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
如果是说别的,他这个语气会觉得是在嘲讽,但说到这个……攻击性减弱了大半。
变得更像一个玩笑。
岁汐无奈道:“太宰先生,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太宰治笑意很浓,看不破真实想法。
他故意顺延着岁汐的说法,说道:“只是想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效果不太好吗?”
刃没有说话,神色淡漠,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太宰治也暂时没有理会刃。
“说起来,这次的委托和任务,都分别有一些内容需要岁汐小姐填充,要不要现在就回武装侦探社帮这个忙?”
听出太宰治这是想和刃单独说点什么,岁汐便应了下来。
岁汐:“好,那我先过去了,我们等会儿见。”
最后这句话是给刃说的。
刃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
先前一段时间,这里沾染着她的眼泪。
而这竟然是今天唯一的与她的接触。
他默默望着,直到岁汐走远,这才难得主动开口:“什么事?”
“我找到了同类的气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判断失误。”
太宰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来玩一个游戏吧,无奖问答环节——猜猜我是以前什么职业?”
刃:“……”
以沉默回应。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装作没听见的话,我可要把你刚刚那副快要黑化扭曲的模样,原原本本地告诉岁汐小姐了哦?”
刃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对他来说,这种威胁毫无意义。
但他确实不喜欢被人这样审视着,仿佛太宰治已经把他看透了一样。
刃静静地盯着太宰治片刻,随后冷淡地吐出一个词:“亡命之徒。”
“回答正确!”
太宰治轻快地打了个响指,“不过,真是无趣,原本还想着你会不会多说两个字呢。”
他歪头看着刃,笑容像是能看透人心的狐狸。
“你果然很敏锐。可惜,很多人都不会注意到你这样细腻的观察力,他们只会看到你的剑,看到你的力量,看到你的杀戮。能在第一眼就发现你本质的人……可不多。”
他刻意顿了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岁汐小姐是个例外。”
刃的眼神闪了闪,随即淡漠地收回视线。
“被喜欢的人看穿本质,是件很忐忑的事吧?”太宰治漫不经心,“既让人警惕,又让人期待。”
太宰治语速放缓,笑容浅淡,却透着一丝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声音也淡得像是风吹过刀刃:“她只是心软。”
心软到不愿放下任何一个人。
她和丹恒的互动在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即便已经劝告自己的内心,不要再生出多余的想法。
……而刃也很明白,他并不是很想接受岁汐的“心软”,他更希望,岁汐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们之间只有彼此。
“哎呀哎呀,嘴上这么说,可你内心可不一定这么想。”
太宰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语气轻快,但目光却有些沉郁,“只有同类才会一眼认出同类,比如,你和我。”
比如,我们都是虚无主义者。
比如岁汐小姐也是。
太宰治说到了重点,语速渐渐慢了下来。
刃对此态度平平,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和他以前一样,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因而看不出他对任何事情的态度。
刃偏过头,不打算回应。
太宰治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道:“我有个朋友,他死前对我说,如果我做什么都无所谓的话,那就做个好人吧。”
刃:……
他并不喜欢被人用这种方式试图开解,可太宰治的语气太过随意,像是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他本能地想要忽略,却又无法完全无视。
太宰治的语气轻描淡写,但眼底闪过一丝无法捕捉的情绪。
“所以我在努力做个好人。”
“而你呢?”
太宰治盯着刃,眼神锋利了几分,声音却依旧温和:“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你就只能永远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靠近别人。”
“她再聪明,再善解人意,也不会永远等着一个什么都不肯迈出一步的家伙。”
“不过呢——”太宰治突然话锋一转,笑意若有若无,“我不会再劝你什么‘不努力就会被人抢走’之类的话。”
“因为你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太宰治的声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叹息。
刃终于抬眼看他,语气冷淡:“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太宰治双手摊开:“这可难说啊,我可是敏锐察觉到了同类的失落气息,企图来帮忙一把的。”
刃:“……”
太宰治笑了,仿佛丝毫不在意刃的态度,轻描淡写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回到正题——关于这次的委托费用,你打算怎么结清呢?”
-
岁汐离开后,顺路去了楼下的咖啡馆。
之前被她派去的式神已经抓住了闹事的老鼠咒灵,她只需要简单祓除,事情就算解决了。
咖啡馆店长十分感激,特意送了几杯咖啡作为感谢。
回到武装侦探社,又等了一会儿,刃和太宰治才姗姗来迟。
正巧听见岁汐的声音:“既然是我们帮忙解决了特级咒灵危机,那让侦探社给点报酬,也算合理吧?”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皱眉道:“你们的确帮了大忙,但严格来说,侦探社是因为保护你才陷入这场麻烦的。所以,到底是谁欠谁……这点还不好说。”
“不过……”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们侦探社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归根结底,有你们的协助确实方便了不少。”
“所以——”
“所以,请你们教我,怎么经营一个类似这样的超能力者事务所吧!”
