都与同位体大不相同，没有什么参考的意义。”

琴酒无语地盯了他一眼，这家伙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连防守都无法针对。

即便他对这家伙的心思感到烦躁，但和这是两码事。

琴酒粗糙的指腹缓缓用力摩擦着枪身，指节微微施力，冷静无澜的瞳孔中饱含着一种危险的寂静，像是矫健的兽将自己掩藏在丛林之中。

他开口道：“既然之前有机会将那个东西打碎，那就再来第二次。”

是一个好主意，但秋庭夜却道：“我不记得之前我是怎么做的，而且，既然001还存在，那就说明之前我的办法有漏洞，才叫001钻了空子。”

“啧。”琴酒感到不耐，他知道这很麻烦，但是这个家伙三年前针对001的时候，却也没有在他这里露出半分异常，否则他也不可能对此毫无察觉，直到现在才窥清一部分真相。

也因此，琴酒的瞳孔也逐渐泛凉。

这家伙之前连分摊的意思都没有，现在还敢谈什么独占的小心思。

秋庭夜在沉默中明悟了对方的想法，他道：“你在介意。”

琴酒嗤笑一声，神色间有些惫懒：“没什么好介意的，你也从来都不打招呼，一贯都我行我素。”

秋庭夜的眼眸微动，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120】

正好将爸爸的手捂暖了，小栗子从毯子里爬出来睁圆眼睛大声叭叭，双手使劲地比划：“还有还有！栗子知道一个大秘密！”

“有个大魔王觊觎我们的世界，所以让所有人全部都失忆了，梦里见到的爸爸说栗子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以后大家会在时代广场给栗子建一座金雕像！”

秋庭夜：“......”

琴酒：“......”

两人齐齐看向粉团子，但系统却是猛猛摇头，他不知道这回事！也不知道大魔王是谁！

秋庭夜扯扯嘴角，猜出来大概是同位体忽悠小孩的。

不过，既然崽在他这里，这个系统又自己送上门来，隔壁同位体怎么也应当支付一下他养崽的酬劳吧？

他弯起唇，摸了摸幼崽软乎乎的小银毛，笑道：“真厉害，现在也只有栗子能够拯救无辜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爸爸了！哦，还有栗子小宝贝的第一大辅助，系统哥。”

琴酒微微蹙眉，怪异地盯他一眼：“？”

突然被托付重任的系统哥一脸懵逼：“啊？？？我只是个带崽系统啊！”

秋庭夜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袖，表情温和地鼓励道：“001已经碎了一半，只要他的每次行动都失败，总能够耗尽001的能源的。当001成为瓮中之鳖的时候，你还能没办法抓捕到他吗？”

“等你带着非编制流氓野生系统回去之后，这应当是大功一件吧？实习编制很快就能变成正统编制，你也不会因为欠债而钱包紧缩，能买得起自己想要的东西，走上你想要的统生巅峰，一路往上晋级，日后所有的小系统看到你时都会羡慕地称你为大佬......”

系统哥：“！！！”

被秋庭夜甜美又馥郁生香的未来规划迷了眼睛，他立下军令状：“我一定能做到的！绝对不是混吃颓废的小废物！让前宿主对我刮目相看！以后喊我大佬！哦不，喊爸爸！”

秋庭夜微妙地有些不解：“......”这是被骂过很多次所以契机报复吗？隔壁同位体还有这习惯？

但这种打了鸡血的状态正合他意，总归要喊爸爸的也不是他，是同位体，他不觉得丢脸。

而且比起波尼康和001，只有一件事在他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栗子在也鼓励地拍手掌，认真道：“系统哥哥其实很厉害的哦，上次就成功给坏蛋制造了错误的信息，一定能够成功抓捕到001然后升职加薪的，加油！”

幼崽握起拳，同时也对自己加油：“栗子也一定可以成功当救世主的！”

“好！崽！我们一起干！”系统哥想的很美好，反正有人兜底，那就干呗！

“嗯嗯！”

琴酒看着这两只信誓旦旦要拯救世界抓捕邪恶系统的模样，唯一的感想只有不靠谱，青筋直跳，狠狠地闭眼。

但栗子崽回过头来，亲昵地贴上他，仰头欢喜道：“那爸爸就是救世主大队的一号啦，还有秋秋爸爸，就是二号啦！”

琴酒：“......”

秋庭夜笑了笑，他拍了拍小孩子的屁股，温声道：“去玩吧，你的动画片现在应该已经更新了。”

栗子看了看俩爸爸，骤然意识到他们要单独谈话，眼睛发亮：“好哦！栗子要去看动画片！”

他噔噔噔的就往楼上跑，而系统哥迅速追上，却见小栗子在楼梯处拐了个弯儿之后，就悄悄摸摸蹑手蹑脚地偷偷藏在楼梯的拐角处。

系统哥奇怪道：“栗子，你蹲在这里干嘛？”

栗子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打败大坏蛋很重要，但是帮爸爸复合也一百分的重要！系统哥哥，你不是说有技能可以放玫瑰花吗？待会儿要是爸爸谈得好的话，我们就给他们放玫瑰花！”

系统哥：“......要是谈得不好呢？”

小栗子眼睛亮晶晶的：“那也要放！这样就能缓和气氛啦！”

【121】

秋庭夜瞥一眼拐角处，反正隔有一堵墙，这个距离小家伙也听不见，他就无所谓小家伙是不是藏在那里。

琴酒从柔软的地毯上站起来，这才用火机点燃香烟。

或许是之前提前得知平行世界、并且亲眼目睹小崽子变小熊猫、以及判断出小崽子身上存在一个小东西，让他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当他骤然间得知如此之多的信息量时，除了要设法遏制敌人之外，他的内心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平行世界再如何也与他无关，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影响到他的也就只有寄居在波尼康身上的001，难怪他总是觉得波尼康以往看他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他哼笑一声：“被那种东西搞的失忆，还敢大放厥词？”

