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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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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带着侍女红菱,悄然绕过玉芙宫,途经华音殿,一路朝着东北方向行去。沿途屋舍渐稀,唯见灌木葱茏繁茂,鲜花争奇斗艳,好一幅姹紫嫣红之景。

方才在朝阳殿内,主仆二人可算是演了一出好戏,那装模作样的劲儿,直憋得二人险些内伤。好不容易脱身而出,见四下无人,二人相视一眼,心领神会,便如脱兔般躲至一处僻静之所,旋即放声大笑起来。

红菱忍俊不禁道:“殿下,奴婢从未见过您这般顽皮呢!”

明华却反驳道:“哼,你也没少出力呀,那些药可都是你亲力亲为熬制的呢!”

言罢,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红菱,那张药方呢?还是尽早毁去为妙!”

红菱赶忙掏出药方,正想捏诀升火,冷不防从旁边闪过一道人影,其速如电,瞬间便将那药方抢了过去。二人定睛一看,竟是孔雀公主孔漪澜。

漪澜手持药方,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们,道:“你二人躲在此处鬼鬼祟祟的,想必没干什么好事吧。”

明华忙道:“漪澜殿下误会了,那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药方罢了!”

漪澜却不理会,径直打开药方,细细看去,但见上面罗列着诸多药材名:五灵脂、雀苏、望月砂、龙涎香、夜明砂、蚕砂、椿象、人中黄、龙须、童子金汁......

她本就年长于灵均等人,对岐黄之术亦有所涉猎,虽算不上精通,可这上面的几味药材是何物,她还是心中有数的。别的且不说,就那“椿象”,本就是臭不可闻的虫子,丹穴山便有此物,至于童子金汁,不就是童子尿嘛,且动物粪便之类竟近十种。

漪澜心中暗忖:这哪是什么药方呀,分明是这丫头给轩辕昊阳灌了一碗屎嘛。可奇了怪了,自己怎的非但不反感,反倒隐隐有些莫名的畅快呢?

她强抑着唇边的笑意,扬了扬手中的药方,故意刁难地问道:“这便是你给昊阳表哥的药?”

明华顿时心生警惕,她凝视着漪澜那面色如水、无喜无怒的脸庞,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才好。

“漪澜殿下,其实许多看似寻常的药材,实则有着大用处呢!”

漪澜倒是颇喜欢这猫戏老鼠的把戏,遂挑眉道:“哦?是吗?那倒要听听你如何说。”

明华忙道:“龙涎香可清热解毒、安神定志,望月砂能明目解毒、去腐生肌,椿象可理气止痛、温通利膈,五灵脂则能活血止痛、化瘀止血,这些在《岐黄录》里皆有记载,漪澜殿下若是不信,咱们大可去藏经阁借阅一本,殿下一览便知!”

漪澜却倨傲地盯着她,道:“这些本殿下自然知晓,只是九重天仙药众多,药理相同的药材更是数不胜数,为何你单单选了这等膈应人的药材?说,你究竟居心何在?”

明华搜肠刮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辩驳,只得厚着脸皮说道:“这个,小女子才疏学浅......”

“我看小殿下可不是什么才疏学浅,分明是胆大妄为、刻意为之!”

明华心知瞒不过她,索性坦荡道:“是,轩辕昊阳肆意妄为,屠戮仙族,本殿下就是瞧他不顺眼,想着给他个教训!如今药方落在殿下手中,殿下是要告发还是趁机落井下石,悉听尊便,只是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漪澜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满脸理所当然的鄙夷之色:“叶明华,你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太不把本殿下当回事?你以为本殿下心胸狭隘、伺机报复?还是以为本殿下是那乱嚼舌根的长舌妇?”

明华心中暗念,罢了,谁叫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呢,便忍了这口气:“漪澜殿下,自然人美心善,既然如此,不若殿下就当没见过我们,把药方还给我吧!”

漪澜姿态端庄地站在琼花树下,轻轻摇了摇手中的药方,扬眉而笑道:“想要药方啊,那可得看你表现了!”

“漪澜殿下,不知要怎样,才肯把药方还给我呢?”

漪澜蹙了蹙眉,思索片刻后道:“让本殿下想想,等想好了再告知你!”

