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砰砰砰的心跳要盖过那电影音乐的高潮，这种晦暗灯光之下的蒋怡婷，可谓惊心动魄，许一林不由得抬起手，扣住她的脖子，把她往上面抬了抬。

“能亲一下吗？”

蒋怡婷闭上眼，“别问行吗。”

许一林不急，笑到心底，手指慢慢在她耳后、脑后磨，低沉着声音回，“那得问。”

不多时，蒋怡婷睁开眼，眼皮松的，盯着许一林毛衣领口，“又不是没亲过。”

手上，脖子上的接触，让她觉得脸热，呼吸声很清晰，和许一林的混到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他咬字确实给人觉得细嚼慢咽的，但手上的力道很有诱惑力，不像一个人格做出来的事，蒋怡婷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忍俊不禁，头自然的因为含笑想低下来，但没做到，一直被他托着，下巴不停的挑逗，让她抬头去看他。

看见了，才眉毛一抬要说话，“又没有正儿八经亲过。”

他身上这股清爽的味道，要命的很勾引人。

“什么……才叫正经地亲。”

被他搂着，距离很近，就显得缩着的腿有点难受，蒋怡婷已经不经意间将双腿放到了许一林腿上，他也不经意间扣住了，中间再没有距离，后背上一只手，一用力将她抱到腿上坐，后虚虚搭在她腰后。

许一林看着蒋怡婷，这样亲密地姿势，蒋怡婷看起来还是面不改色，他也尽量平淡地说，“起码，得有名分吧。”

蒋怡婷慢慢点头，“有了。然后呢？”

“然后？”他笑说，“有名分是主要前提，重中之重，还要什么然后？”

蒋怡婷看着他，“要啊。”

“要什么？”

她一顿，“要没废话。”

话音刚落，眼前的黑影落下来，她被人扣着直线拉近，唇与唇之间挨着，停顿了一秒。

比接吻更深入人心的，是这短暂的一秒。

蒋怡婷头一次觉得心到了嗓子眼，电影的声音是那样的磅礴大气，男女主在绿野仙踪里表明心意，她无比的确定，哪怕是电影女主，现在也没她这样悸动。

唇尖抵着唇尖，都像一只跃跃欲试要跨龙门的鲤鱼，呼吸了一口，紧紧地贴在一起。

蒋怡婷仰着头，那股清爽气横冲直撞地钻进来，分不清是凉的还是烫的，唇紧紧的被含住，男人力气大，也不客气，清晰地发出嘬嘬嘬的声音，哪里都被捧着，她不用有什么回应，光是承受，足以让人应接不暇。

这一吻接的漫长，屋子里忽明忽暗的，大屏幕的场景都不知道切了多少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蒋怡婷被放倒在沙发角落。

她觉得难以呼吸了，把头偏开，吻一个个落到她的耳后，耳垂，脖子处，那里的羊毛衫，被轻轻掀开了，一片看不见的红悄然浮现。

她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头脑开始混沌，但没有半分抗拒。

——

电影结束，四下安静，自动续播开始前，有十五秒的停顿，许一林让自己冷静了些。

他原本是一遍遍地计划好了，一定要有章法，不能太过急躁，第一次接吻，一定得给人姑娘留一个好印象，可放纵自己那一刻，才懂得有些东西就是控制不了的。

克制着一下一下地亲她，向她索取，密的细的，如同饮鸩止渴，这种陌生的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不太适合接吻，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气势渐渐缓下来，他松了手，轻轻的亲，后来的主动权落在了蒋怡婷身上，她在他身下，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服，两人细细地亲着。

等到电影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剑拔弩张，蒋怡婷轻轻扯动了许一林的衣角，毛衣向上卷，露出了成块的腹肌。

她顿住，没再动，一味的摸上去，往上游移，轻点的，手指滑过的地方，仿佛都过了电，许一林一阵阵地头皮发麻。

他练得太好了，蒋怡婷心里感慨了无数遍，肌肉均匀分布，更多的是在胳膊和腹部，胸肌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曾经身上有肉的原因，反正看视频里就很少有这样板平的肌肉身材，一般都是峰峦叠嶂的。

蒋怡婷就不是很喜欢那种。

她摸得过火了，后腰又被扣住，嘴唇被狠狠咬了一下。

“唔……”蒋怡婷顿时收回手，“疼～”

