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唯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她竟真的被他打劫了!
“下次,一定。”
白竹筠转过身背对着她挥挥手,敷衍意味十足。
殷唯两眼一黑,气了个倒仰。
下次?哪里还有什么下次,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将他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你这个强盗。” 她气急败坏地瞪着他,顺手夺过大师兄嘴里的野果朝他丢去。
“去死!”
白竹筠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长剑入鞘,抬手一挥,那果子在空中兀自转了个方向,狠狠打在殷唯的脑门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啊!”
她惨叫一声,瞬时便晕了过去
他瞥了她一眼,狠狠拍上大师兄的屁股。
“真是个小白眼狼。”
大师兄愤怒地尥了个蹶子,像马一般嘶吼一声。
随即便甩开四条短腿,在林子里辗转腾挪,只几吸间连驴带人便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玄古大陆,赤羽宗侧峰,听风阁中。
殷唯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拧成疙瘩,看上去睡得很是不安稳。
“快醒醒!”
见她没有反应,那人在她脸上轻拍了两下。
“快起来,你睡得太久了。”
殷唯眼皮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勉强看清面前晃动的人影。
“师兄,她醒了!”那人见她醒来,大嚷着跑了出去。
她眼珠转了转,这才看清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青绿色的床幔被风吹起,不远处桌案上还放着几本书。
仿佛是为了方便主人阅读,书本并未摆放整齐,就那么随意的趴放在那里。
“可好些了?”
清朗的男声传来。
殷唯抬眼看去,一个黑衣少年风风火火地从外间走了进来。
黑衣金冠,墨发如绸,眉眼深邃,温柔且疏离。
她嘴巴动了两下,却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少年上前将她扶起靠坐在床头上。
“师弟,去倒杯水来。”
没一会儿一杯水就递到了殷唯手中,她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感觉缓过来了一些。
她轻咳几声,哑声道。
“谢谢!”
“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殷唯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口。
“你们是谁?”
男子站直了身子,冲她扯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我叫商越,这是我师弟石磊,我们都是赤羽宗的弟子,当时见你一个人趴在驴背上,情况危急,便擅自做主将你带了回来。”
他伸手在身侧小男孩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这里是赤羽宗?”
赤羽宗师玄古大□□大宗门之一,对于这个宗门殷唯了解不多,只知道赤羽宗坐落在整个玄古大陆灵气最充裕的灵脉之上,门下弟子众多,其中不乏实力强悍之辈,总而言之,就是很牛!
“你知道把你从那蠢驴身上救下来废了我们多大劲儿吗。”石磊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你那坐骑不光跑得快,还会朝人吐口水,而且为了带你回来,我师兄可是花了师门三年的份利....”
商越连忙捂住他的嘴,尴尬地扯出一个笑。
“别听小孩子瞎说。”
殷唯总结了一下石磊的话,意思就是带她回来,他们亏大了。
但既然这么亏又为何要将她带回来,难不成赤羽宗是隐藏的慈善机构?
“你们为何要救我?”
“姑娘当真不记得我了?古离镇的茶楼里。”
殷唯仔细瞧了他半晌,忽地想起大概一月前和五师兄下山给四师姐买生辰礼那日发生的事。
为了那白玉耳坠,五师兄带着她在镇上的集市里摆摊招摇撞骗。
其实他们本打算赚够了买耳坠的钱就收摊的,奈何那赤羽宗女修人傻钱多,一时没忍住把她骗了个倾家荡产。
本以为与那人死生不复相见,怎料正当她和五师兄坐在茶楼里数钱时,竟和那女修撞了个正着。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眼看殷唯的冰锥就要打了那女修一脸,一黑衣少年上前打起了圆场,为二人解了围。
黑衣少年的脸和商越的脸逐渐重合,想起先前做的荒唐事,她莫名有些脸热。
“额,记得,当然记得。”
太羞耻了,这让她以后如何自处啊。
“多谢两位道友搭救,小女子日后必定报答”
商越看出她的窘态却贴心地没有拆穿。
“那日在茶楼忘了问姑娘芳名。”
“我,我叫殷唯。”
“那我唤你阿唯可好?”
