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闫景非抱着手在一边看着沈繁息忙活,但看到沈繁息带着手套搬烟花费劲,他就上前接过沈繁息怀里抱着烟花放到了马路对面空旷的地方。
沈繁息盯着面前那根长长的引线,摁了好几次打火机,接过连引线挨都没挨着,最后是闫景非点的。
一朵朵绚丽的花盛开在黑色的夜幕,沈繁息觉得那是一种祝福,而此刻千家万户的祝福都在天上相遇。
沈繁息转头看向闫景非,闫景非正仰着头望着绽开的烟花,他的脸在烟花明明灭灭的彩光中不再冷峻,而是带上了一丝朦胧,让人看不真切。
沈繁息注意到他露在外面的脖子,就凑近他,问:“你的脖子冷不冷?要不要回去。”
前一句被烟花声盖了过去,闫景非只听到“要不要回去?”,他低下头,询问道:“你要回去吗?”
沈繁息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踮起脚挂在了闫景非的脖子上,说:“借你戴一会儿。”
闫景非拦住他想要把围巾绕上一圈的手,说:“我不冷。你戴。”
然后他把围巾重新围上了沈繁息的脖子,说:“戴好了,再看一会儿。”
沈繁息点头,拍了拍脖子上的围巾说:“好。”
看了各式各样的烟花之后,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沈繁息说了新年快乐就去睡觉了,闫景非还在陪沈奶奶他们聊天。
聊到快一点沈繁息已经蒙头大睡了闫景非才进房间,沈繁息留了一盏小夜灯给他。
闫景非摆好枕头躺下伸手拉了小夜灯,屋外灯笼的红光穿过浅色的窗帘渗透进来,柔和温暖,闫景非很快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但是这时候沈繁息手机响了,沈繁息迷迷糊糊地醒来,转过身,小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闫景非。”祝我们永远不分开。
后面的祝福有很多,沈繁息连最想说得都没说出口就又捂上被子睡过去了。
闫景非面对眼下这种境况,抿了抿嘴,他承认他被沈繁息的操作硬控了。
沈繁息醒来和睡着衔接地太丝滑,让人觉得他刚刚的话像梦话。
但是他专门设置了闹钟,又让人觉得他有种幼稚的认真。
闫景非沉默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他现在看不到沈繁息的眉眼,因为沈繁息背对着他,所以他想象着沈繁息笑着对他说话的模样,同样报之一笑,真诚地说:“新年快乐,沈繁息。”
之后的日子就是走亲戚,送礼,喝酒,唠嗑,应付各种奇怪的问题,拒绝所有熊孩子。,以及大吃特吃。
开年之后,家里沈虞年先去工作,樊舒还有约好的讲座,高中生假期也不长,沈奶奶留了他们几天就放他们回去了,临走前还偷偷“嘱咐沈繁息经常寄日记本来。
沈繁息抱了抱奶奶,心里难过,说:“奶奶,等我高考完就来陪你住上两个月。”
沈奶奶拍拍他的背,安慰道:“要注意身体,奶奶等着你来。”
回去后沈繁息和闫景非坐在一起补作业,陈鸣远经常来“骚扰”他们,一会儿是新球鞋,一会儿是新乐高,沈繁息终于爆发了,“陈鸣远,你闲着就去背作文素材,不要来烦我们。”
陈鸣远一看沈繁息急了,立刻喜笑颜开:“我就不,我就烦你们。”
沈繁息忙着跟他打嘴仗,物理大题的结果没有带单位,闫景非扫了一眼用笔点了点桌子。
沈繁息笑了一下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把音量键按到最低,世界立刻安静了。
开学前一天,沈繁息出现了身体无力,头还晕乎乎的,这显然是开学恐惧症的症状,他倒在床上,衷心地希望明天别开学。
闫景非拿着当初沈繁息留下的一盒巧克力走进沈繁息的房间。
沈繁息看到闫景非手上的巧克力,疑惑道:“你真不吃啊?”
闫景非说:“不吃,你吃了吧。”
沈繁息不好意思地说:“都被我吃了。”
闫景非剥开一颗递给了他,他接过咬了一口,尝到了醇香的味道,心情都变好了。
沈繁息拿起一颗递到闫景非面前,说:“这巧克力很难得,要不你试试呢!”
闫景非说:“不用。心情好点儿了吗?”
沈繁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笑着说:“好点儿了,我再多吃几颗。”
闫景非说:“嗯。”
第二天班里热闹非凡,郑今世到处抄作业,到处喊“爸爸”。
陈鸣远说:“郑今世,你放假光顾着玩儿了?”
郑今世急得手都抖了,说:“英语作业太多了,我都抄不完了,你快替我抄一点儿。”
陈鸣远从郑今世书包里把英语卷子掏出来,边帮他写边骂:“懒得跟猪一样。我真是你爹。”
郑今世还打嘴炮:“那你不也是猪?”
陈鸣远:“……”
沈繁息看着他们忙活,刚想伸手帮忙就被闫景非拦住了,他说:“你跟他字差别太大。”
郑今世连忙点头:“对,繁息还是算了,陈鸣远的字跟我烂得一模一样,绝对看不出来。”
陈鸣远听他这么说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早上的课老师先检查作业,然后挑了几个最不老实的上台讲题,但是少有支支吾吾讲不出来的。
现在是二月,教师窗外的玉兰树还跟老人一样暮气沉沉。
晚自习班主任在教室转了几圈就走了,陈鸣远又开始作妖。
他用胳膊撞一下沈繁息,小声说:“我们来斗橡皮。”
沈繁息说:“我不,我没带橡皮。”
陈鸣远“啧”了一声,转过去问郑今世:“你橡皮借我用用。”
郑今世说:“我从来不用铅笔,哪来的橡皮。”
陈鸣远又看向低头做题的闫景非,“哥,你带了吗?”
闫景非把压在课本底下的橡皮拿出来递给陈鸣远。
陈鸣远说:“谢了。”
他把橡皮递给沈繁息,“给你,现在来斗。”
沈繁息拿过橡皮,“输了不准喊。”
他们俩的动静在安静的教室显得很大,不过很快,除了佟家家和几个女生以外的人都开始了斗橡皮。
闫景非也不例外,他被这种简单的游戏给迷住了,他们四个甚至设立了淘汰制度。
沈繁息看闫景非手上那块橡皮很熟悉,“这橡皮……”
闫景非捏了捏手上的橡皮,“是你的。”
沈繁息问:“这橡皮上学期就不见了。怎么在你这儿?”
闫景非说:“上学期讲题的时候,你拉在我房间的。”
闫景非没说为什么没还,沈繁息也没问,他摇了摇手上刚借闫景非的橡皮,“那我以后就用这块儿。”
陈鸣远拍了拍桌子,催促道:“赶紧开始!”
半个小时后正在走廊巡视的教导主任被吸引过来。
教导主任穿着正装,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干瘦干瘦的,年轻的脸,额头上有斑。
他把眼镜往上推了推,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次就当没看见,但是周考必须都在前六十。”
湖城一中的领导老师身上的“松弛”感,远近闻名,偏偏学校的学生没有任何人在学习上出错。
教导主任这话一说,班里立马安静下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要给主任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