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原时空走向。
“身体不舒服?”深夜的小院子里传出一声声压抑的咳嗽,在风中被拉扯到细长的一条纹路。
吱呀一声,门被推响。
阿桃正在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勾放在床头柜上的碗。
“啊,我还好啦。”尽管他快速的把门关上,但带进来的一股凉风使小姑娘用被子裹紧了全身,她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你好?”
“你好。”摇晃下的烛焰将人的身影淹没在黑暗里,他走进了一步,好让她看清他的脸。
和王耀一样温润如白玉的脸。
但这个人不是王耀。他的神情和王耀完全不同,带了点风流倜傥的快活。
“哎呀,稀客。”似乎被他的容貌吓了一大跳,阿桃向后缩了缩,“我之前在战场上远远的看见过你……哎,你是王耀的?”
“我和他是一体的。”王黯漫不经心的走近,帮她把碗递过去。
入手的是冰凉的感觉。
“凉了,我给你热一下。”
他不由分说的夺走了碗。
“咦。”她不太明白的眨眨眼,看着男人忙前忙后。
“啊,是王黯对吧,”她笑了起来,身体有一阵没一阵的抖,整个人只有嘴唇是不太正常的红,其余皮肤都是泛着病态的白。
柔柔弱弱的像是还没有绽开的泛着青色的花蕾。
“这种不让我说话的强势倒是和王耀相同呢。”
王黯道:“再过一天,就是开国大典了,你这个样子,能去参加么?”
“啊,庆典有没有我没关系啦。”少女摇摇头,“快乐是属于大家的,我在这里看着大家就好啦。”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抛弃了。”青年哼了一声,坐下来喂水:“王耀最近是忙的脚不沾地我知道,你病成这样,他也不过来看看你?”
“起码也要有个人来照顾你。”
用勺子刮了下碗沿,他没好气的说,“你倒是心大,生病了也不和他说?”
“普通的小感冒而已啦!”她嘿嘿笑,“我生病不用人担心的,躺着睡觉,喝个药就会好。”
“再说啦,你不是过来看我啦?”
王黯一怔,“你知道我会来?”青手动作幅度大了些,就有几滴水滴不小心的洒在了被褥上,没过几秒,热意蒸发在空气中。
抿了口水,阿桃点点头,“我还在想,如果你不来找我的话,那估计就没有缘分了。”
“缘分,你是说你被我的人抓回去拷打了好几次的缘分?”
“那不是缘分!”
她每次一想起来很生气,“我说你们的人脑袋是不是有毛病啊,我说了我只是个王耀的跟班,抓我有什么用啊?”
小姑娘解气般的抓着他的手,往嘴巴里送水。
“你身上有很多有价值的情报。”王黯哈了一下,“不抓你就有鬼了。”
“哼。”
“……”男人继续喂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你说,开国大典过后我会消失吗?”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你本体去啊?”
这个人喂水的手法很烂,好几次阿桃都被呛到了。
她用力地捂脸咳嗽,这回咳得特别厉害,水好像是呛到了气管里面,没注意青年停了手,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我没感觉到你很开心。”
“我开心啊,为什么不开心?”
“这是新中/国的诞生,”他轻轻拍拍她的背,“每个人的身上都泛着喜悦的笑容,只有你不笑。”
“我不喜欢笑。”
“你为什么不笑?”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笑。”
“没有人可以完全控制自己在这个地方一动不动,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周,却连院子门都没有出过,不是吗?”
“你是偷窥狂?”小姑娘踹了他一脚,后者纹丝不动的继续坐在床上。
王黯拍着拍着,开始随处乱摸,顺带把人捞到怀里。
落在睡衣里面的黑发从男人指缝溜走,他放在鼻息下闻,有股说不清的淡香。
她斜着眼看过来:“你要干嘛?”
表情非常嫌弃。
这姑娘身体不好,他去给人暖和暖和,手脚藏着被子里还是捂不热,他这是在做好事。
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真把女人抱怀里了,只觉得她身体软,身上香,样子好看,声音又好听,特别是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尖,红润润的,口感应该特别脆。
“咳,我这是给你暖身子。”男人一本正经。
“我们很熟吗?”
“熟的熟的,大家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生长在同一块土地上。”
“我说,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油嘴滑舌呢?”
“熟人面前才这样。”阿桃打了个哈欠,想伸懒腰来着没能成功,因为狗男人一直像什么大型动物黏人一样,她被困住了四肢,这个还不放开。
“那么,你来找我,是想看一下王耀的态度?”
她其实是被软禁在这里的,王耀知道她的性子很是容易跳脱,许多人趁机就在这个月开始搞事。
想着可能一天需要接到无数个人的骚扰信息,他便把小丫头塞在了一个秘密角落。
这个角落由于太过偏僻,周围都没有什么人走动,若是有人来,王耀会第一时间接到通知。
“不是。”
王黯和王耀的关系如此之复杂,阿桃也不太清楚他俩的关系是什么样子的,不过王黯大大方方走进这里,王耀也没有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说明他对王黯放心的很。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放心还是怎样,真的会有这种心无芥蒂的人么?
阿桃自认为她做不到。
像伟人一样宽阔的胸襟,她估计是永远也不会有了。
“想多了,我是瞒着他过来的。”
“那就是贼人了。”小姑娘张口,试图把王耀喊回来:“先……”
“嗯嗯,贼人过来吃一口家花嘛,”王黯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我没有别的意思,过来看一下就走。”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你居然赶我走!”
