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灯光与窗外掀开乌云的阳光融合。刺的人眼睛生疼。
桌边放着凉透的汤，周池厌瘫在沙发上，挡着眼睛，不知是在挡光线还是在挡视线。
“江久思，真的要这样吗？我该怎么说。”周池厌拿开手看着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的人。
“是你刚才说不想和江盛年闹掰的。”江久思眉眼皱成一团。
她属实没想到江盛年会干这种事情。
拿人家生病的母亲来威胁。但凡当年他能有现在这么恶心还会失去叶笙吗。
他也活该。
偏偏现在无计可施，他和周池厌不能立马闪现到唐婉婉身边把人给带走。
而且江盛年刚已经和他打过电话了。现在打过去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若是他找到唐婉婉，逼迫她说分手原因，那江盛年和周池厌的关系怕是要断。
怎么做都不行，只能让现在的“江久思”给他打个电话。
说明知道唐婉婉存在事情，在大闹一场。彻底把这事搅乱。最后再去找唐婉婉。
江久思叹着气，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屏幕，完全忽略了周池厌的表情。
“要不咱不管了吧。这打电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啊。”周池厌属实是不想用江久思的身份给江盛年打电话。
他扮演不好江久思，不知道要和江盛年说些什么，毕竟兄妹俩这么多年没联系了。
开口说什么呢？是问最近怎么样还是说我讨厌你？
江久思不语，周池厌纠结的不行。爬起来后在她身边踱步。
“嘶…你晃的我头晕。”江久思撑着手臂揉着眉心，“你先打，至于说什么不用你费脑子想。”
周池厌停下踱步的动作，在江久思身边傻站着一言不发。
迟迟没听到他声的江久思侧眸一瞥…
额…刚好对上他幽怨的眼神。
“没人替我发声吗？这烂活全让我干了啊。不给我工资我真的看不起江久思。”
江久思头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周池厌继续保持着这副表情，和沉默。
江久思无奈：“给，给，处理完这事你随便开口。”
周池厌捏着下巴，权衡利弊后，他眨眨眼：“你说的啊，骗我你是狗。”
“不骗你…”江久思这会儿已经没了耐心。就差把不耐烦这三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那我打了啊。说错话的别怪我啊。”周池厌在通讯录找到江盛年的电话。
点开后，全部的通话记录最后一条日期显示是在五年前。
能兄妹关系处成这样的，江久思和江盛年是第一个。
周池厌突然后悔，可又实在想从江久思那捞点好处。
他咬咬牙，拨通了…
响铃一秒
响铃两秒
……
响铃一分钟，电话自动挂断。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冰冷的机械女声在书房回荡。
江久思托着下巴，被红色发丝半遮挡的眼睛似乎要把屏幕盯出个洞。
“没接，要不要再打一次。”周池厌说着就要回拨。
“不用。”江久思猛地合上电脑，语气不容置疑，“通话记录删了，这是江久思这辈子打给他的最后一次电话。”
连闹一场的机会都不给她，她也没必要继续上赶着犯贱给自己找不痛快。
知道江久思是真生气了，周池厌也不敢吭声，只庆幸自己手慢没有回拨过去。
他松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江久思撑着桌子站起身：“去江氏，我刚才联系程诚了。”
*****
会议室被白炽灯点缀着。
程诚看着上午还说自己今天要休息的人现在和死对头一同出现在这里。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俩人该不会是一会儿趁他离开搞什么办公室play吧？！
程诚脑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直到周池厌一句：“那个…我刚才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才将他思绪拉回。
“江总，您只知道的。大少爷的事我不能插手。”程诚回答着。
却逗笑了周池厌。
开什么玩笑，江盛年回来的事他都知道。现在说不能插手。
搞得当年跟在江盛年的身边的不是他一样。
周池厌的这声笑太刻意。吓到了程诚不说，引起了正在回消息的江久思的注意。
“你们大少爷不是每年都有回来过吗？这事你应该知道吧？”江久思漫不经心抬眸。
江盛年工作第一年程诚就跟了他。据江盛年描述，程诚这人很忠诚。
而且贴身秘书这个职位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只要人不在工作中出了什么意外。是可以留在身边长期工作的。五年十年二十年……
当然是在本人同意的情况下。
况且江氏给程诚待遇不低，工资还每个月有涨。这从江盛年那开始就是。
江盛年是程诚第一个老板。
江盛年没把他当外人，他自然也忘记江盛年。
所以程诚是没有理由来否认这件事的。
而这些，在她从周池厌口中得知程诚也知道江盛年回来的事情没多久后就想过。
可惜，程诚一个可怜人不知道面前两人的秘密。
他先是一愣。江盛年之前见他的时候多次提醒不要说出去。特别是要瞒着他们江总。
现在…这大少爷就这么说出来了？
纠结几秒，他只一味地摇头说：“大少爷的事我不清楚。”
“程秘书。”江久思收起手机，撑着脑袋看向他，“江盛年现在和江氏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的老板是江久思，因为一个没用的人你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是吗？”
这熟悉的语气和话语让程诚心里咯噔一下。
他怔怔打量和分辨着这人，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面前这人穿着件和头发颜色一样狂野的衬衫，黑色的西裤裹着翘起的长腿。
不是他们江总，又处处给他一种就是他们江总的感觉。
或许…是待一起久的原因吧。
程诚收回目光低下头：“周少您就别为难我了。”
