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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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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穿着清凉的羌族美人容貌秀美,身姿窈窕,翩翩起舞间带起一阵勾人的香风,柔媚多情的目光一刻不移地注视着坐在首领下手第一席的陌生男人。

男人样貌粗狂,眉眼间有些凶厉,看脸一般。但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看身材也算极品。

羌族美人喜欢强壮英武的男人,要是再多有点权势地位,那就更喜欢了。

谢然毫无疑问是今晚宴会的焦点。

宴会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究竟和首领说了什么,能哄的首领心花怒放,还破例举行一场超规格的宴会来迎接。

但他们识时务,这个年轻人现在是首领的贵客,是羌人部落的“朋友”,是首领告诉他们要“好好招待”的重要对象。

那他们必然会好好招待。

青年性格豪爽,又知情识趣,对敬酒的人来者不拒,烈酒一杯接着一杯灌下肚。他这样豪气又有酒量的脾性很对羌人的胃口,原本浮于表面的吹捧也多了真实的钦佩,宴会气氛越发和谐,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时至深夜,夜宴散场。

脸颊通红的谢然被人扶着走出,脚步虚浮踉跄,摇摇晃晃间竟然还不肯走,嚷嚷着要接着喝。

谢然装酒鬼发疯,赵云借着扶他的动作,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后头帐篷那掀起一条缝隙的帘子。夜风吹过,帘子晃了晃又落下,似乎只是被风吹起。

赵云敛下眸中异色。

他揽着醉得说胡话的谢然,说了两句抱怨的话,面上露出明显的嫌弃之色,看似不情不愿地架着人回到休息的帐篷。

两人刚入帐内,谢然迷离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他脸色一变,猛然弯下腰就是一阵干呕。

赵云连忙把人扶到榻边,紧张地倒了杯水,“快,漱漱口。”

谢然酒量一般,刚才宴会上那种来者不拒的喝法简直就是不要命了,他在旁看着都一阵心惊。

“就应该让我帮你挡酒,他们……”赵云一开始就想替谢然挡酒,只是被谢然压住没让。

谢然推开水没喝,又是一阵干呕,眼角因为剧烈的反应泛出水光,声音也有些沙哑。

“哈,做戏做全套。于夫罗无酒不欢,让你挡酒算怎么回事。而且那些给我劝酒的人哪个是奔着你来的?岂能让你把酒挡了去。”

人家想要灌他酒,根本不可能给赵云挡酒的机会。

搞不好两个人都得喝,那不如他一个人喝完。

“你缓一缓,能吐就吐出来。”赵云眉头紧皱,手法轻柔地摸着背帮人顺气。

谢然漱完口,蜷着身体摆摆手。

赵云看着,咬牙道:“这样不行,我去给你弄点醒酒的东西!”

谢然拉住赵云,“省了吧,别去。”他从袖子里拿出手巾,“帮我在上面弄点水,我擦擦脸就行。”

赵云连忙把手巾沾湿递给谢然。谢然用湿润的手巾盖住眼睛,冰凉的刺激感让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勉强压下天旋地转的眩晕。

“放心吧,我躺一会就好。你先把灯熄了,就当我借着酒意直接睡下,别再惊动外人。”

呼延翼派来的人还在暗中监视,羌人部落也不可能对他们毫无防备。为了减少麻烦,他们的动静越少越好。

喝成这样也不忘记正事……他都不知道是该夸对方还是该骂这人不在乎身体。

赵云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他去熄了灯,帐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他站了一会,等眼睛适应黑暗后才慢慢地走回榻边。

赵云摸着手下的软垫,脱了鞋坐到榻上,轻轻地唤了一声:“明忻,你好点了吗?”

帐篷里不燃灯实在太暗,乍一黑,他都看不清人在哪。

等了两息都没有听到回应,赵云心头一紧,“明忻!”

“……我没事。”对方的语速很慢,黑暗中带着一种隐秘的亲近感,“就是有点热。”

热?喝了酒的关系吗?

“我帮你把外袍脱了,换身衣服再睡。”他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赵云说着把手探向榻内放包裹的位置,准备找件新衣服给谢然。

他记得装衣服包裹放在最里侧,但黑暗中有点分不清被子和靠枕。他正四处摸索找包裹,就突兀地被一抹温热的触感压住手背。

赵云的动作瞬间僵硬。

就这么僵了半晌,他才不确定地,轻而又轻地唤了一声,“明忻?”

黑暗中没有得到回应。

但这一次,赵云听到身边传来的一道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看黑影轮廓勉强确认出谢然的确是躺在榻上,大概是对方伸出的胳膊压住了他的手。

赵云犹豫了一下,想凑近确认谢然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可他刚要动作,就听到黑暗中的一声:

“别动。”

赵云的动作又是一僵。

“……抱歉,我打到你了?”

谢然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的胳膊好像是压住了什么暖乎乎的东西。他收回胳膊,换了个姿势,努力睁开眼睛,但沉重的身体没能给出反应。

谢然一翻身,露出一片空隙,赵云就看到榻内被藏住的黑影,就是要找的包裹。

他推了推谢然,语气有些担忧,“你这么睡容易生病,等一等,我帮你换身衣服你再睡……”

赵云的话准确骚中谢然的痒处,想要干净的念头压过沉重如山的睡意,谢然强撑着起身,给赵云让出地方。

赵云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他迅速地抽过被谢然压在身下的包裹,拆开后随便摸出一套干净衣服,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被拆开的一团,就感觉后背靠上一处热源。

谢然靠在他身上,跪在榻上的赵云瞬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好像有点凉。”赵云很冷吗?

