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时间比其他季节慢是真的，但到了吃饭的钟见琛这里完全就是扯淡。
顾星棠一直觉得钟见琛吃饭的质量和速度简直成了除周婕案外的另一大谜团，这让她突然天马行空地想到了上学时学习的物理计算式，只不过既不成正比也不成反比。
不挑食的钟顾问最爱在吃完后边擦嘴边盯着还在进食的顾星棠看，虽然没有一声催促，但还是让后者感到莫名的羞涩。
“嗯！？你吃饱了吗？”顾星棠抬起头看她，咽下一块裹满酱汁的土豆。
钟见琛很安静地眨巴眨巴眼睛，在确认这句话不是在暗戳戳骂她后一口干完了大半碗汤：“我吃饱了。”
顾星棠顿时感觉自己慢的跟个蜗牛，但一看钟表也才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不到。
“那我吃快点回办公室。”她抄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菜。“有一些关于周婕和之前案子的一些细节还需要给你讲一下。”
钟见琛别了别头发：“只跟我讲？”
“……对，我们是负责主要案件推理的的，就没必要什么都跟其他人说一遍。麻烦也没有太大效果。”
“嗯。其实那天我们去见那个经纪人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周婕在团队的位置应不算可有可无，为什么公司那边看起来如此漠不关心？”
“这个团队整体就是四个人，我同样惊讶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快就找到替补人选。除非是他们提前就知道这件事。”
“等等。”顾星棠放下筷子。“你看的那个出道视频是什么时候发布的？”
钟见琛想了想：“大概一个月左右？”
“那不对啊！公司从一个月前就停用了她了！？”
“这事有蹊跷！”她眉头一皱：“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现在直接去问肯定还没人会说的。要去叫杨玉槐她们吗？”
“万一她们也不知情呢？就算知道点什么也不会说出来吧。”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说话。沉默良久后钟见琛站起身来拿走了餐盘，留下顾星棠一个人坐在原地等待。
“叮。”她手机突然一震。
“「Uranus」新春跨年演唱会预告～！”
顾星棠很少去关注这些消息，但自从接手这个案子后也对这种信息有了进一步的关注。她点开某社交平台，一张精心修剪过的海报赫然出现在眼前。
熟悉的面孔很快就出现在她的眼前。笑得最开心的是顾星棠视觉上最熟悉的唐雪青，头发上挑染的几抹紫彰显了其独特的个性。
紧挨着的是气质温婉的杨玉槐，和她身边极具少女感的李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位居最左边的是那名有着一头银白色长发的漂亮女人，锈红色的眼睛带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整体上来看她并不是最突出的那一个，但从第一眼开始顾星棠所有注意力就都集中到她的身上，甚至还专门拖动手指放大来看。
仔细看女人大体上竟与顾星棠有几分神似，只是气质、神态和外貌各有各的不同。光看背影和侧面完全可以把两人认混淆。
「顾秋扇」这是她的名字。
顾星棠点开网页搜索关于她的信息，结果却发现根本就查无此人。于是截下图片把手机揣回兜里，跟走来的钟见琛一起返回办公室。
“钟顾问，还记得我们在赌场发生的事吗？”
“记得。”
顾星棠一边点头一边启动了电脑：“事后我们相关人员找到了当时的所有视频录像…你看看。”
视频中的人和事物都不算看得太清晰，只能隐隐约约通过特征看个大概。
钟见琛最先认出来的是坐在麻将机上无聊摆腿的江淮渊，那个时候她们还没有进到里面去。过了两分钟后离他最近的一桌赌客似乎起了点争执，但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作出任何行动。
时间进行到五分钟后，抵不过寂寞的江淮渊没忍住掏出老式烟杆抽了一口，被从旁边经过的沈琴打了一巴掌。
虽然没有声音的呈现，但两人还是从人物的手势和大致神态推测出了他们的意思。沈琴用手指了指靠门的方向显而易见地皱了皱眉，江淮渊似乎翻了一个白眼，骂骂咧咧地收走了手中的烟杆。
“那边有什么东西？”钟见琛凑近了屏幕。
“等下。”顾星棠按下暂停键，又向前快进了几分钟。
江淮渊一跃跳下桌子，大摇大摆地消失在了镜头当中。
“那个方向……”顾星棠翻出纸和笔，在上面迅速快速画下了大致的草图。
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我们是从那个门进来的，算上后门和员工通道差不多有四个门。”
“他坐的这张桌子是麻将桌，麻将桌在整个场地算偏左的位置。长马褂在往右边指，员工通道在两边，后门在他们后方才对。”
“那是我们走进来的门。”钟见琛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纸张。
“是啊。十点多分，好巧不巧。”
顾星棠托住下颌：“那么多桌，金丝眼镜为什么偏偏来我们这里解决争执？”
“………”钟见琛一言不发。
“猜猜看，顾警官。是在之前林澈就把我们的信息透露给其他人了，还是他们早就认识？”
“那他们是怎么在那么嘈杂的人群中还没入场就把我们认出来了？他们是盯着点来找人的。”
“要么就是酒店有勾结，要么是内部有人把行踪报出去了。”
真是麻烦。”顾星棠揉了揉眉心。
“万一看的是其他人呢？也有可能。总之，现在他们已经认熟我们了。”
钟见琛靠到椅背上：“后天我们最好不要被人认出来。”
“嗯。”顾星棠拿过放在她面前的一堆纸张。“希望一切顺利。”
钟见琛不经意瞟了一眼：“这是什么？”
“没什么，一堆废纸。”顾星棠整理后放到了文件夹中。
“对了，你在哪里学的拳脚功夫？看着挺不错的。”
“小时候。母亲教的，偶尔也练一练。”
顾星棠对上她的眼睛：“嗯？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死了。”钟见琛有意无意茬话题。
…………
“I’m going to dress up tonight, Become the most dazzling beam of light.”
