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凌槐早早地抱乐正溪茵到了马车上,岁栀兰和涟月也紧随其后,上车照看他,而昨晚喝得酩酊大醉的施文却是被龚秋影揪着衣领出来。
“厉师弟,今日就让施文和你一起赶车了,不过得会辛苦你一下,是不是要看一会儿他,免得他在遇到路上颠簸时摔下车了。”龚秋影嘱咐道。
“哦哦,好。”厉扬枢接过施文,将他扶住,便自顾自地上马车了,坐在了最前方。
“还有,你多披几件衣服,其余人便别多管啦,让他吹风醒一下脑子也好。”龚秋影看了一眼施文,意有所指。
“好的。”厉扬枢还是听听话话地照做了,赶忙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施文捶两下疼痛的脑袋,艰难地爬上马车,坐在厉扬枢旁边。
凌槐把柳箜、夏冉轩和龚秋影也赶去另一辆马车,准备跟在他们的后面。
“凌槐,昨晚你喝了这么多酒,我也不放心你,要不就由我来赶车吧?”龚秋影停下脚步。
“无碍,不过既然你也想赶车的话,就一起坐到前头好了。”凌槐满不在乎道。
“别,万一着凉了可不好。”龚秋影眉头紧皱,皆是担忧,他眼睛一转,心下便有了念头,把刚爬上马车的夏冉轩又揪了下来,“夏师弟,你昨晚没喝多少酒,那便由你和我一同赶车吧。凌槐师姐如此尽心尽力,你也不好拒绝吧?”
“可以的,师兄,我乐意至极,何其有幸啊!”夏冉轩仿佛得到一项重大任务。
“啧!”凌槐没眼看下去,既然他们乐意吹风,就让他们赶车好了,自己便借助柳箜伸出来的手,一跃而上马车。
这辆马车上的人没有前一辆的多,遂大部分东西都堆在里面了。
“施文拿的酒不少啊!”凌槐摸了一手马车里的酒坛,幸好下面早已垫有柔软的垫子,不然一路过去,指定都摔碎了。
“他是这个样子了,嘴馋的时候便会偷偷地喝几口。”柳箜无奈道。
“看来放不过回来的时候了。”凌槐也说。
凌槐本来想借着马车上的行程小憩一会儿的,但随着马车的颠簸前行,她一时也静不下来,还觉得有些闷,遂打开帘子,透了一口气,却不料被途中的寒风冷到了。
“哇!今日竟冷得这般厉害!秋影,溪茵那边够暖和吗?这马车如此颠簸,她会不会也有所不适?”凌槐关心道。
“还好,他们的马车可比我们的好多了,而且暖和的毯子也在那边,这点无需担心。倒是你们,是不是有些不适啊?”龚秋影在外面回应。
“我没事。”凌槐迅速回话,“这般说来,你们岂不是很冷?要不你们进来暖一会儿身子,换我出去赶车吧。”
“不用,我们也不是傻子,冷了自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安心在里面待着吧。是吧,夏师弟?”
“是的,师兄说得很对!”夏冉轩立马附和道。
“是真是假?”凌槐半信半疑,还是把头探出来,道:“你们要不至少回去一个吧?我有些苦闷,想出来吹风。”
“凌槐,你该不会是又担忧我们吧?这些拙劣的借口我听便知道了,好了,我们已然晓得了你的心意,所以你可以缩回去了,来日有事,我们必然第一个记得你的大恩情!”龚秋影嬉笑道。
“是的,师姐,我们也觉得吹风正好,可享受了,师姐你就别剥夺我们的喜好了!”夏冉轩马上接上话。
“我像是跟你们说笑的吗?”凌槐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三人太挤了,我还需跟你们说?再说不了,你们就一起回去,我一人赶车好了。”
“别,凌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你那么想吹风,那就让夏师弟回去好了,是吧,夏师弟?你会愿意的。”龚秋影说罢,推了一把夏冉轩。
可是夏冉轩却巍然不动,反驳道:“龚师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别瞎讲!而且我比你年轻,比你能吹冷风多了,要不你回去吧,不然你一把年纪了,还染上风寒,届时凌槐师姐就得照顾多一个人了。龚师兄,你难道这么忍心继续让凌槐师姐操劳吗?”
“夏冉轩,你!”龚秋影气急败坏,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不可思议道:“我哪里老了?我跟凌槐一个年纪,你算老几?还揶揄起我来了,懂不懂得尊敬长辈?”
