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Jog的骂人Pine和庄亦白当然听不到,庄亦白喜滋滋地捡起灯芯揣好:“要是所有队长都像Jog一样没头脑,那多好赢。”
Pine没理他,继续找下一个目标。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打打,到了太阳落入地平线的时候,庄亦白背包里已经有1700多个灯芯了。
他们宿在沙漠里的绿洲边,活水汩汩流淌,Pine坐在帐篷里检修他的枪,庄亦白查看了一下一天的收获,又看了一下剩余的153个队的情况,规划明天的行动路线。
搞定以后他打了个哈欠,边啃压缩饼干边看因月光而熠熠生辉的水面。
河流很好看,甚至还有小个小个的漩涡,像是要把月光吞吃掉。
等等——漩涡?!
庄亦白唰地起身,化出识海屏。也是同一时间,本来还算静谧的河面突然掀起三米多高的水花,水花下是一条——巨大的千足虫,大大的口器翕合着,密密麻麻的细齿上裹着碎肉,十分令人倒胃口。
河里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虫?说是虫,又有着粘腻臃肿的身体。
噫——
庄亦白脊背发麻,他什么虫都不怕,就怕这种虫子,他边朝那虫子扔麻醉弹,边喊着“P宝!!!!”“P宝救我呜呜!!!”
转身一下子就撞到了坚硬的硬.物,一抬头,是不知何时从帐篷里出来的Pine。
Pine抿着唇,手上提着一把枪,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敛去,将庄亦白往自己身后一扯。
“你在后面帮我。”
“可这不是制高点,你……”
“现在没时间找制高点。”
庄亦白咬咬牙,按Pine说的在他身后用识海协助。
Pine动作麻利,将狙击枪三下五除二改装,枪尾抵着肩膀就开始输出。
银色的子弹划破夜空中的不安宁,嵌进千足虫灰色的褶皱里,千足虫嚎叫一声,随即那皱褶像无数张嘴,咕叽咕叽地将子弹一寸寸吞没。
它拖着沉重的身躯,无数只足在地上踽踽前行,在浅滩留下肮脏的湿痕。
Pine仍是冷静地高频开枪,对着每一寸绞紧的褶皱打出子弹,狙击枪改装后没有支撑点,就这么抬着十分考验使用者的臂力,可Pine纹丝不动,像是没有受到影响。
庄亦白在补充Pine精神力的同时,另一只手在识海屏上飞速滑动试图突破自己的能力上限。
虫子被打中,但仍旧继续往前,很快距离二人不远。
“快跑,打不过的。”庄亦白扯扯Pine的袖子。
“可以打。”
Pine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让人相信,庄亦白一颗心好像没有刚刚跳得那样快速了。
但虫子一个蠕动突然向前拱了一大截的时候,它的身体前节平白生出了几根红色的巨刺,像是想和Pine来个亲密拥抱。
庄亦白下意识想要推开Pine,可他的手刚触到Pine的肩膀,Pine突然转身,搂紧他的腰肢带着他往后一翻的同时拔出腰间的手.枪精准地打中虫子大张的口器之中。
子弹带妖冶的紫,深入虫子的口中,庄亦白被突然抱住他的人压在了河滩上,只看到那一节刚刚还凶神恶煞的虫子剧烈抖动起来,每一寸肢节间迸发出紫色的光。
它的身体在熔化!
