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忙碌的状态下总是过得很快,2016年的秋天好像转眼间就来了。
我们终于能稍微喘口气,没有成堆的行程压在身上,只是偶尔拍个团综或者物料。
接到通知,公司给我安排了国内《天天向上》某一期嘉宾,这一期的主题是有海外经历的艺人。
我反复询问姜晟基,只是我吗,没有其他人吗。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对,只安排了我一个人。
明明NCT里的在韩务工不止我一个,却只让我去,公司再怎么偏心也不能偏到这种程度。
我马上提出,“能不能让winwin、仁俊、辰乐还有kun他们也一起去?他们都很符合这期主题。”
“这是公司安排的行程,不是你说了算。他们有其他的安排,懂了吗?”
姜晟基的语气冷漠锐利,见我低着头不回答,他放缓语气拍拍我的肩膀,“seven啊,别想那么多,好好准备,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很不错了。”
“那我这次回国是不是可以回趟家看一下父母?”
“当然可以啊,先以好好工作为前提,我会给你机会的。”
“哥,我现在联系不到我家人,你能帮我……”
“抱歉seven,我们作为公司的一方,我们也无法联系你的家人。”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晟基打断说其他工作安排。
我还想继续追问有关我家人的情况,但是姜晟基好像根本不愿意跟我提这个话题,每次我试探性问出都直接跳过,我只能就此作罢。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有两个人死了,但是我看不到他们长什么样,男女也无法辨认。
我和他们好像只有一点点距离,但是又遥远得怎么都触摸不到。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
最令我奇怪的是,我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在他们死亡的那一刻,好像从我身上吸走了很多能量,我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他们的身形也越来越模糊。
如果用一种形容描述,那就是《哈利波特》里的摄魂怪。
这个梦是在告诉我什么?有人会死,并且与我有关?那两个人是谁,我认识吗?
当我还在梦里思考的时候,那两双眼睛突然睁开,把我吓得从床上弹起来。
“妈呀——”
我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那个画面一直循环播放,我动弹不得。
“maya又是什么啊,”楷灿被我吵醒了,声音软乎乎又带点怨念,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喊,“我好不容易睡着的!”
我听到了但是没办法回应他,依然这么直挺挺地坐着。
“没回我,看来又在说梦话。”楷灿嘟囔着,又翻过身来,看到我坐在床上就干脆下床来看我。
“呀,你原来醒着啊,我还真的以为你在说梦话呢。赶紧睡觉,听到没有?”
我还是没有反应。
楷灿有点不知所措,语气从怨念转为慌乱,拍拍我的肩膀,“seven?seven?大半夜的你别吓我。”
“seven!yang!呀,ningyang!听得到吗?”楷灿越喊越大声,上手摇晃我的身体。
如果我能开口,我真想跟他说别晃了,再晃我脑花都要晃散了。
最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浑身酸痛,一转头还发现楷灿躺在我旁边呼呼大睡,这家伙也真是的,我这本来就狭小的床变得更窄了。
我费劲地坐起来,把楷灿摇醒。
“楷灿,楷灿,快醒醒。”
“……我说,seven,你是不是想让我猝死?我昨天被你吓醒,坐在你旁边盯着你一晚上,就怕你喘着喘着把自己喘抽过去,刚睡着没多久你又把我叫醒。”
他翻个身继续睡,“你要不是seven,你看我理不理你。”
“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昨晚我怎么回事……其实我就想知道昨晚我是怎么睡着的。”
“……当然是你困了呗,你又不是狗……可能喘累了吧……就直接倒下来了……”楷灿越说越小声,迷迷糊糊地回答我。
我叹口气,爬下床,把楷灿从床边推进去,“那你好好睡吧,辛苦你了,等你起来请你吃好吃的。”
——
中午,楷灿终于睡够了,专门来公司找我去吃饭。
“你先吃吧,我还不太饿。”
“不是你说请我吃饭的吗?”
“……你睡着了还能听到呢?”
“别想赖账,”楷灿两只手拉着我的胳膊,左右扭扭,用略带撒娇的语气,“楷灿想吃炸猪排嘛~你懂的,就sunshine那家~”
“走走走。”虽然我对男孩子撒娇大多数是手脚蜷缩,但是我喜欢的人除外,我非常吃这一套。
楷灿是一个充满了直白的爱和需要热烈反馈的人,哥哥们可能经历太多,已经逐渐疲倦,但我还处于对此很新鲜的阶段。
楷灿本来就自然可爱,如果他一撒娇我就无条件投降,久而久之,他也更喜欢朝我撒娇,因为在我这里可以得到他想要的127%的reaction。
不过,什么时候思成也能朝我撒个娇就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在sunshine的时候,思成和悠太还有马克从门口进来了,说跟我们一起吃。
“seven你明天是不是要去中国?”马克问。
我点头,问他需不需要我给他带点什么回来,他想了想问我什么吃的比较出名,我说辣条最出名,然后他跟我聊了好久“latiao”是什么,楷灿听完以后说他也要。
“悠太哥需要带点什么吗?”
“不带也行,如果带的话就…泡面吧,中国好吃的泡面,我最近对拉面有点研究,想看看不同国家的拉面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这几个哥真好养活,要么泡面要么辣条,可能也知道我现在每个月只能靠S/M那点破工资生活吧。
我视线下意识转向思成,他笑着说,“我就不需要带了吧,都吃过。”
“除了吃的以外呢?”