说罢,她便转身欲走,明华见状,脸色一变,赶忙跟在她身后商量道:“漪澜殿下,打算想多久呀?要不您还是给我个痛快吧,这般等着,可比挨上一道天雷还难受呢!”

“原来小殿下也有怕的时候啊!放心,三日后给你答复!”

漪澜言罢,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待她回到玉芙宫,便将那张药方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精致的锦盒内,又唯恐被旁人发觉,特意设置了三道封印。

明华站在琼花树下,长叹了一口气,暗自思忖:算了,大不了挨上一道天雷,这被人拿捏在手心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至于那张药方,漪澜要如何处置,也只能是一半听天由命,一半看她的心意了。

主仆二人继续朝着昭华殿走去,一路上,高大的琼树枝条舒展,洁白的花朵莹润如玉,在晚风的吹拂下,袅袅娉娉、摇曳生姿。

昭华殿内,略显冷清,灵均母子二人围坐在桌旁,桌上仅有四碟小菜,一碗长生面,便是他的生日宴了。

朱绾绾今日格外清醒,她淡妆素服,发间插着一只白玉朱雀簪,显得端庄优雅、和蔼可亲。

兰溪立在一旁,笑着开口道:“殿下你快尝尝,这长生面可是天妃娘娘亲手做的呢。”

桌上那碗面,热气腾腾,面条细如发丝,诱人的香气萦绕在鼻翼间,想来定是美味非常。

灵均拿起筷子,挑起面条,认真地吃了起来。

天妃慈爱地问道:“好吃吗?灵均!”

“好吃,母妃做的长生面是这世间最好吃的食物!”

灵均不求荣华富贵、无上权威,只盼日子能如这般平淡安然便好。

“灵均哥哥,你们在吃晚饭吗?”

明华走进殿内,恭敬地向天妃行了晚辈礼,朗声道:“西天宫叶明华,拜见天妃娘娘!”

天妃赶忙将她拉到桌边坐下,笑道:“小殿下快别见外,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吃点吧!”

她又朝着桌上的食物看了看,脸色微微涨红。

明华也不客气,径直坐在灵均身旁,看着那碗面,笑道:“灵均哥哥,你这面条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灵均微笑着问道:“你要吃吗?”

明华点头如捣蒜,灵均便将碗放到她面前,又掏出锦帕仔细擦拭干净筷子,递给她。

明华接过筷子,笑意盈盈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赞道:“天妃娘娘的手艺真好,面条劲道,汤汁醇厚!”

兰溪嘟囔着:“这可是我们殿下的长生面,你可别全吃了,好歹给我们殿下留点啊!”

明华权当没听见,三两口便将一碗面条吃了个精光,放下筷子,仍觉意犹未尽。

“天妃娘娘做的面条真好吃,吃了灵均哥哥的面,我也该有回礼才是。”

说罢,她衣袖一挥,桌上瞬间出现几瓶梨花酿,两蝶糕点,还有几盘美味佳肴,原是她隔空取物,竟将碧游宫中自己的晚宴送了过来,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柄龙纹扇,作为生辰礼。

灵均接过扇子,展开时犹如一幅流动的画卷,扇骨呈檀木色,典雅而不失华贵,扇面是由细腻的鲛纱制成,上面画着一只苍鹰在群山峻岭间自由翱翔,旁边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正是:君若鲲鹏鸟,纵横天地间。

“祝灵均哥哥所思皆如愿,所念皆成真。”

众人举杯为他庆生,清脆的碰撞声宛如美妙的乐章,在空气中回荡,灵均只觉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烟消云散。

“一个人吃饭挺没意思的,明华以后可不可以经常来叨扰天妃娘娘?”

朱绾绾慈爱地笑着:“求之不得,小殿下以后常来昭华殿玩!”

“天妃娘娘,以后可别嫌弃明华吵闹!”

一时间,昭华殿内欢声笑语不断。

众人正开怀畅饮之际,从殿外走进一个紫衣人儿,她肤如凝脂,领如蝤蛴,明眸皓齿、清丽文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轻盈飘逸,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鸢尾花。

“凤族孔漪澜拜见天妃娘娘!”

灵均起身,冷冷地看着她:“漪澜殿下,来此何事?”

“漪澜听闻今日是灵均殿下的生辰,特来献上生辰礼!”

“灵均与殿下,往日无闻,近日无交,所谓无功不受禄,殿下还是请回吧!”