他不太想要将这家伙将波尼康和001交由一个小崽子和一看就不太靠谱的系统处理的话当成是真的，然而，多年的相处让他意识到这个家伙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

琴酒有些想笑，仍旧是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失忆把脑子弄坏了。

波尼康不是好对付的，而且还有一个不知道有什么本事的001，这两个加在一起，是准备让小崽子去送人头？

秋庭夜在他的对面坐下，却与他间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远了显得疏远，近了又让人感觉压迫。

他将一个烟灰缸挪到琴酒的手边，这才含笑道：“我认为不是。”

让小家伙去玩玩未尝不可，而且那小系统也并非一无是处，但他也始终认为，他的失忆不是因为与001的争斗，而是因为面前的人。

琴酒抬眼，墨绿色的瞳孔中像是含着深渊，深邃而摄人。

“正相反，或许是因为我想要忘记，所以才会失忆。”秋庭夜如此说道，他的距离恰到好处，目光却浓稠至极，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于我的诉求，你在犹豫烦躁不是吗？”

他交叠起双腿，欣欣然地看向银发男人：“你怎么知道，在失忆前的我，不是像你一样的犹豫？”

有一点很有趣，他已经猜到了A是谁，如果他醒来后的失忆不是他自己为之或者早有预料，A又怎么会除了一个名字和一笔钱，任何一点有关他过去的事情都不告诉他呢？

除非，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他在意识到自己爱上某个人、又思考着是否要前进还是维持原状之时，也和现在的琴酒一样犹豫，于是他想要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失忆之后的他，正好是一片空白，那么，失忆之后的他，会抛弃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顾忌，直面最本能的自己。

正如当初在机场里第一眼的见面，让他沦失原本的方向，而酒吧里第二眼的相见，让他沦失自我。

他压低声线，声线含混，咬字却足够清晰，像是隔着一层封闭的空间在敲着鼓，回荡的余音落入人心：“我也在犹豫，所以我失忆成一片空白，所以当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一切都遵循本心呢？”

“嗤。”琴酒讥讽地笑他，“睡我也是你遵循本心？像头饿狼一样。”

“呵呵——”秋庭夜低声笑了起来，“你也没有拒绝不是？你当时看着我的时候在想着些什么呢？让我想想......”

“将我关起来，让弱小可怜的金丝雀待在漂亮的牢笼里，日日夜夜的啼唱。他会比夜莺的歌声更加婉转动听，锁链交错的金属音会是比小提琴更加美妙的伴奏......”

他露出了笃定的笑容：“是你，想要睡我，不是吗？”

琴酒定定地看着他，拇指摩挲着食指与中指的关节，发出细微的骨骼交错声。

他倏地一笑，笑容中带着玩味，两人间原本还维持着一段距离，现在却亲密地相触。和酒吧里的那天晚上一样，琴酒用来握枪的左手紧紧地捏住他的下颌，苍白的指关节上渗透出毛细血管暗浮的紫色，紧绷得吓人。

琴酒的喉头微滚，嗤笑道：“不行吗？”

他露出尖利的齿牙，就像是野狼玩弄地叼住猎物的脖颈，距离牙齿深入皮肤深处紧紧只差一点点压迫的力气，却让猎物心惊胆战。

“和以前一样相处，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一起上床。”他喑哑的低哼了一声，“不是最好的状态吗？”

不谈感情，隔着最合适的距离，但也能亲密到负距离。

“这很好。”秋庭夜握住他的手背，指间也细微地施力，他抬起眼，眼中毫无波澜，似是一片平静，“可我不满足于此，我要更多的、你的一切。”

但他的眼底却汹涌着渴欲的暗潮，他渴望着一切，于是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犹豫、他给了自己选择的机会，但却一往无前的选择了自己渴求一切的欲望。

他的指尖抵着对方的心口，犹如一根寒锋闪烁却又浓情蜜意的长针，描摹着刺穿。

“而你，绝不是现在才察觉，也绝非毫无接受的念头。”

“因此我更加贪婪，我渴望骨血相连，你既是我，我既是你。”他语气缓慢、咬字沉重，“而我不认为这是疯狂，哪怕是我最先开始，但却是你给我机会。是你放任我野心的滋生，却并无遏制的手段。”

“我放任？”银发男人嘴角轻扯，讽刺道，“你该下地狱。”

秋庭夜轻轻一笑：“我乐意下地狱，而且，难道不是你放任吗？”

“倘若不是你，那天晚上你比我更加晦涩的眼神算什么？握着枪却又始终没有开膛的克制隐忍算什么？你第一次看见我抱着栗子时，那无端的暴怒和杀欲又算什么？只是因为单纯想睡我，所以便理所应当地滋生占有欲吗？”

“呵。”银发男人的胸腔微微震动，“算你烦人。”

“那你又为什么会感到烦躁？”

令人难以遏制的躁意自心底攀附而上，琴酒的面色冷沉，眼中翻滚着难以读懂的情绪。

“一切”这个词汇，包含着生与死，于他来说是一个重逾千山的负担，而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牵引绳坦诚地交付在另一人的手上。

两双眼睛对视着，谁也没有服输，谁也不能说服谁。

最后，琴酒松开手，冷哼了一声：“看你本事。”

而秋庭夜也笑了笑：“也看你的本事。”

看他们谁，能够说服对方满足他们的念头。

“所以，如果我要追你，所以邀请你出去约会的话，你会同意的吧？”秋庭夜言笑晏晏地加上最后一句话。

琴酒还没说什么，但偷听却什么也听不见的栗子崽已经着急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