“噗呲呲——”虫子似乎想最后挣扎一下,用最后的力气作了自爆,红色的刺像利箭朝他们射来,归功于Pine刚刚的翻滚角度,很多刺都插在了沙堆里。
但——
庄亦白听到了利器入肉的声音。
——
庄亦白拿着火舌烫过的刀刃一点点处理深色的伤口。
Pine劲瘦的肩背上,皮开肉绽的伤口令人胆寒,遑论利刃还在挑着那黑烂的碎肉。
庄亦白静静处理着,在那刀尖加上了精神力缓冲药物。
一言不发很不符合他平日的风格,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这平时话多的白毛眼眶有些发红。
Pine任他处理伤口,背上的肌肉会随着剧痛绷紧,但并不明显,他手上正摆弄着千足虫的兽核——黑色,凹凸不平,像个烧焦的人的头骨。
Pine认得这类千足虫,他出现在A国过——
漫天尘埃,烽火苍茫,敌军伴随着数以万计的虫族,将A国昔日的安乐土夷为平地。变异千足虫踏过的地方,尽是人类的断手残肢。
这类危险的虫族,不应该出现在国际赛事里,风险太大了,也没有必要……更像是,专门用来杀人的……
Pine头有些晕,记忆里的鲜血和大火让他发昏,这种感觉令他厌恶,让他觉得自己很脆弱、无能……
庄亦白很自责,如果他平时不因害怕千足虫而意气用事地避开深入学习这类虫族,或许今日就会有不一样的转机,Pine也不会伤那么重。
变异千足虫的刺但凡入肉,即使处理伤口即时,恐怕以Pine的体质也难逃一夜高烧。
他处理好伤口以后,抿了抿唇,倾过上身去探Pine额头的温度。
Pine被一个冰凉的物什碰了额头,混乱的思绪得了一丝清醒,可抬眼就看见庄亦白近在咫尺的侧脸。
庄亦白的睫毛很长,还有些卷,火光在睫毛尖上跳跃着,在他眼下映出浅淡的青影,多了分魅惑的错觉。
庄亦白在用他的额头试自己的温度?
庄亦白的吐息对他来说都有些凉了,对方像是没察觉到了自己的愣怔,咬着微干的嘴唇,在自己唇边说话:“怎么办?你好烫……”
Pine有些晃神,没来由地。
他以前的时光里,烧也发过几次,但没有人会贴着他的额头试温,还问自己太烫怎么办,语气里全是担心。
他任庄亦白掰开他的手指拿出那黑洞洞的兽核,把自己拉到帐篷里睡下。
在他昏昏沉沉间,湿的布料盖在他的额头,很舒服。
身前晃动的人影像要离开,他伸手去抓那人的手臂,抓到一片冰凉的皮肤——他后知后觉地想,那袖口的布料似乎就是扯给他当帕子了……
“嘶……”庄亦白哼了一声,没甩开Pine的手,“还是发烧啊,手心这么烫。”
庄亦白试着挣了一下,没能挣开反而让那灼烫的手抓得更紧,火热铁钳似的夹着他手腕。
“?”
小学弟发起烧来比平时力气大,还比平时粘人??
“哎……”庄亦白叹了口气,顺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枕着手,看Pine睁着迷蒙地眼看他,一副烧昏了的样子,苦笑了一声,“行吧,白哥哥陪你聊两毛钱的天?”
庄亦白扯过行军被掖在Pine脖颈处,幽幽开口:“P宝今天还蛮帅的哈?”
当然没人会跟他搭腔。
“我其实最怕这种虫子,又恶心又难打。但我挺想给你说声对不起,我之前功课没有做到位,害你了……
“你明天烧能退吗?
“我觉得一定能,P宝那么强的人。
“……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这人性子怪冷的,但是呢,有时候也不是这样。可能人就是矛盾的吧哈哈……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可爱,你才不反感我,我认识的人里,大家都很喜欢我的哦……”
话刚说完,那只握着他手腕的手下滑,牵住了他的手掌。
庄亦白笑道:“你说我要不要把这张牵手照拍下来,回头给你看啊?”
Pine好像是烧困了,眼睛已经合上了,看着乖乖的。
庄亦白睡前又贴了贴他的额头,感受到在下降的温度,微微舒了口气。
累了一天之后,他也很困了,也没再挣脱那钳得他死死的手了。
月朗星稀,沙漠里的小片绿洲里,熄灭的火堆里火星微微,若有Alpha或Omega经过此处,必会闻到萦绕在空气中沉郁的冷松香气,混着加了冰块的朗姆酒味儿,带着浓浓的占有欲,本该冰冷的气味又掺杂了与其极为不符的火热。
那是Alpha不加掩饰的信息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