漪澜顿时尴尬得如那被风吹落的羽毛,无处安放,心中的骄傲又怎容他人践踏,她环视了一下众人,目光如刀般落在明华的身上。

明华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打破僵局,上前拉起漪澜的手,将她拉到桌边坐下:“灵均哥哥,来者皆是客,漪澜殿下诚心来此结交,我们莫要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听她说到“我们”,灵均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漪澜眼中却满是怒火,几人各怀心事,竟未留意到天妃朱绾绾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无力。

漪澜优雅地坐在桌边,从广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礼物,双手托到灵均的面前:“听闻灵均殿下喜爱音律,尤其擅长洞箫,这管洞箫名为‘碧瑶’,送给殿下作为生辰礼,愿殿下福泽绵长,安乐无忧!”

她这洞箫和竹笛原是一对,竹笛名为‘春兰’,洞箫名为‘碧瑶’,乃是孔雀王族的宝物,向来由族长夫妇所有。

天妃眉头紧锁,双眼紧紧盯着她手中的洞箫,既有期待又有恐惧。

灵均接过洞箫,淡淡地道了句:“多谢!”

“不知殿下可否为漪澜吹奏一曲?”

灵均本想拒绝,明华却好奇道:“灵均哥哥,明华也没听过你吹奏呢!”

“好”

灵均拿过洞箫,简单地试了下音,便开始吹奏起来。

一阵空灵的声音响起,忽急忽缓、忽高忽低,余音袅袅,回旋婉转,萧声仿若穿越了岁月的长河,幽幽吹起往事的尘埃,似清风拂过凄清的竹林,似雪花飘落于孤傲的寒梅之上,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令人心中不禁升腾起惆怅与憧憬。

耳边传来的萧声,让朱绾绾心跳如擂鼓,她身体紧绷,神情渐渐恍惚,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仿佛在寻找什么,却又害怕找到什么。

脑海中有个蓝衣人的身影在她面前浮现,不时轻轻地呼唤着她,“绾绾”,“绾绾”......

她不禁自问:是谁?她仿佛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一个刻骨铭心的人!

她努力去想,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头越来越痛,她眉头紧皱,手不由自主地握紧,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内心深处苦苦挣扎着,终于,她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叫起来:“是谁?你是谁?我忘记了,我把你忘记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安的神情,灵均急忙奔到她的面前,焦急地呼唤:“母妃,母妃,你怎么了?”

漪澜诧异不已,九重天传闻:天妃娘娘是个疯子,如今亲眼目睹,仍是颇为震惊。

明华赶忙蹲在地上,拉起她的手仔细探脉,灵均冷冷地赶人道:“漪澜殿下,家母身体不适,恕不奉陪,兰溪,送客!”

漪澜不甘心地望着他,无奈道:“灵均殿下好好照顾天妃娘娘,漪澜改日再来拜访!”

她转过身,依依不舍地走出昭华殿。

明华和灵均一左一右将天妃扶到床上躺着,随后明华取出千机篮,为天妃诊治,淡蓝色光芒不时闪烁,她的耳后突然出现一个六芒星印记,忽明忽暗。

半晌,明华不安地说:“灵均哥哥,天妃娘娘这种情况,并不像是生病,更像是被某种灵力封印了记忆,我灵力低微,解不了,而且天妃娘娘因为这封印,心中郁结,已伤心脉......”

灵均的脸上如同初冬的霜雪般寒冷:“可有别的办法医治?”

“我会用千机篮为天妃娘娘修补心脉,只要好好静养,避免触景伤情,假以时日,定会恢复的,至于这封印,我会翻阅古籍,找出解决之法,但在这封印解除之前,灵均哥哥和兰溪姐姐还需好好回忆一下,天妃娘娘对什么事物敏感,莫要让她再受刺激了!”

兰溪皱着眉头,仔细回忆道:“天妃娘娘似乎总在月圆之夜,就会心情低落,而且娘娘好似不喜欢紫色!”

“兰溪,把今日之物全部封存!日后也务必多加留心!”

“是,殿下!”

兰溪依言领命前去。

明华望着床上的天妃,愁容满面。

天妃朱绾绾静静地躺在床上,因千机篮的灵力,她难得睡了个安稳觉,梦中,她又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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