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意珩思忖片刻,收起指间符箓和毕现杀机。
深渊对岸尚不知是何情形,带着这条大蛇,说不定真能帮上点什么。
但他没忘记,先前这畜生还想将他俩下锅炖了。
萧意珩提了个建议。
慕峤二话不说,从储物袋里取出符笔,三下五除二在地上画了一个结契阵法。
结契的灵宠不敢伤主人。伤在主人身上三分,便会在己身反噬十分。
慕峤拎起恹恹不振的五头蛇,像拎着一把臭瓜烂菜,扔进结契阵法。
“轻点,轻点。”一颗蛇脑袋喊疼。
慕峤不予理会。
念完咒诀,阵法亮起。
他跟这大妖结契成功,便不怕它往后会中途造次。
慕峤拎着一丛蛇,一两根细长的蛇脑袋虚虚缠在他手腕处,俊美昳丽的容貌,偏衬出了几分邪气。
他御剑飞在萧意珩身侧。
萧意珩瞥一眼,完全欣赏不来,顿时五官乱飞。
慕峤望向眼手中的蛇,若有所思。
他抽符掐诀,盘绕腕间的蛇,立时变成了藤蔓缠绕的喇叭花。
萧意珩:“很好,没那么伤眼了。”
半盏茶功夫,两人便飞至深渊对岸。
落地,两柄长剑都半收入鞘。
剩余半截剑光,用以驱散黑暗。
两人往前行了十几丈,脚下出现一段不长不短的青石台阶。
拾级而上。
台阶尽头,是一片宽敞开阔的圆形平台。抬脚踏上平台,走了数丈,约摸是平台中央,萧意珩足底感受到略有不平。
他执剑弯腰,贴近地面照明。
只见平台表面纹理复杂、沟壑纵横,图腾中间有一个钥匙形状的凹槽。
这是什么玩意?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们。”
被变成喇叭花,一路默不作声的大蛇,忽然开了口,是苍老的嗓音。
萧意珩挑眉,你个都快炸酥了的蛇妖,还敢得寸进尺谈条件。
他当即对慕峤道:“带着碍事,直接用火符烤了吧,都已经六分熟了。”
慕峤应了声好,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作势要从储物袋里取符箓。
“别别别,别烤,”惊恐的稚嫩童音从一朵喇叭花里传出,“臭老头,还不快把钥匙吐出来!”
后一句话,是对另一颗蛇脑袋说的。
其他蛇脑袋还在蔫头耷脑,都伤得不轻,实在是怕极了,纷纷附和。
“吧嗒——”
一枚金色的小钥匙,从喇叭花里掉落出来,砸在慕峤脚边。
“我不过想出去后,尝尝你们人类的美食,这都不行……”
那颗提要求的蛇脑袋低声地在叨叨,弱弱地抱怨。
萧意珩笑得不怀好意:“等回了宗门,带你们品尝膳堂的‘美食’。”
闻言,不明真相的几颗蛇脑袋垂死病中惊坐起,眼珠子都亮了几分。
慕峤捡起钥匙,按进图腾凹槽里。
钥匙闪过金色光芒,片刻,平台表面的纹理凹槽逐渐被亮光充盈。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两人险要站立不稳。
环绕平台四周的石灯,倏地自动燃起,周围变得一片亮堂。
而后,令人牙酸的石头摩擦声,从平台两处连绵响起。
一座石质书架在中央缓缓升起,与此同时,边缘地带,一块厚重古朴的石碑逐渐矗立。
还好带上了这蠢蛇,否则,这机关便打不开。
四周颤动归于平静后,萧意珩抬步走近石碑,一探究竟。
“开卷有益。”
粗粝石碑上,蓦然浮现一列金色字迹,龙飞凤舞的。
萧意珩凝眉,这是何意?
不待他深思,石碑上的四字消失,变成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
[第一题,欢喜禅心法的第三十五句是什么?]
萧意珩:?
这踏马是啥破题,欢喜禅是合欢宗的独门心法,以和合双修为要义。他一介剑修,又如何得知。
仙门高修大能陨落时,毕生修为与灵气,伴随牵挂珍重的东西,会化为秘境。
而进入秘境之人,必须通过秘境主人的考验,才能获得秘境传承。
不会是要答出石碑上的所有题目,才能获得秘境传承,并成功出去吧?
萧意珩心里一个咯噔。
传承不传承的,他并不稀罕,只想尽快出去。
在此地待了半日,他已然饥肠辘辘。
慕峤在他身侧,望见石碑文字,分析道:“既说开卷有益,这些题的答案,在书架上,应当都能找到。”
萧意珩微微颔首,转身望向那一一架子书,目测约莫两百多本。
倒也不算多。
两人分工,从书里翻找答案,应当很快便可完工。
然而,待他走近书架,随意抽出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开。
定睛一看。
他的手指瞬时像被火烫着了一般,立马将书扔出去老远。
慕峤正伸手取了一本书,听到动静,疑惑道:“怎么了?”
说着话,他脚步一折,想去捡起丢出去的那本书。
“别捡!”
萧意珩如临大敌,说话不由声色俱厉。
慕峤神色疑惑,却没有一意孤行,不听劝阻。
萧意珩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玛德,这书架里面怎么还有小黄文在滥竽充数?
