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钟见琛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出去。”
“绿色的，翠绿色的……”顾秋扇喃喃道，血从她的手臂流下，在地上堆成一小滩水洼。
“澈儿！”
林澈耳边出现宋临安的呼喊声，他以为是自己在幻听，便头也不回跟钟见琛走了出去。
“钟见琛！”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喊我？”钟见琛扭头。
从左侧楼梯下来的顾星棠想要喊住走出去的钟见琛，可惜后者没听见，她只好快步追上去。
从右侧楼梯下来的宋临安老远就看见林澈那头明显可见的红发，他想打电话把他叫住，在没拨通后才想起林澈的手机在唐雪青那里。
“临安？”
“顾队？”
“你在这里做什么？”顾星棠摘下耳机。“没和林澈一起？”
宋临安目光移向门口：“我刚看见林澈在门那边……好像和钟顾问在一起？”
顾星棠觉得诧异：“和钟顾问在一起？你是不是看错了？”
“顾队！你看那个地上好像坐了个人！”
两人一起过去，顾星棠走到顾秋扇身后，在看到地上的血迹后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好吗？”
顾秋扇缓缓转过头，对她露出毛骨悚然的微笑。
两双眼睛刹那间对在一起，视线交汇，顾星棠竟觉得吊灯柔和的光亮晃得刺眼。
这不是和唐雪青她们一起的那个组合成员吗？叫什么来着？
她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是巧合吗？她和李鸢都出现在这里，那杨玉槐和唐雪青呢？
她受了伤，是谁干的？
“你的眼睛好漂亮。”顾秋扇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考。
顾星棠被她夸得不明所以：“咦？”
“需要我叫救护车吗？”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面对伤者不能置之不理。“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谢谢。”顾秋扇牵住她的手。
她咬住嘴唇，抬起头直勾勾看向顾星棠：“翠绿色…你可以抱我吗？”
顾星棠彻底懵了圈：她在说什么？这人神经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顾队，要我帮忙吗？”宋临安关切地问道。
顾星棠看着她的手搂上自己的脖子，心中有些膈应：“不用不用，我来帮……帮她。”
“钟顾问！”打道回门的林澈怒气冲冲拉住钟见琛的衣角：“那个女的又在耍流氓！”
“还是我来吧！”宋临安看到她受了伤，主动把顾秋扇背在背上。
“她到宋警官背上去了。”
林澈急得快要跳起来：“什么！？不行，我要去阻止这个女流氓！”
站在吧台的杨文悠呆滞地盯着吵吵嚷嚷的林澈，神色凝重。过了一会儿后又像是想到什么，眼色忽地暗沉下去。
“抓住他们所有人！不要伤到顾小姐！”
几十个保镖从后面四散跑出来。与之前她们遇到的不同，他们手里都持有枪。
宋临安没见过这阵仗：“…这是在干什么？？”
顾秋扇从他背上跳下来，带着流血的胳膊一步步走向远处钟见琛。
“嘿，你要去哪里？”顾星棠从背后跟着她。
钟见琛从衣服内侧掏出崭新的匕首向前迎敌，却被林澈挡在身前。
他满脸写着“自信”二字：“让我去！”
眼看保镖离得越来越近，顾星棠拉住顾秋扇的肩膀让她停了下来。
“别动，站在这里。”
“我要去找…翠绿色的眼睛…”
“你不能往前走了！这很危险！”
顾秋扇转过身去，在顾星棠惊愕的目光中揪住她的衣领。还没等她反应顾秋扇便架着手臂顶住身体，向下弯曲膝盖，一个过肩摔把她整个人都抛了出去！
半身凌空的顾星棠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头撞向地面——
“顾警官！”
林澈慌忙扑过去把她接住，巨大的冲击力差点让他落个半身不遂。两人叠罗汉一样失去重心撞到地上，压在地上的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倒在上面的眼冒金星，腰酸背痛。一时分不清谁更难受。
“顾队！澈儿！”宋临安吓得惊慌失措。
钟见琛杀心顿起，手握匕首和顾秋扇打成一片。后者抽出插在手上的刀，全然不顾胳膊和肋骨的伤激烈地挡下狠辣的每一击。
她控住她的脚，她就锁住她的喉咙。
顾秋扇一刀又一刀刺向钟见琛的腿部，炽热的鲜血染红了冰冷的刀尖。钟见琛扼住她的脖子，一拳又一拳打向她的腹部。旧伤未止，新伤又至。
战况愈演愈烈，两人一时打得难舍难分。
“咣铛！”
钟见琛手中的匕首被踢到三米开外，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顾秋扇挥刀刺向她的胸口，被赤手空拳的钟见琛抬脚绊倒下去。
钟见琛骑在她身上，想要活活掐死她。顾秋扇举起匕首刺她眼睛，被她用力握住手腕。
“我会杀掉你。”钟见琛手上青筋凸起。
“我要剜掉你的眼睛。”顾秋扇猛地挣脱开。