岁汐抢先一步,说出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不过她没有全部透底,而是说高专那边毕业不好就业等等问题,所以现在起就要麻烦找工作了之类的。
至于想要反了咒术高层这种话,还是等站稳脚跟再说吧。
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们一听岁汐的要求,都先是沉默,然后松了口气,接着全部都热烈的加入话题,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即便社长不在,但对于如何基础地运营一个事务所,几个人都稍有心得。
“事务所的选址一定要精准,所在地一定要有众多事件发生。”
“要尽早打出名气,最好有可靠人脉推荐。”
“医护人员是必备的,想要做这行,受伤不可能避免。”
“楼下有家咖啡店更不错了,特别是有漂亮的服务员小姐。”
“太宰说得这条可以不算作数。”
……
岁汐将他们在咒灵领域遇到的额头缝合线的奇怪女人,告诉了武装侦探社这边。
“这个女人很可能和你们说的五行杀人案逃不开关系,而且这些的危机,有着很明显的针对性。”
岁汐没有点名针对的是她还是丹恒,从目前来看,似乎他们两个人都被纳入了“狩猎”范畴。
这次能破局的关键,好歹是刃的及时出现。
之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他。
“说来,我这里还有一些其他资料,希望能请你们帮忙调查。”
岁汐将黑方组织的资料分享了出来。
“我想要调查这个组织到底是想干什么,这个就算是给你们的委托了。”
丹恒也在跟着翻阅资料,这是内容是他第一次看。
他发现,黑方组织和他所在世界的药王秘传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也许是岁汐想要调查的原因?
不过更多的原因……最近几次岁汐频频遭遇袭击,似乎和这个组织脱不开关系。
丹恒默默记下重点。
-
做完交接工作,三人回到临时落脚点。
是辅助监督帮忙登记的房间,很多咒术师在完成任务后都十分的疲惫,需要充足的休息才能继续工作。
但因为去的时候只有两人,所以辅助监督只开了两间。
见了辅助监督,岁汐想起还要和辅助监督做交接工作,便将其中一个房卡先给了刃和丹恒。
“你们先去休息吧。”岁汐将钥匙递给他们。
给辅助监督很快讲完,岁汐也打算去补觉了。
毕竟辅助监督是自家人,不用说的多么正式,只用讲明白前因后果就好。
“小汐,我去帮你买衣服,你快去休息吧。”
辅助监督姐姐好心道。
“谢谢姐姐!那我就先去睡觉啦!”
战斗结束后,也只有她的衣服被咒灵领域结界冲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刃和丹恒……都在各自的系统里面买了衣服。
为什么她的系统里就没有这些便捷的东西!
艾利欧!别躲了!
快点出来挨骂!
岁汐勉强拖着疲惫的身子乘上电梯,抵达目标楼层,再努力地用房卡刷开门。
房间里很安静,灯光在房卡插入卡槽的瞬间亮起。
沙发上,有人静静坐着。
岁汐动作一顿,目光落在拿到熟悉的身影上:“刃?你怎么在这里?”
刃没有回答,只是起身,一步一步踱到她面前。
岁汐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就上前一步,直到被逼进门与墙的夹角里,退无可退。
“咔哒”一声。
刃伸手拧紧了锁,他的手臂撑在门上,将岁汐的活动空间局限在他面前这一小小角落里。
高大身形遮挡住大半灯光,岁汐被笼罩在阴影之下,逃无可逃,犹如被猛兽盯上的猎物,生命中度过的最后时光是在角落瑟瑟发抖。
他微微侧头,指尖拂过岁汐落在肩头的发丝,帮她别到耳后。
他略微俯身,附在岁汐耳边,淡淡喷洒而出的气流,打在耳朵上,很痒。
“刃?你怎么了?”
岁汐的声音也跟着放轻了,“是不是来我找说今天的事情?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发生了什么?”
岁汐仍旧眼神沉静,没有因为他的贸然闯入而动怒或是害怕。
这似乎是个好的信号。
这……是吗?
刃又有些不确定了。
岁汐是因为在乎他,所以才不害怕?
还是因为不在乎他,所以才无所谓?
无数个问题在刃唇边盘旋。
你和丹恒今天玩的很开心,那我呢?
为什么都不愿意主动和我说一句话?
就因为丹恒在场?
我没有在场的这些时间,你是不是和丹恒一起过的很开心?
比和他一起还要开心?
对你而言,我就是在有用的时候才配出现的工具?
……
问题无数,却一一被他咽了回去。
他真想就此得到一个答案,真想做些什么,比如就此吻下去,用行动来表明,他躲在这个房间的确居心不轨。
为什么两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他等了一个月才再次见到岁汐,而她这边的时间却只是过去了几天。
他,对于岁汐还只是认识了几天、被迫一起合作的人。
这种不够重要的情绪,在刃心里慢慢弥散,最终促使他来到了岁汐的房间。
内心有无数杂念,都在异口同声地让他犯错,可还有一个更大的声音在说——
我不想被讨厌。
要怪也就只能怪自己,非要想她那么多次,非要让她在自己的心里占据了很大块位置。
在情绪即将失控之前,刃还是松开了岁汐,拉远距离。
“我不想和那个人待在一起,就过来了。”
刃从那众多思绪之中,挑了最无足轻重的一个,说了出来。
他接着解释道:“我有些累了,精神上需要休息。”
岁汐表现出对他的疲惫非常理解:“我懂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