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京都在几场秋雨后洗去了一些夏日的炎热,本土靠海,总是无奈被迫地接受海洋的怒火,仿佛那样多的咒灵都来自海洋对人类恶行疯狂的报复。
赛场、战斗,总不免让人联想到热血的少年和大好的青春。
微风轻吻他们柔软的发,阳光抚摸他们结实的肌肉,双眼中熊熊燃烧的不屈的意志,迸发出强烈的期待——用一场战斗证明自己!
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摩拳擦掌,整个赛场上紧绷的气势一触即发,却被一道声音突兀地打破。
“当当!快看伟大的五条老师给大家准备了什么惊喜!”
普通的高专|制服都掩盖不了来人高挑完美的身材,五条悟如雪的白发在温暖的阳光下耀眼到让人艰难地移开随目光。
可即使移开了,视线再往下,黑色素净的眼罩与白皙清透的下半张脸对比强烈,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张扬精致的轮廓,弧度夸张的笑容不仅没有破坏外貌的惊艳,反而消弭了神子本该清隽疏离的距离感。
让人觉得爱上他理所应当,又觉得是一种无礼的亵渎。
在场大多数人几乎都要迷失在这样的诱惑里了,差点忘记追究他荒唐的行径。
“大家不欢迎Gojo老师嘛?嘛,来看看惊喜吧!”
推车上滑稽的纸箱“啪”的一声突然打开,长出一个粉发少年。
“当当!悠仁,我们实现了相当炸裂的出场呢!”
神经大条的粉发少年兴高采烈地回应五条悟,又高兴地跑到小伙伴身边。
“诶?伏黑你们不开心吗?”虎杖悠仁无措地挠挠头,疑惑地看着阔别已久的同伴们。
“笨蛋。”伏黑惠不满地瞪了眼虎杖。
“大笨蛋。”钉崎野蔷薇抚了抚短发附和道。
“啊?!”摸不着头脑的虎杖悠仁满脸震惊,刚想继续问些什么,下一秒却被结实地抱进怀里。
“欢迎回来,虎杖。”
虎杖悠仁瞪圆的眼一弯,满满的笑意。
“嗯!我回来了!”
琴酒只是远远地看着,旁边的乐言寺嘉伸本想就五条悟的恶劣行径指责几句,但见一言不发的琴酒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忍了回去,老老实实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看比赛。
五条悟难得稀奇地“看”了安静如鸡的老头一眼,瞥到旁边的琴酒时多停留了一下,刚好看见了男人眼底未散的笑意。
五条悟也愉悦地勾起唇角,朝琴酒暧昧地一笑。
“嘛,我就知道有人可以懂这个大惊喜的!”
一个黑乎乎的帐突然之间降下来,本该紧张起来的所有人都莫名松了一口气,他们实在是受不了坐在沙发上那两个头发色系相似的两个人周围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粉红色气泡了。
庵歌姬的白眼已经对着旁若无人的五条悟翻了无数次,翻得眼睛都要抽筋了,把一张俏脸硬是气得扭曲,要不是五条悟傍着的那个男人最近确实是疯得连他们这些咒术师都害怕,她早就一巴掌把那个小人得志的五条抡到天上去了。
没见那个古板的乐言寺嘉伸干脆都闭上了眼睛装瞎,这时候这老头倒是又记起自己的年龄了,不该听不该看的全都交给老眼昏花来处理。
庵歌姬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发出一阵冷笑。
这帐来得刚刚好,最好是那种专门对付特级的,让五条悟滚去收拾那个该死的烂摊子。
“冥冥,这个帐是谁放的?”庵歌姬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我的乌鸦看不见帐内部,但是我们可爱的学生们可能有危险了。这显然不是他们能对付的级别。”修身的制服恰到好处地修饰出完美的身材曲线,漂亮的咒术师帅气地打了个响指说道。
“五条?”