“龚师兄,我也是说实话嘛!要不是凌槐师姐真的想吹风,我是万万不舍得她出来受寒的。但无论如何,还是以师姐开心为上嘛!师兄,你如此抗拒,是不是不想让师姐开心呀?不像我,我只会关心凌槐师姐。”夏冉轩装作委屈巴巴道。
“夏冉轩,你别越讲越过分了!”龚秋影简直听呆了。
“秋影啊,师弟他或许真的是在关心你,为了你好,要不你进去吧?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说的话,那让他在外面吹风,亏的也不是你,是吧?”凌槐劝说道。
“是呀,你看凌槐师姐多么善解人意。”夏冉轩又补了一刀。
“夏冉轩,你说话别阴阳怪气,我进去就是了!”龚秋影支吾半天,终于还是抵抗不过他们的意思,于是解下自己厚重的披风,轻柔地披在凌槐的身上。
“凌槐,你若是冷了,就尽管告知我,不要觉得这是烦事。”龚秋影待凌槐的态度与夏冉轩的大相径庭。
“行,你有心了,我会记着的。”凌槐微微一笑,遂跟他换了位置。
夏冉轩朝着龚秋影“啧”了一声,转头又对凌槐温和起来,“师姐,这里冷,戴上手衣吧。”
“无事,我已经戴着了。”凌槐伸出手,向夏冉轩展示了两下。
“那好,师姐,你赶紧把帽子戴上吧,不然冷风钻进脖子,也冻得慌。”夏冉轩殷勤地替凌槐披上毛绒绒的帽子。
“你也有心了。”凌槐冷得缩紧了脖子,又说:“出发前施文是不是被秋影勒令在前头吹风来着,他迷迷糊糊的,该不会就这样一直吹着风吧?”
“这点你放心,龚师兄一看就知道是口硬心软之人,赶他上马车时,便顺手给他丢了一件暖和的衣裳。虽说施文师兄不算听话,但龚师兄也不敢明目张胆虐待他。是吧,龚师兄?”夏冉轩朝里问了一嘴。
“啧!”龚秋影一阵恶心,但又想不出话来反驳他,只好苦笑道:“是的,施文好歹也是师弟,作为师兄,怎能不尽心照顾后辈呢?”
“那便行,你们可千万不要有人倒下了。”凌槐使着马车,盯着前面的马车轻微说道。
马车越往前,路上的草色、山青色便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垠的秃山,一片连着一片,车下道路的碎石也愈发明显,路旁时不时还夹杂着几缕枯黄的细草。
遇上有泉水时,他们便停下来,让马儿吃饱喝足,顺带也歇息一下,以缓解一路上的颠簸。
“凌槐,下一站是哪?”柳箜喝水之际,顺便提了一嘴。
凌槐翻开手中的地图,细细道来,“前方有一个驿站,我们要是待会启程,应该能赶在日落之前抵达,驿站过后,再赶一日路,便能在明晚日落之前到百树谷了。”
“如此便好,等马儿恢复得差不多时,我们便启程吧!”柳箜总算有了些盼头。
凌槐察觉到马儿的精气神回来后,便把在泉边玩耍的几人唤了回来,重新爬上了马车。
龚秋影觉得早上对待施文的态度有些恶劣了,生怕他真的会惹上风寒,于是无论如何劝说,都把他硬拽到了这边来,代替他去另一辆马车前头赶车。
施文倒也不客气,一骨碌地爬上凌槐这边的马车,早早地占了最里的位置。
而柳箜不忍凌槐继续坐在前头赶车,直接把她塞到马车里去,说什么也不让她爬出来。
凌槐无法,只好坐在最靠外面帘子的位置,陪伴着柳箜,一路上跟她唠嗑,好给她解闷。
夏冉轩是最后一个赶上来的,他在前头犹犹豫豫,既不好让柳箜师姐一人赶车,也不好跟柳箜师姐说话。因为柳箜是打算一脚把他踹进去的。
“你还是进来吧,换我出去!”凌槐从里面伸出手,一把拽来了夏冉轩,随即便身手敏捷地滑到前面来。
“凌槐,你又不听我话了,说好了我在外面看着,你不要再吹风了,可是你却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柳箜嗔怪道。
“我在里面闷得慌,你也知道,待久一点,估计都吐了一路了,你就让我在前面吧,别计较太多了,他们已经走了,我们还要赶上他们呢!”凌槐指着前方的马车道。
“好好好,我拗不过你,走啦!”柳箜话里虽带着些怪罪她的意思,但还是任由她按自己的想法来。
马车里的夏冉轩和施文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夏冉轩使劲全力,将自己蜷缩在靠近凌槐的帘子后面的角落。
施文本来心安理得地坐在最里面,却看见夏冉轩这一死出,心中有些烦闷,自己倒像是最需要照顾的人了,坐得也不安心,便烦躁地瞪了夏冉轩一眼。
可是夏冉轩这家伙却像是一下子变成了瞎子,闭上双眼,没有看到他厌恶的样子。
施文更加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