殷唯看向他,抿唇轻笑。
“好。”
商越眼神闪烁,记得在万魂谷时,他隐在一旁看得清楚。
当时她抱着她师父的长剑,手里攥着那抚魂铃,被她五师兄连拖带拽着逃跑了。
但如今却独留她一人在山谷外,难不成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心中隐有猜测,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问出了口。
“你怎么自己出现在山谷外,我记得你还有个师兄,他怎么没同你一起?”
殷唯眼神瞬时暗淡了下去,就连眼眶都有些发红。
“师兄他死了。”
“那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她摇摇头,一滴泪砸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生疼。
“没了,他们都死了。”
商越和石磊对视一眼,连忙出声安慰道。
“人生在世,终归尘土,就算是我等修仙者也不能免俗,我们能做的只有顺应天意,要相信终有一日大家总会再相见。”
她抹了把眼泪,勉强扯出一个笑。
“谢谢你们安慰我,我不会再哭了。”
“那你以后有何打算?”商越顺势问道。
“我,我还没想好。”
一想到这点,殷唯心里就仿佛压了块大石。
大爷山她暂时还不想回去,那山上到处都是她与师父师兄们的回忆,她怕到了那时她会触景生情。
“不如就此加入我们赤羽宗。”
“什么?加入赤羽宗?”
殷唯隐约记得,像赤羽宗这种大宗门入门要求极其苛刻,以她的实力,想入门恐怕很难。
“对啊,正好最近宗门大选,你可以去试一试。”石磊小拳头拄着脸,歪头看她。
她疑惑了,她隐约记得赤羽宗每二十年才对外招收一次弟子,上次大选还是一年前,难不成是扩招了?
还没等她回答,一道女声不客气地从外间传了进来。
“不行,我不同意。”
殷唯闻言望去,一个身穿淡粉色纱衣的年轻女修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她在古离镇遇见的女修常梦。
“你这个小骗子,竟还妄想混入赤羽宗,没门!”
上来就满口喷粪,看来赤羽宗的人均素质有待考量。
但殷唯知道上次的事她和五师兄的错占大半,于是便假意羞臊地低下了头。
“呦!你还知道害臊。”常梦嗤笑一声,嘲讽地看了她一眼。
“我记得你还有个师兄吧,他倒是个不要脸的,行此等招摇撞骗之事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可恶,难道她不知道背后蛐蛐别人是非常不好的行为吗,真的好想一拳打爆她的狗头。
商越面漏不悦,挡在殷唯面前。
“那天的事在茶楼已然说开,又何必再提。”
“以前不提是因为她没在我眼皮子底下,如今她要加入赤羽宗我怎么可能再忍。”常梦愤愤不平地瞪了她一眼。
“对了,她师兄呢?她难不成要背叛师门改投我赤羽宗不成?”
周遭安静了一瞬,石磊拉住常梦的衣袖扯了扯。
“她的师傅师兄皆意外陨落,只余她孤身一人。”
常梦意外地看向殷唯。
“死了?”
石磊没有说话,只冲她点了点头。
“哈哈哈!活该!一群无耻之徒不配活在世上!”
“你!”
殷唯胸膛剧烈起伏,红透的眼眶被水汽浸湿。
好!常梦算是彻底惹到她了,等她身体好了,她一定要把她还有抢他剑的男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师妹慎言,死者为大。”商越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殷唯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下泪水。
“虽然我和五师兄赚钱的手段略有不当,但你自己就没有错吗?”
她不管,就算不占理,她现在伤的这么重,正是站在道德高地指责他人的好时机,
“呵呵,我错?我哪里错了?”
“错就错在你贪心不足,总想着以小博大,奈何自己运气太差,最终落得个倾家荡产的下场。”殷唯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一下。
“归根结底还是你太过蠢笨,怪不得别人。”
漂亮!可算扳回一局,她从眼底挤出几滴伤心泪,把她弱她有理发挥到了极致。
“强词夺理!”常梦气急败坏地想要上前拉扯殷唯,却被商越拦下。
“你个臭要饭的,赶紧给我滚!”
“你想让我滚,我偏不。”殷唯冷冷看向常梦,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我不光要留下,还要加入赤羽宗,你奈我何!”
要说吵架的目的是什么,不是看谁骂的脏也不是非要争出个高下,和对错与否更无半毛钱关系。
而是让对方难受,对于这点殷唯把握得很好,现在的常梦已经被她气得火冒三丈了。
“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加入赤羽宗?”常梦狠狠瞪了她一眼。
“做梦!”
“那咱们便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