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后,王连越也不说话,默默地将自己摆放猎物的摊子挪过来,跟他们的摆在一起。
清哥儿时不时的看他几眼,可他却一眼也不回头,只跟旁边卖干菜的婶子说话。
那婶子还有一个跟着的闺女,看起来有十五六岁,正是爱美的年纪,头上戴了朵大红色的绢花,不知道王连越说了什么,惹的她频频展露笑颜。
清哥儿摸着自己头上黯淡了颜色的发带,沉默无言,在他看来,那两个人配极了。
清哥儿心里反酸,客人来了也不想理,渔哥儿看的着急,扯着他的袖子跟他换了个地方坐。
“你别陷的太深,男人都一个样,最后苦的是你自己。”
渔哥儿说话时像一个过来人的口吻,清哥儿被他逗笑了,伸出手捏了捏他长了点肉的脸。
“笑什么!我,我这是为了你好。”渔哥儿捂着脸瞪他。
清哥儿垂着头,轻声“嗯”了一声,无所谓他喜欢谁,自己本来就是配不上他的,前一段时间的相处就跟他偷来的一样,短暂的假象。
没等到彻底散场,清哥儿他们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旁边的王连越也动身,三五下的收拾完,追了上来。
回去路上,还遇到了跟秋霞婶子他们一起的兰玲姐,同是一个村的,一群人自然是要结伴回去的。
清哥儿和渔哥儿贴着走,头却忍不住的一直回头看,王连越一个汉子不好跟妇道人家走太近,就背着背篓走在最后面。
清哥儿抿着唇,内心纠结着,渔哥儿见此叹了口气,轻轻地推了一下他,说道:“去吧,问问清楚。”
他悄悄走近王连越身边,王连越见他过来,轻微侧头看了下人群,然后小声问他怎么过来了。
清哥儿被他一问,眼泪止不住的打转。他问道:“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语气那叫个委屈巴巴,给王连越听的心都酥了,他解释道:“没不理你,我们要避嫌。”
又是这句话。
清哥儿不懂,他一个哥儿都不怕毁了清白,眼巴巴的瞅着,跟着,他一个汉子倒是注意起避嫌来了。
不过是拿避嫌做借口,怕跟我一起待着,败坏了声誉,找不到好亲事罢了。
清哥儿是个明白人,想清楚后,再也没有去缠着不放,他只当王连越是救命恩人,不再做其他非分之想。
时光匆匆,冬去春来。
开春,兰玲姐跟杨改终于订下了婚事。
成婚那天,柳二郎还来闹事呢,杨改竟然一反常态,跟柳二郎打了一架,兰玲姐当场就哭了,说非杨改不嫁,那柳二郎才瘸着腿走了呢。
开春了事多得很,清哥儿忙着割草,喂兔子,这兔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冬天竟然下了一窝崽出来,收拾屋子的清哥儿吓了一跳。
半个月过去,兔崽子已经活蹦乱跳,仔细数数有六个崽子,清哥儿每天都去山上,割最嫩最新鲜的草来喂它们。
也碰见过隔壁的王连越好几次,清哥儿都强忍着,冷脸不理人。
沿河村地处西南,春天的主要作物种的是水稻,清晨吃过了早饭,清哥儿跟兰玲姐约好,扛着锄头去了地里。
前几日刚下了雨,空气中都是泥土湿润的气息,地里有些积水,需要挖沟排水,做好准备工作后,摸着腰插秧才是力气活。
水田基本上都是片成片的,家家户户连在一起,清哥儿的一亩地够他累三四天的,其他家里老老小小均出动,多了十几亩的地,忙活一个月,春耕才算完。
“越小子!真不打算种地了!你家那几亩地都荒嘞!”
地里的汉子忙里偷闲,看着地梗上过去的王连越,扯着嗓子喊人。
“不种了,都几年没种过了,种了也没收成,等明天就去回了村长,卖地!”
王连越刚从镇上回来,背篓里放着好几匹颜色鲜亮的布料,清哥儿眼神好,还看到了一匹红色的布。
他什么时候说亲了?
清哥儿手里的锄头掉在地上,鼻子止不住的发酸,带着满手的泥擦了几下脸,可怜极了。
那汉子又问:“真卖?那到时候可得叫上我,正愁地少供不起吃喝呢。”
王连越到底是上过战场,哪怕腿脚不便也能靠打猎吃上饭,他们这些庄稼人万万不敢卖了地,卖地那是一家子没办法走上了绝路。
“真卖,缺钱。”王连越爽朗的笑了起来。
那汉子媳妇看自己汉子偷懒,不高兴的锤了他一巴掌,随后直起腰歇了一下,笑着问王连越。
“是不是有喜事了?婶子看着好事将近啊!”
王连越悄悄往清哥儿那边看,远远的只能看到他满脸泥巴,痴痴的笑出了声。
“快了,快了。”
已经有一个月了,他接连上山了好几躺,终于逮了两只墨狐,扒了皮卖了些钱,还差些彩礼钱,马上就可以娶清哥儿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