赵云呼吸一滞。

这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明忻,你醉了。”

“我没醉,你信我。”谢然很诚实补了一句:“我就是还有点晕。”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赵云压下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慌意乱,他的语气局促中带着两分诱哄,“你先起来。我帮你换衣服,换完衣服我们再睡,好吗?”

谢然不起,“为什么要我自己起来?你把我推开不就好了。”他不起,他累了,他要睡觉。

他可以推开希尔娜。

赵云深吸一口气。

对自己说了什么毫无自觉的谢然靠着身后的冰凉凉,睡意如同浪潮般不断袭来,良久之后,忽地听到黑暗中一声复杂的叹息。

……子龙?

谢然仅存的理智中闪过一个名字,下一刻突然而来的失重感过后,紧接着就是环绕周身的截然不同的温暖。

谢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赵云揽住栽到他怀里的谢然,小心地把对方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

混沌的思维不足以进行冷静的思考,谢然的嘴里还在念叨:“我真没醉,你别动我,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坐和躺都分不清,嘴倒是挺硬气。

赵云的声音中满是无奈,“随你。”

他就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和这人讲道理。

黑暗的环境似乎为某些不可言说的旖思提供放肆生长的土壤。躺在他怀里的人褪去往日的沉稳持重,也没有这两日因为身份刻意伪装出的轻狂张扬,显露出几分最真实的任性。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明忻。

赵云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怎样的轻而温柔,他抚过谢然的额头,“明天要是头疼,可不要说我没劝过你。”

谢然的回应迟了几拍,似乎是在留给思绪反应的时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赵云笑了一声,“这个时候清醒了?”

“我一直都清醒。”黑暗中看不清谢然的神色,但赵云听到这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忽然昂扬起来的小得意,“我还知道你的心事呢。”

他的心事?

赵云的心跳快了两拍,“云能有什么心事?是明忻误会了。”

“骗人。我知道你一直有话想问我,但是憋着没问,是不是?”

黑暗似乎放大了他的心跳声,耳内被震得发麻,赵云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嗓音干涩,“云没有……”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骗羌人首领对不对?”

……啊。

是的,他是想过要问明忻这个。

黑暗中的赵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色,他的声音顿了顿,语气自然地接着谢然的话问道:“明忻说的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谢然直白道:“往后再有什么问题,你想问就问。你问我一定会说,你憋着不问我也难受。”

“好,以后我都问。”赵云的声音更加柔和,“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急迫地行事吗?”

在谢然欺骗羌人首领之后,赵云就敏锐地意识到谢然的“妙计”。

对汉人来说,胡人就是胡人。但对于被划为胡人的各部族来说,大家其实没有什么关联,都是各论各,并没有很强的共同感。

所谓的三族联盟内部可以拆成三组两两关系,谢然今天能用“南匈奴与乌桓联手”的谎言欺骗羌人,转过头就可以用“南匈奴与羌人联手”欺骗乌桓,最后在南匈奴面前把羌人和乌桓都卖了。

三族因他而聚,也只能为他所用。

这个计划……不,这明晃晃的诡计,就像是踩着刀尖前进,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不可挽回的后果。

谢然的行动太急切了,就是被人追着撵着,一定要完成某个目标,才选择了这样近乎越界的危险方式去达成目的。

赵云很担心谢然。

谢然的声音带着一丝柔软的困意,问了一个问题:“子龙,你在军营,你觉得大人的身体怎么样?”

“谢将军?将军身体康健……”赵云先是不解,而后话音一顿,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谢晏身体健康,那谢然也就不会刻意问出这个问题了。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伯父的身体怎么回事?”这可是件大事,赵云皱眉回想。

他不久前还在演武场和谢父交过手,谢父龙精虎猛,一个人能打五个老兵,他没感觉到对方有什么异样。

谢然:“……我没和你说过我娘的事吧?”

赵云闻言一愣。他到太原这么久,又在谢府住过一段时间,似乎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谢父的妻子、谢然的母亲。

记忆里,好像只有谢父偶然一嘴说过他的妻子已经去世多年。谢父守着儿子,一直没有续弦。

谢然的语气很平静,“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对她的印象很淡,连模样都记不大清,只记得她对我很温柔。”

“大人对我说她什么都好。模样好,性子好,能弯弓射鹰,也能给我绣件衣服。”

“但是也有人对我说,她什么都不好。性子粗俗,不安于室,最重要是的……”谢然的声音沉了两分,“身份低贱。”

谢氏是豫州陈郡里数得上名号的士族门阀。

门第之别,犹如天堑。陈郡谢氏不可能容许族内继承人有一个身份低贱的妻子,也不可能接受谢氏下一代的宗妇出身黔首,不通文墨。

“大人为了母亲,拒绝宗族提供的入仕途径,投身军营。军营里的人可不会因为谢氏的名号给大人一点优待,反而因此排挤大人,只能靠着一步一步往上熬。”

“他们成婚后就从谢氏老宅搬出去,自成小家,之后就有了我。”

“后来,母亲就意外因病去世了。大人心神哀恸,自此身体就不大好。”

战场拼杀沾染的血腥凶戾之气本就伤身,外加心中煎熬,一时内外皆亏,竟是一副油尽灯枯之象。

但是为了当时尚且年幼的谢然,谢父硬生生熬过去,又站了起来。

谢然的声音忽然很轻,“医师看过,说这些年保养的好,所以看着还算康健。但常年心伤抑郁,终究有损寿数。”

有损寿数……

谢然没说明确的时间。不过赵云模糊地意识到,那一天不会或许太远。

……谢然匆忙行事,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因吗?

谢然的声音十分昏沉,似乎就要睡着了,“子龙有害怕的事情吗?”

生与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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