五条悟恋恋不舍地从琴酒怀里起身,安抚性地拍拍琴酒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摘下黑色的眼罩,琴酒在身边以后六眼的副作用削弱很多,得到解放的那双六眼看向天空尽头。
“还得让伟大的五条老师拯救他可怜的学生们于水火之中啊。”
刚刚含泪相认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虎杖和东堂正面临着被强大的咒灵双杀的危险,虬结错乱的枝干紧密结合在一起,盘曲的根系下是恐怖的力道。
东堂葵狼狈地捂着几乎要被踹断的手臂身形不稳地站着,虎杖悠仁如破碎的风筝一般被树形咒灵花御掐着脖子扯到半空,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嘴边涌出,双腿无力地在空中乱蹬着,恐怕再过一会儿他就要殒命于此。
花御显然没有让他们死得痛快的想法,于是狠狠地将人往旁边一丢,□□与粗糙的树干相撞,连着往外撞开数十米,地面被迫撕开绿衣,露出一道光裸的痕迹来。
“…………”
非人类所能理解的语言经花御的口中说出,树形的咒灵嘴里念念有词,发出的声音频率早已超出人类的听力范围,可是看着它疯狂泄愤的模样,虎杖几人竟也从中窥见了几分压抑了几千年乃至几万年的愤怒。
微妙的同情与怜悯自少年们那颗还未见过太多黑暗的心脏里生发出来,这个年纪热血难凉的少年即使被伤害得体无完肤,也总是情不自禁地同情他人的苦难,哪怕这是一个刚刚伤害了他们甚至还可能伤害了许许多多的普通人的咒灵。
身处高位的人们从来只见生者的苦难,却总是忽视已逝者伤痕累累的尸体,轻而易举地替死人原谅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美其名曰不要带着仇恨活下去,道貌岸然地剥夺了幸存者复仇的权力。
拥有咒力的虎杖等人便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救世主,少年人最易受蒙蔽,也最易因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
因为他们的稀有和咒术高层的洗脑,致使他们高估了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总以为自己活下来会创造更高的社会价值。
所以当死亡来临时,他们带着遗憾与不甘,痛恨于自己的生命只有几十年的长度。
但是谁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咒术师,人类会不会创造出足以抵挡咒灵的武器呢?毕竟,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关于勇气的赞歌,那是人类繁衍至今的秘诀。
透过虎杖悠仁的身体,两面宿傩冷眼看着外面幼稚可笑的闹剧,眼底除了万年不变的嘲讽外竟多了几分惘然,仿佛从慌乱逃窜的几人身上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往昔。
几千年了,连世界都变了,可人类这可笑的本性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
无聊到把人家的生命当作闹剧看的诅咒之王大人看着一掌打破了帐钻进来的五条悟,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无趣地闭上了眼。
开始就能知道胜负的战斗有什么好看的,累了本大爷的眼睛。
在分心观察迅速确定学生们的伤亡情况以后,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打断花御的领域展开,琴酒随后而至,示意玛丽将虎杖悠仁他们拖远一点,别影响五条悟发挥。
见琴酒在,五条悟便放下了顾忌,转头看着中间的花御。
“啊呀,一棵特级的树?刚好让我舒展舒展筋骨,好久没动过了呢。”说话间五条悟便瞬移至花御面前,轻轻抬手,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拢。
“刚刚你是想对我的学生们展开领域对吧,那也看看我的好了!”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以五条悟为中心的暗蓝色的圆迅速扩散开,磅礴的咒力咆哮着涌向四周,在场的所有人忍不住为此力量所倾倒。本就负伤的虎杖等人禁不住这冲击,又吐出一口鲜血,其余除了琴酒以外的人也不免倒退几步,惊叹于这纯粹强大的力量。
然而琴酒也并不是毫无所觉,因力量本就出自同源,导致他能感受到的更多。驳杂的信息,无处不在的威压,发涨的大脑,统统都指向那双时刻高速运转的六眼——本不该存在人间的神眼。
但是这样的痛苦不及五条悟平时所受的十分之一,一点微不足道的痛意还不至于让Topkiller失态,他只担心五条悟的身体会不会不舒服。
等五条悟解决了花御出来时,也不过才过去了几分钟,极佳的视力很快捕捉到了琴酒眼底那点隐藏得极好的担忧。
于是最强的五条老师在学生们崇拜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向咒术界那恐怖的高层山岛大人,伏黑惠开始担心自家这个天天嚷嚷着要杀光烂橘子的老师会不会还没从战斗中缓过来,疯到把眼前这位高层给杀掉。
在紧张的气氛中,咒术界的最强柔弱无骨地靠到了那位阴郁的高层怀里。
伏黑惠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大惊。
“?!”
庵歌姬的眼皮又开始不安地跳动,转身却看到闭目养神的乐言寺嘉伸,而冥冥早就带着她的乌鸦离开了战场。
庵歌姬……庵歌姬此时无比羡慕昏迷的东堂葵和虎杖悠仁。
然而却在这混乱的场面下,没人注意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伸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勾走了战场中心的咒灵残骸。接着匆忙赶来收拾残局的辅助监督们悄悄遮掩下明显的痕迹,仿若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