“那你带个汪涵老师的签名,我妈喜欢他好久了。”
“……就你搞特殊。”
我点点头,把他们要带的东西都记在备忘录里,“都记下来啦。”
“预祝seven明天行程顺利!”我们举着饮料,气氛欢快,唯独当事人我心事重重。
他们几个走在前面,我故意落后走在思成的旁边。
“想说什么就说,我看你瞟我瞟得眼睛都要歪了。”
“我去录节目,你会不开心吗?”
“不会啊,为什么不开心?”
“明明我们可以一起去的,公司却只让我去,这太偏心了,我很生气,你也应该生气的,也许公司会稍微看到你的态度。”
“阳阳,公司是公司,和我们始终不能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看问题。他们有他们的安排,每一个安排都有意义。不要为这些已经做好的决定生气,没必要。”
“如果是还没有做好的决定,你会去争取吗?”
“嗯,会啊。”他眼睛直视前方,语气平静,但是我不太相信。
“希望如此。”
“干嘛啊,好歹我是个成年人,会对自己负责,你一个小屁孩瞎操什么心。”
思成揉乱了我的头发,又交待了一句,“好好工作,多交点朋友,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行,那我努力多交点朋友。”
——
第二天凌晨三点我就被姜晟基拎起来,迷迷糊糊提着行李箱出门,屁/股刚沾上座椅就困得东倒西歪。
平时赶行程困的时候我都会和楷灿互相靠着睡,这回我下意识就转头想找楷灿靠一靠,但转头的瞬间,我脑袋清醒了——我身边没有楷灿,车上也没有127。
这是我第一次个人行程,有点不习惯。127真的成了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以往习惯独来独往的我,已经开始需要适应行动没有他们参与的时刻。
飞机落地前,我还在想我们NCT现在刚出道,在国内还没什么水花,应该没多少人来接机吧。
没想到我刚走出通道就被一大群人围住,站子们扛着大炮跟着我咔嚓咔嚓,粉丝们呼喊我的中文名字和英文名字,口号就和打歌舞台下的应援一样整齐。
我以为我个人脱离了NCT之外不会有多少关注度的,这属实让我受宠若惊。
我尽量朝每个对着我的摄像头打了招呼,频频鞠躬,收到姜晟基的同意后也收了一些信件和花束。
整齐如刀切般的口号在国际机场里难免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我戴着墨镜都能看到好多路人往我们这边张望。
舞台之外的应援我总会觉得有点羞耻,但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适应这些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我社牛上身也顺带给他们打了个招呼。
有个大叔看着一大堆人在拍我,可能以为我是什么大明星,于是也凑热闹举着手机,走了一段距离以后才忍不住开口问身边的女孩我是谁。
“他是NCT127的成员,叫宁阳,也可以叫他seven。”
女孩一边录着像,一边分出心神跟大叔激/情满满地科普,“大叔你可以去搜一下NCT这个韩国男团,NCT127是其中一个小分队,还有一个分队叫NCT Dream。每个人都长得很帅,跳舞唱歌都很好,成员有好多个不同的国籍,最小的02年,最大的94年……”
女孩说着说着甚至关掉了录像,从图库翻出几张团体照,一个一个放大给大叔看,这个是中国的,那个是美国的,这个是日本的,那个是加拿大的,这些是韩国的……
我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见缝插安利简直是划分与生俱来的天赋。我本人就站在面前,拉人入坑却比看我更紧急。
我转头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你们好努力啊,谢谢你们这么努力。”
“因为NCT很努力啊,我们条妹不能跟不上。”
“条妹?”
“嗯,我们给NCT起了一个昵称,叫‘内存条’,我们粉丝就叫‘条妹’了。”
哦对,差点忘记了,在划分之前,在NCTzen之前,她们叫自己条妹,叫NCT内存条。
我在2018年最开始认识但还没有喜欢NCT的时候,就是叫的这个名字。
一种浓浓的年代感扑面而来,有点感慨,很久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好像瞬间把我拉回到了饭圈还没有乱起来的时候。
“你不喜欢吗?”看我很久没回复,女孩和周围粉丝一起问。
我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你们喜欢的话叫脑垂体都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人群爆笑,就连那个不认识我的大叔也在笑,默默跟了我好一段路。
她们跟我隔着一段合适的距离,一路走一路聊,没有拥挤,没有嘈杂,氛围很和谐,短短的几分钟竟然过得很愉快。
有那么一个时刻,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seven,我会以为自己是她们中的一份子,悠闲地聊天聊地,聊天气,聊生活,聊心情。
等我上车的时候,保安示意她们停在几米开外,她们也很听话地不再往前走。
我很感动于这种良性互动,所以也恋恋不舍地挥手,再次鞠躬。
“大家要好好生活,期待下次的见面!”
坐在车上,我迅速拆开了那几封伸长了胳膊递到我怀里的信。
这些信件都非常用心精致,用的漂亮的花纹信封,贴着各种可爱的卡通贴纸,里面是带着微微香味的印花信纸,字也写得非常认真工整,一字一句述说着自己的内心独白。
在她们的信件里,我才知道我成为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也许是激励她们学习的动力,也许是缓解负面情绪的糖或药,也许是一面找到自己影子的镜子。
总而言之,她们需要我,我是一份值得去回忆的记忆。
不管过去与将来如何,也不管我会否被人代替,但某个时刻,我惊人地发挥着我所无法想象到的价值。
合上信后,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景色,耳边还回响着用尽全力喊出的我的名字。
怎么能不努力呢,我要对得起她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