这秘境主人未免也太粗心了。
他面颊泛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淡红,心里骂道。
虽然穿书前,他“博览群书”,也看过一些不可描述,可那都是躲在被窝里,偷偷长见识的。
萧意珩暗自庆幸,及时阻止了慕峤,阻止了抠脚事件的发生。
然而,他马上就发现。
终究是他低估了此秘境主人的荒谬离谱程度。
慕峤翻开掌中书页,跟他反应一般无二,登时像触电般地合上了书页。
脸上泛着可疑的绯红。
萧意珩后背汗毛直立。
他心底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想,一股很不妙的感觉涌上心间。
二话不说,他马上又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书。
任意翻开。
“冲击而连根尽没,乍浅乍深,再浮再沉……”
萧意珩面红耳赤地飞快合上。
这次他略为淡定,没有扔书。
他不信邪,又再抽出一本。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再抽,再看。
再抽。
……
萧意珩头皮发麻,被雷得里焦外嫩,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他妈一整个书架,除了几本合欢宗的心法,剩下的全都是小黄文!
还特么全都肥肉滚滚,剧情渣渣,随手一页便是眼角发红,汁水淋漓!
这秘境主人是个卖风月话本谋生的书贩子吗?!
萧意珩强自镇定,重又回到石碑前,浏览后面的题。
慕峤看萧意珩一言难尽的脸色,无须翻书,便猜出了其中门道,跟着一起重新站到石碑前。
[第二题,剑心琉璃一文中,白翠微跟沈霄第三次交欢,在何地发生?]
[第三题,窃香一文里,公子跟车夫在马车里,共欢好过多少回?]
[第四题,师尊在下我在上一文中,除了使用过捆仙索,长鞭,蜡烛,还有何器具?]
……
萧意珩看得逐渐面目狰狞,表情就地铁,老人,手机。
没眼看,没眼看,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都些什么令人抠脚又窒息的问题!
离了个大谱!
若想回答出石碑上的问题,这些风月话本,他们必须全部看完。
不愧是你,花市文。
连个秘境,骚操作都一套一套的。
后面的题目,萧意珩都没细看,径直跳过,一眼扫到石碑底部。
整块石碑密密匝匝,一共有两百多道题。
萧意珩想起身侧还站着一人。
他悄悄瞥向一旁慕峤,直直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
可随后,慕峤的目光,又飞快地移走,耳根悄悄泛红。
萧意珩:瞧这丧尽天良的题目,把没见过世面的孩子逼得,多不好意思了。
他略微思忖,定了定心神。他身为师尊,当以身作则,率先垂范。
如果连他都露了怯,谁来主持大局,破除困局。
不就区区小黄文吗?
笑话,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硬盘里藏了几百GB的男大学生,难道会被区区小黄文吓怕吗?
思及此,他滚烫的脸颊冷却了少许。
悄无声息地深吸了一口气,他慷慨激昂道:“徒弟,我们分工一下,阳数题目归我,阴数题目归你。”
阳数为单,阴数为双。
慕峤微微颔首:“嗯。”
说着话,他便走向书架,准备书海奋战。
忽又想到什么,萧意珩连忙改口,磕磕绊绊道:“那个,等等……还是阳数归你,阴数题目归我吧。”
咳咳,那本师尊在下我在上,是第四本。
……
回望石碑之上的题,基本问的都是书册内容细节。
这意味着,他们需要精读每一本小黄文,才能找到答案。
如若粗粗掠过,则会与答案擦肩而过。
萧意珩:……好想喷脏。
他抱着壮士断腕的勇气,走至书架前,依据第二道问题针对的问题,找到那本剑心琉璃。
然后细读,寻找答案。
他读着,读着。
等等。
这白翠微跟沈霄怎么都是男的?
萧意珩心里一阵发毛,这还真是他没见过的世面。
虽然他“博闻强识”,但男男风月文,他却没细读过。
但事急从权,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沈霄已经喉咙嘶哑,哭不出声了,浑身香汗淋漓,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若非双足还被绸布挂着……”
伤眼,太伤眼了。
萧意珩一边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忍不住瞪大眼,猎奇往下看。
待他终于找到两个主人公第三次的地点,回望石碑处。
慕峤正掏出符笔,踮起脚,在第一道题后,写下答案。
字迹逐渐没入石碑,第一道题的金光瞬时变成了红光。
大抵是表示他答对了。
萧意珩厚着老脸,在慕峤重又回到书架后,才走至石碑处,偷偷摸摸地用符笔在石碑上写下“城郊寺庙”这个答案。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片刻,他的字迹如出一辙地没入石碑。
很好,答对了。
过程什么的,还是别太在意了。
他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萧意珩重又回到书架前。
除了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四周一片诡异的安静,落针可闻。
两人相对盘膝而坐,心照不宣地没有任何交谈。
毕竟慕峤不可能拿着书去问萧意珩,将军与皇帝一夜几次。
萧意珩也不可能举着符笔问慕峤,村里的秀才跟哑巴夫郎最喜欢哪个姿势。
然而,在一片岑寂中,面红耳赤的萧意珩,满眼嫌弃地看了几本男上加男文之后,忽然心跳骤快。
他发现身体某处不对劲了。
啊啊啊啊!
怎会如此!
他可是连夜扛火车跑上崆峒山的人,为何会如此……激昂?
难道他骨子里喜欢两个男人酱酱酿酿?
不可能!
这可是两个男人在鼓掌呀。一定是他现在看多了小黄文,然后脑子秀逗了,给身体下达错误的指令。
一定是这样。
萧意珩抖着手,手掐清神诀,想把身体里那股不该有的冲动,强压下去。
然后他一抬眸,便望见手拿书册的慕峤,视线落于他掐诀的手指。
萧意珩有点慌,结结巴巴地挽尊:“我,有点困了,提,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