“他为难你？那我呢？我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周池厌学着江久思的样子和口吻，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
两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面对此等逼问，程诚内心直呼：“钱难挣屎难吃”
见他不打算松口。江久思心中怀疑更甚。
又跟了她这么多年，她何时见过她这贴身秘书这个样子。
江久思突然觉得自己养了个叛徒。
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只能硬的不行还是等来软的。
“算了，确实有点为难人了。”江久思站起身，作势要走，“你们的事我一个外人管不着。”
这一系列操作，让周池厌疑惑。
刚才不是还统一战线的吗？江久思现在是要干嘛？
又让他当“反派”？有病吧？
周池厌木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直等江久思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稀里糊涂的“昂”了声。
至于江久思什么意思，他真不懂。
“帮不上什么忙你还杵那干什么？”江久思离开时不忘“嘲讽”程诚。
唯恐江久思再说什么，程诚小声开口：“江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
“走走走。”周池厌连连摆手。
会议室恢复安静，周池厌心烦的叹着气：“江久…”
惯性的抬眸让与空气对视上。
“……”
“++！别走完，给我留个人啊。”
无一人回应……
江久思快被身边的人气死了。顾忌到现在的自己没资格发火，只能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气。
任由程诚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您评评理这也不是我的错啊。大少爷让我嘴巴严点，我能乱说吗？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程诚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久思听得心烦，别拿打工人来道德绑架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江久思的错？”江久思双手插兜，两人一起踏进电梯后，她靠在了角落目光粘在他脸上。
程诚神情错愕，接触到江久思的目光时一个劲的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干他们这行的最需要的是眼力劲，他们江总和眼前这位的关系那要是放在以前，他确实能缺德一点，背地里控诉一下。
现在不一样啊。两人走得近的跟情侣似得，万一他前脚说完老板，后脚这人就出卖他。那恭喜自己，喜提开除。
划不来划不来。
程诚脑子转着弯，终于……
“唉，其实要怪就只怪大少爷了。回来的事情告诉我一个外人都不敢告诉江总，每次回来，来江氏不知道偷看了我们江总多少眼，问了多少事情，就是不去和她见上一面。”
闻言，江久思神色僵住几秒。
看向程诚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之意：“江盛年回过江氏？”
“您不知道啊？”程诚反问。
江久思低头不语，陷入短暂的沉默。
她知道吗？她不知道。
如果不是和周池厌互换了身体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
江久思遮住眼底黯淡回应：“我应该知道吗？”
本就是带着个人情感的一句话，从这张嘴里说出来丝毫没有违和感。
程诚盯着他，原地愣了几秒才幡然醒悟。
坏了，一句话得罪两个人。
搞了半天，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啊。他们大少爷也太不厚道了。
躲着妹妹，还瞒着朋友。
现在好了，让他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一切。
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程诚心虚的移开目光内心抱怨：“怎么还不到。”
突然，电梯门开，他嘴角挂着抹礼貌的微笑：“我还有事，失陪了周少。”
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电梯门关上那刻。倒影出江久思此刻的身影。
她打量着自己，忽然就笑出了声。
程诚的忠诚她验证过了。
没能把顾笙的事说出去已经算是对得起她了。
电梯门再次打开，江久思抬着脚还没迈出去，消息提示音从兜里传来。
江久思赶忙看一眼。是周池厌发来的。
“快回来，江盛年回电话了。”
江久思暗骂了声，缩回脚原路返回。
办公室里回荡着铃声。
周池厌目光在门口和屏幕上来回扫视。
“大爷的，江久思不会已经离开了吧？”
响铃半分钟，江久思依旧没出现。
“00：57”
“00：58”
“00：59”
“哐当。”
“嘟嘟嘟”
“……”周池厌注视着门口的人尬笑一声，“呵呵，你慢了一步，电话挂了。”
江久思：“……”
周池厌不想让她白跑一趟，瞥了眼通话记录试探问：“怎么办？要打回去吗？”
江久思抿着唇一言不发，打回去？这是打她脸吧。
不打！
“算了。”江久思摇摇头，在他面前停下脚，“问你个事。刚从程诚那知道的。”
“你说。”周池厌微蹙着眉，迎上她的眸子时，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额……”
回想和周池厌吵架的种种原因，大多都是因为些无关紧要的人——江盛年。
江久思多少觉得自己没事找事了，但拗不过那该死的好奇心。
内心纠结半晌还是问出了口：“程诚说江盛年有回过江氏这个你知道吗？”
“什么东西？江盛年回江氏？”周池厌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开什么玩笑，江盛年见他都偷偷摸摸的，回江氏？怎么可能。就算回了，她江久思天天待在这能不会知道？
他稳了稳了声音：“这是你的地方啊，你都不知道还指望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