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忽然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刺中,夏南下意识地收回了刚伸出去想要去捡起本子的手,他怔愣着抬起头,咽了口口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两页纸上长篇大论,那么多的字堆叠在了一起,打眼看过去会看错也是很正常的。
先前他也见过这本东西,可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只是这本子的封皮上该落款的地方已经被人摩挲得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字了。
正出神,夏南才忽然察觉自己的腿都已经快蹲麻了,他抿了抿嘴,打算再次低头把地上的本子给捡起来。
好消息,捡是捡起来了,可有一点实在不巧。
本子被合上的那一刻,夏南只是随意瞟了一眼,恰好又看到了纸上段首处写着的那三个字。
夏南轻轻地把笔记本放回到了桌上,又想到了之前纪风与问他有没有看过这里面的东西。
那眼神,那表情,一个字都不用纪风与多说,夏南就快要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听起来这么重要,再联系起纪风与的态度,想来这本笔记本的主人应该是对纪风与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把这本东西看得这么紧了。
虽然夏南不是故意的,但他也确实算是误打误撞地瞄到了些东西。
“算了,等你回来再跟你解释吧,”夏南长叹了一口气,才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窗边时抬脚走了过去。
不同于刚才那疯样,这会儿小球正安安静静地待在地上,夏南伸手把它捞了起来,半开玩笑地对着窝在自己手心上的球开口:“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吗?”
小球没有反应。
“你啊你啊,逗你玩呢,”夏南前面那句说得“咬牙切齿”,说完后又笑了笑,带着小球一起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
他抬头望向天空,看了许久也只看到了夜空中的寥寥几颗星星。
它们散发着黯淡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失去光亮。
屋内寂静,小球也不发出一丝声响,夏南看着星星发呆,回过神来时又透过卧室门看着外面,真的空无一人了。
“真有意思,”夏南用着抚摸小动物的手法轻轻地在小球地顶部抚动了几下,闷闷不乐地开口,“你的主人出远门了,你也不理我。”
他说完后,还在兴致缺缺地数着已经数过几遍的星星,手上的小家伙就发出了一阵怪声。
“吱吱啦啦”的声音持续了几秒,夏南刚好奇地低头左右观察了下这小东西,就见它的屏幕上忽然泛起了一些小点。
像是老式电视机忽然故障出现的雪花屏,看着满屏小点,夏南赶紧站了起来,以为是这小家伙坏掉了。
可当他站起身,屏幕又立马恢复了正常,没有莫名其妙的故障,变回了最平常的状态。
如果平时有问题问这小球,它也只会在屏幕上拼出一些简短的话语来表达它的意思。
可出乎人意料的是,就在夏南起身没看住它时,屏幕正中间忽地出现了一个复杂的形状。
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这个图案都是由刚才飘了满屏幕的小点组成的。
因为有棱有角,夏南第一眼看过去时还只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却总说不出来这是个什么。
他的脑海快速闪过许多东西的模样,最后终于定格在了某样东西上。
“是花吗?”夏南问小球,“玫瑰?”
他问完,屏幕右下角处忽然冒出了个小小的“Yes”。
也许是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处于比较低沉的状态,夏南看到小球忽然画了朵花给自己看,也顾不得它是不是能察觉到自己不开心了,只是朝小球轻声道谢:“谢谢你。”
说完这话,夏南用手掌覆在了小球身上。
察觉到他的动作,小球也伸出了几根触手,轻轻地搭在了夏南的手边。
一人一球就这么紧紧贴着,可随之而来的一道突兀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听到铃声,夏南回头朝卧室门外看去,他看去的这个方向,是门口的门铃声。
小球立马收回了触手,反常地挣脱了夏南的手,又快速飞到了门边。
夏南皱着眉,不知道这小祖宗是怎么了,但还是先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夏南看到了一身眼熟的装束。
门口正站着一个男人,他身上的衣着,刚好和在车上质疑夏南的那人是同样的款式,只是看起来要更精致些。
男人踩着一双皮质军靴,两肩上各有一个金属饰品,在月光的照射下,男人看着夏南的脸,恍若饶有兴致地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您好,请问有时间聊聊吗?”