“喂喂喂！你们这里在搞什么！”
僵持之际，身穿民警制服的黄卷发女人一脚踹开门。她身后跟着一串民警队伍，步伐整齐地走了进来。
女人掏出证件：“我是东星派出所民警组长，经人举报说你们这里聚众斗殴，特来维持秩序！”
“高姐！”她身旁的民警在耳边小声递话：“这是玻璃门哪！您脚痛不痛？”
“一边去！”女人黛紫色的眼睛没好气地向他瞪去。
她第一眼就看见生死殊斗的两人，赶紧走过去制止：“喂！你们两个！看见警察来了还敢在这里斗殴！”
“把这个黑头发的带走！”
钟见琛松开顾秋扇的手腕，临走之时又补上一脚。
坐在地上的顾秋扇狂笑不止，竖拿匕首对准她扔过去。
周围的民警看得目瞪口呆，离钟见琛近的赶紧朝一边躲。身材高大的女人徒手接过飞刀，极为不满地将它丢到地上。
她对顾秋扇视若无睹，直接绕到宋临安身前：“这个蓝头发的，那个红头发的，还有白头发的，全部带走！”
把人都带走后，女人扫视一圈：“你们这儿……”
“警官好！”服务人员生怕她继续看下去，赶紧过来打照面：“我们是有正规营业执照的，这些违法人员都出自他们个人意愿，跟我们无关……”
“没事儿！”她两手叉腰，凑到她耳畔低语：“规矩都懂。”
“收队！”
…………
医护人员往钟见琛的腿上缠好绷带，细心地打了一个结。
夏泠用镊子夹起一团医用棉球，蘸了蘸碘伏抹在顾星棠的手掌心。
“哼哼～啦哼～哼哼哼～”
高乐笙拧开随身携带的老干部茶杯，闻着香味猛干一口。
“哦～好香！”
“高副，你能别唱了吗？”夏泠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她。
“哦嘞？”高乐笙尴尬地努嘴。“哎呀…这个嘛……”
“顾星！好久不见啊！”
顾星棠仍处回转状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笙姐……我叫顾星棠。”
“你旁边这位姑娘是谁啊？感觉从来没见过？”
“哦，这是我聘的顾问，叫钟见琛。”
钟见琛附和似地点了点头：“你好，我是钟见琛。”
“我叫高乐笙，是支队的副队长！”高乐笙热情地和她握手。
“哎大夫，她们这伤严不严重啊？多久能好？”
“队长没有受太严重的内伤，腰扭到了，软骨质挫伤涂消炎药休息几周就能恢复。”医护人员收拾随身携带的医疗箱。“顾问伤得就要重一点了。左手臂脱臼，她自己及时复位回去休息两到三周就能完全恢复。腿上挨了一刀，缝针过几周也能好。”
“谢谢医生。”顾星棠放下心来。
“高副，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啊。”楚楠镜探出脑袋。“是出外勤了吗？”
“我在外地负责侦破一起电信诈骗案，这次时长稍微长了点。”
“顾队，钟顾问。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宋临安关切地询问。“身上疼不疼啊？
“谢谢，我和钟顾问开车回去。”顾星棠揉揉手。“哦，最重的那一下林澈帮忙挡了一半，你去问问他吧。”
宋临安搂住林澈的肩膀，眼中满是心疼：“澈儿，没伤到哪里吧？”
“这位警官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但他要是头着地我还是建议去医院拍个片看看脑子。”医护人员扶了扶镜框。
林澈依偎在他的怀里。“亲一亲就好了～”
“噗——”高乐笙口中的茶喷出来大半。
“红发小子，你是哪个队上的？”
“他是我男朋友。”宋临安取下围巾围在他脖子上：“今天这件事是个偶然，我们和顾队都没有提前联系的。”
“顾队，高副。唐雪青和杨玉槐还在我车上，我先把她们送回家，明天再来询问她们关于这件事的情况。”
“好，今天大家待一晚上也累了，再说在外面还有无关人员，不太方便。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回局里。”顾星棠披上风衣。
“路上注意安全！”楚楠镜招手。
顾星棠跟她们告别，拉着钟见琛找到车辆。她拉开驾驶座准备钻进去，却被钟见琛拖了出来。
“我来开吧。”钟见琛抓住她手指。“你需要休息。”
“你受了很重的伤，让我来吧。”顾星棠松开手。
“你的手很凉，我来开。”
“你会开吗？”
“我会。你坐在副驾驶休息就好。”
顾星棠拗不过她，乖乖坐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车辆慢慢发动。钟见琛一脚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在冷冽的空气中留下富有温度的白色尾气。
顾星棠靠在椅背上，沉甸甸的身体一动不动。
好累。
“我回去要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
“顾警官要和我一起睡吗？”
“…好啊。”顾星棠转头看向窗外。“应该挤得下。”
会所的事可讨点实在太多，但顾星棠此时此刻只想睡觉。她放空脑袋，侧起身闭上眼睛。
平稳的呼吸声传入钟见琛的耳里，让她神色又变得平和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