“澈儿，你说你要去哪里？”
“Then he was abandoned and became a pile of rubbish.”
“林澈？”
林澈缓缓摘下耳机，露出迷人的笑容：“哎呀抱歉～刚刚没听到～”
“没关系，哈啊～”宋临安打了个哈欠。“你把位置发给我吧，我送你去。”
“叮～”顾星棠的手机猛地一响。
“棠姐，这是林澈发给我的位置。”
“他今天晚上要去这个地方。有点可疑，但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安宝～”林澈坐到他身上，手里还举着两支不同色号的口红。“哪种颜色好看？”
宋临安觉得两支简直一摸一样：“嗯……都好看？”
哪个男的晚上没事涂口红？他感到莫名其妙。
林澈抱着他亲了一大口：“真的吗～？”
“真的…真的！”宋临安被他弄得晕头转向：“你晚上要干嘛去？”
“开party～！你要去吗？”林澈笑得不怀好意。
“不，我觉得不是因为我们要去。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行踪，再说了，今天只是去探点。不是正式行动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自投罗网吗？”
钟见琛托住下颌：“……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猜测是临时改日期了。”杜佳语气有丝不满。“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让人匪夷所思。”
“……那就先做好伪装，不要让「梨园」那帮人认出来了。”顾星棠眉头紧锁。
“好。”宋临安微微一笑。“那我送你过去。”
林澈从他身上下来走到梳妆镜前拧开那一小瓶红色指甲油，一股淡淡的刺鼻味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惹得宋临安不禁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臭狐狸精！你妈怎么还没出门！？”一声臭骂从他耳机里传来。
“急什么？”林澈慢悠悠地涂抹着指甲油。“我让我男朋友开车送我去～”
电话那头，江淮渊一副日了鬼的样子看着一旁的许默。
“操！你听听他在放什么狗屁！？”
他气得想要立即跑到那头去杀了林澈：“你是傻逼吗！？智障！”
“这个傻逼要带着他的警察小男友去那个该死的会所被傻逼警察抓到牢子里把牢底坐穿！！”江淮渊把手机扔到许默前。“你妈的你脑子里进水了吗！？”
许默温和地笑起来：“没事的，只是开车送他去而已。”
“日你妈！！”
“能不能闭上你的嘴。”林澈感觉耳朵都要聋了。“我马上就来。”
他瞟了宋临安一眼：“不会出什么事的。”
宋临安对上他的视线做了个口型：你朋友？
林澈摇摇头，脸上绽开了花：家人。
…………
“把这个戴上。”钟见琛接过楚楠镜递来的深蓝色针织帽。
顾星棠一脸懵：“这要怎么弄？”
“我来我来！”楚楠镜搬来一根凳子坐到两人面前对着坐：“这事儿我熟！”
她用发绳给顾星棠扎了个高马尾，再向前倒扣戴上针织帽：“你看看松紧合不合适？”
“合适。”顾星棠理了理鬓前碎发。
夏泠微微欠下身仔细端详一番：“好极了，只要不开口绝对看不出来是女的。”
“还没完呢。顾队五官没有那么硬朗，还得化个妆修下容。”
楚楠镜拿来一个黑色的斜挎包，一股脑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用品，从铺底妆到上色可谓是应有尽有。
杜佳捡起一个掉在地上形如桃子的粉底蛋，好奇地捏了捏：“球？”
楚楠镜在笑和十年功德之间选择了后者：“教官，那是拿来打粉扑的。”
钟见琛选择自力更生，穿上从张盛柜子里翻出来的带帽卫衣把长发藏到里面。杜佳把微型耳机递到她手里，利索地系好运动鞋的鞋带。
“把枪带上以防万一。”顾星棠把手枪藏到隐秘的位置。“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乱开。”
“只带几个人进去真的没问题吗，顾队？”夏泠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顾星棠穿好衣服：“没问题的！在一切未知的事物前好坏都参半，所以不必担忧。”
…………
夜幕下，戴着墨镜的潮流女人缓缓下车，高跟鞋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惹得后座的少女直咂嘴。
“就是这里？”她摘下墨镜，紫色的眼睛被夜色衬地格外动人。
杨玉槐全程一副反胃的表情盯着前方，被顾秋扇误认为晕车而递过去一颗看上去能把人牙都酸掉的柠檬糖，可手都还没伸出去就被婉言拒绝。
“谢谢，我没事。”杨玉槐微微蹙眉。
“我们到了，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