哪知不仅没收获怜香惜玉，还被捏了脸，“该。”

空气中的呼吸声还是粗的，蒋怡婷躺在许一林肩窝里，玩他手指，控诉道，“好啊，谈恋爱第一天就现原形了。”

嘿？许一林好笑道，“什么原形？”

“冷，漠，无，情。”

“……”

他严阵以待，试图解释，“不是，谁让你乱摸的？还靠我那么近，想干什么？”

蒋怡婷微微一笑，从他身上起来，盘腿坐着，“不想我贴，那就不贴了，简单得很。”

“……”

许一林二话不说，拉着她手一使劲，紧紧把人搂住，来，贴，想怎么贴怎么贴。

他看不见的地方，蒋怡婷偷偷笑了下，躺在这个宽阔的肩膀上，她没再说话了。

掐着点，到分别的时间。蒋怡婷想去送他，死活不肯，许一林把她带到了租的房子那边，深深看了她几眼，一个人走进人堆里。

眼看着他转身，在视线里消失，方才的余温好像还在，蒋怡婷觉得心空落落的。

她打开手机，打开备忘录，里面满当当，两千字的小作文，坐在楼梯前面的台阶上，一句一句地改，直接缩水成八百字，她看了很多遍。

试图在文字中将情感表达的尽兴，可最后发现这个对她来说有点难。

那么浪漫一个表白场景，她是想不出来了，见到过那一夜那样多的祝福，她想她以后也不会再被任何轻浮的假象欺骗，真心，是这世间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

一路到高铁站，直到坐上高铁，看着外景匆匆流过，许一林的内心陷入了很大的落差当中。

在手机自动跳出来的词条里面随便刷着，突然，一条空白的微信窗口弹出来，蒋怡婷给他发来的。

许一林马上退出去，点开微信。

蒋怡婷：［那天跟你说，我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适合结婚的人谈恋爱，不要来找我。我今天想反驳一下这话。看你也没有被这话影响，没有再跟我提起这回事，我估计你也没细想，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可以不结婚，但如果非要结不可的话（意思就是某天被家里人催的很急，不结就扫地出门那种），我想到的对象只有你。

在你眼里，异地可能是一种顾虑，我知道你生来就有种强烈的责任感，像你爸爸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它已经融入到你的骨血之中，如果异地，你能给我的很少，你会痛苦，你觉得我也会。

我们俩虽然一起长大，可我不是你眼中乖巧安静的邻家女孩，我有记忆开始，我们家只有我妈，妈妈反复地告诉我，这个家里还有爸爸，爸爱我们，胜过爱他自己，我妈更是，初一那年冬天，怀孕八个月，还要自己骑车去给我开家长会，人人见了她都心疼，我只有后怕。我不敢想，如果真的出事，我会面临什么］

当时班主任规定，只有第一名，可以不用开家长会。所以，蒋怡婷再也没掉下来过年级第一。

［因为生弟弟，我妈吃了很多苦，老一辈那些人，没人帮忙，没人照看，寒冬腊月，我头一次觉得我像个累赘。我知道那段时间，我爸上煤矿一线，没日没夜的干活，就是为了能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我爸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他很爱我妈。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和我爸是一样的形象。初中的时候，你一遍遍地等我回家，让老师特意调座位，坐我后面，我有时候真想跟你说，你跟我这么好，长大了娶我吧！你没想到吧，你能想到的我都想过了。

直到，我爸那次回来，发现了弟弟的缺陷，我听见他们商量去城市里找医院。那段时间，我不敢面对他们了。

你没问过我，我也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初中过得蛮压抑的，是这些说也说不清的原因，让我封闭了自己。你也知道啦我这个人又没你那么聪明，我得努力的学，才能稳坐第一的宝座。

许一林，我好像不懂爱，我没法像梅子那样，光明正大的表达爱。我想，爱估计能解释，为什么我妈不顾危险也不想让我在班里失掉那根本不重要的脸面。那么是不是也能解释，我为什么在被你明确拒绝掉后，还是在毕业后想去见你？

我承认了，我的确，想给我们一个新的开始。我不美好，我对别人不纠结，但我对自己很残忍，你即将有一个，送你上路不会掉眼泪的女朋友。我提前抱抱你，不要害怕。因为我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