“快走快走!”她推推身后的男人,“人你也见过了,我生病了,需要休息!”
“你是怕王耀发现么?”
“怕什么?”
“他会不会觉得我们背着他幽会?”
“滚蛋啦你!”
“喂,”等气急败坏的女人用尽全身力气,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推下去,王黯道:“你这个女人还挺有趣的。”
“你比我大了这么多,说话怎么一股子油味儿!”
“我说,咱俩会见面的吧?”
“我怎么知道!放下我的碗,我还要喝水啊!!!”
青年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早知道你这么好玩,我就应该和你多打交道的。”
“滚啦,我一心一意和王耀走,你个糖衣炮弹别过来诱惑我。”
阿桃又踹了一脚在他屁股上,谁知道男人一把握着了,仔细量一下温度后塞回去被窝里。
如法炮制地把另一只脚丫放进去。
“好呗,我是个暖被窝的,”他挥挥手,“赶明儿见?”
“好,明天见。”
“好。”
王黯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有点烧,我给你煮好药再回?”
“我不喝中药啦,好苦的!你快走!”
“那西药?”
终于把那个狗男人打出去的阿桃松了口气,被子里全是他留下来的气息,她做贼心虚的从柜子里搬出一床新的,然后把旧的被褥疯狂散上了点中药材。
忙活了大半天,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她瞄了一眼怀表,发现已经快一点多了。
已经是1949年9月30号了啊。
小姑娘想,还有一天了。
“还没睡?”
王耀刚一进来,那丫头还在撅着屁股,在厨房忙前忙后。
“啊,阿耀回来啦,我在烧水喝。”
“哦。”青年在厨房门口看了人一眼,内心还在奇怪,这丫头一般不喜欢喝水,大半夜的主动让床上跑下来喝水,难不成是真的快渴疯了?
她会放弃暖和的被窝?
“明天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
他端着壶,和她一路走回来房内。
“你肯定是在台上嘛,我在下面看着就好啦!”
她的嗓子又开始痒。
“好。”
王耀没多说什么,摸了摸额头把人赶到床上,让她好好休息。
“抱歉,最近事情太多了,”他说,“我只有这会儿才能得空过来看看你。”
“没关系啊。”
“是不是有人来过?”
喂她喝完药的王耀轻轻一嗅。
“我困啦,我们睡觉觉吧!”小姑娘笑得很是甜美。
“真没有人来过?”吹灭了蜡烛,他不紧不慢的问。
“能有谁会过来呀!”小女人在他怀里撒娇卖萌,“我生病啦,要早点睡觉!”
还试图去扒人衣服。
“好,睡觉。”
————
第二天,阿桃拖着没有什么力气的身体,在街上走着。
开国大典时间是下午三点,她爬起来的时候警卫员就已经在等着人了。
“我送您过去。”
为了今天的大典,所有人都穿的无比郑重,王耀五点半就开始忙活打扮。
“吵到你了?”被子里的阿桃在滚来滚去。
“没有,你继续,我睡不着而已。”
换上一套正装,画了一个淡妆,王耀和她在一个地方分开。
入眼的全是红色的海洋。
红艳艳的旗帜鲜明,在风中飒飒作响。
它们连成一片,招手欢迎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
真好啊。
这是一个全新的,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中/国。
它的心脏焕然如新,陈旧污浊的老血退去。
换来的是,前所未有的血液。
城里的人们在忙来忙去,好似剩下她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在街上乱窜。
阿桃去了教养所。
里面的女人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她:“我们不会被放弃吧?”
“不会。”
看见她们在做红旗,她凑过去给自己做了一个小的。
“只能用纸做啦,这里有浆糊,给你!”
用浆糊黏了五个小星星上去,阿桃摇摇手里的旗子,满意的点点头。
“你这个星星黏的不对。”背后有个男声突然说。
“怎么可能呢?四个小星星围着一个大星星……你还给我!”小旗子也消失不见。
“啊呀啊呀,是王先生,快来坐,要喝水么?”
女人们把王黯团团围住,王黯说了句什么,拿着旗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走啊。”他在她身边站住,等她反应。
“说是明天见,就真的是明天见?”
“不然呢?”刚才那些女人估计把人认错了,他也没有戳破这个事实,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们的喜欢和赞美。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走在大街上,不怕王耀一炮把你轰出京城外面?”
“他要轰我的时候,我可以死死拉着你啊,要轰一起轰。咻地一下,就变成花啦!”他比划道。
“……”
这人怎么这么没皮没脸的。
两个人没有目的地,随便在街上晃荡。
“中山装?”瞄了一下他的衣服,小姑娘说,“喂,我说你这个人不会在伤心和纪念民/国国/父吧?但是过几个小时之后,就变成中/华/人/民/共/和/国了哦?”
“我穿不得这个?”
“果然应该还是要王耀一炮把你轰出去——”
“哈哈,没有嘛,成王败寇吧,我承认输就是输了,而且你不会以为,我只会简简单单的代表蓝这一个东西吧?”
“也就是说,你不会消失不见么?”
他低下头,嘴里掏出一根烟:“这我不知道,要问你的老王去,他要想的话,我就会马上消失。”
蓝色的烟雾随之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