有了刚才在车上发生的那件事,夏南实在是对穿着这身衣服的人露不出好脸色来,他一手扶着门,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说着话就要把门关上:“不好意思啊,不买保险。”
男人倒是不急,见夏南是这个反应,他轻笑一声:“如果,我想和您聊聊我们的首领大人呢?”
门被关上,下一秒又重新被打开。
听着男人的话,夏南抬眸注视着他,表情严肃地问:“你要聊什么?”
男人一直笑着,让人看了想上去招呼两拳。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听说您也是首领大人的好友,就觉得还是得让您知晓。”
夏南耐着性子听男人说完这句话,听到还是什么都没说明白后,他轻啧了一声,伸手又要把门关上。
男人见状则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如果我说,纪风与已经死了呢?”
夏南推门的手忽地顿住。
脑海中回响着男人说的话,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你说什么?”
看到夏南这个反应,男人表现出一脸遗憾:“我们派出生存区的考察机器人已经将现场照片传送了回来,如果您愿意陪我走一趟的话,或许可以亲眼见见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本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夏南心里还是有些许震惊,可当他的目光移至男人脸上时,心里刚升起来的不解和震惊烟消云散。
男人这拙劣的演技,就差把“我不怀好意”几个字写脸上了。
夏南没有揭穿他,而是点了点头答:“好啊,带我去看看。”
他是不信这人说的话,可人家都已经演戏演到家门口了,为表礼貌,他也该去看看这人口中所谓的“现场照片”,见识下究竟有多可笑。
夏南一声应允,他很快就被领着到了军区。
一路走来,夏南都在左右观察着,发现自从踏进军区的区域后,周边的气氛都阴沉到可怕。
路上人很多,却没有丝毫的交谈声。
尤其是在见了夏南身前的这个男人之后,有些人走着路,甚至想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还差点跌了一跤。
“他们看上去很害怕你,”夏南总结着军区里人们对男人的反应,却惹来了本人毫不在乎的一声,“是么?”
“对我来说,他们害怕我才是我想要的效果,”男人停下了脚步,笑着朝夏南开口,“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服从我不是吗?”
这人说得头头是道,却还在询问夏南的看法,不经意间就暴露出来了自己的一丝不自信。
信服和服从看上去只相差了一个字,可实际上,它们代表的意思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
可面前的男人明显分不清他们之间的区别,还在一味地追求恐吓下属。不过夏南此刻来这里只是想看看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对于这人的“追求”,他并没兴趣,也不想多做评价。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这话,男人明显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脸上的笑直接僵住,转过身去不再和夏南搭话了。
来到此行的目的地,看到室内孤零零的一对桌椅,夏南最初还以为自己被带进了审讯室。
不过好在男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文件夹。
夏南从男人手上接过了文件夹,很自然地打开查看起了里面的东西。
正如男人刚才说的,这夹子里只装了几张照片。
夏南随意地抽出了其中一张,看到了照片上几乎占据整个画面的车体残骸。
照片里,地面上布满了已经残缺不全的各式零件,单是这么看上去的话,的确还挺唬人的。
夏南只是稍微看了几眼,就不在乎地重新将这些照片放回了文件夹中。
“然后呢?”夏南随意地把文件夹放在了一边,“难道你想用我看到的这点东西告诉我,纪风与已经出事了?”
看着夏南满脸无所谓的模样,男人像是已经猜到了他看到这些东西后的反应,又不疾不徐地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这个呢?”
男人对着夏南握着拳,他像是很有信心,连笑容都忘记了收住。
“这是什么?”夏南盯着男人松握着的拳头,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用一只手握住的。
听到夏南问,男人倒也没卖关子,他大大方方地摊开了手,而他的手上,正躺着一枚血渍已干的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