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二天早上她便开始一路的找房子，最好能离段永昶公司远一点的房子，这样各干各的，大家清净。一直到下午总算才看中一处，接着便和房东谈价格。因为林之韵租房心切，所以很快就谈好了价格并预付了三个月的房租，不过还好，这地段的房租不怎么高的。她回到自己住的那个区域后就马上给段永昶打电话，没人接，他接着便给他连打两个传呼，搁下话筒后便在公用电话旁等。其时段永昶正好在别的公司里谈事情，看到连着两个传呼便马上回电话过去。

林之韵和悦的说：“你过会儿过来，我有事想和你说。”

段永昶一听是林之韵打来的，那声音似乎又是特别软绵绵的样子，心里多少还是蛮舒服的，因为这样大吵一场后没个三天五天她是不会消气的，就是去了她也不搭理你，去了不过是自讨没趣。没想到她今天反而先打电话来。其实只要她不惹是生非，段永昶心里还是很喜欢她的，用他自己话的说，就是还有新鲜感。他说道：“好的，我事情快办完了，一会儿就过来”接着他又说道：“你今天晚饭不要忙了，我们出去吃。”

过了一个来钟头的光景段永昶便赶到了，林之韵故意嗔怪的说：“我不打电话，你恐怕一年半载的都不会过…”

段永昶赶紧接上去是：“哪里啊，我今天是打算过来的，因为我去办事的那家公司离这里不远。哎…时间不早了，我们直接去吃饭吧！”

两人便出去寻了家饭店坐下。林之韵瞥了他一眼说：“你是想把我一辈子都关在这屋子里了？”

段永昶表情认真的说：“没有的事，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如何安排才好，绝不能委屈了你！”他这人说假话与说真话的表情是一样的。

林之韵讽他说：“这事还劳你用心思的，我仍去公司上班不就好了么！这样公司里的人，还有那些客户不是有笑话看了么？”

段永昶“噗嗤”一笑，然后说：“你呀真会幽默的，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么，我想就是这事吧，那你打算如何？”

林之韵说：“嗯…我总不能这样无所事事的混，得找件事情来做，我想开家小店，自食其力，免得受人欺负，让人笑话，这回你得帮我。”

段永昶想都没想一想，立马赞成说：“好好，我当然得支持。你这写书的人说起来恐是文绉绉的，叫做什么…义无反顾的。那你打算开一家什么店？”段永昶原也在考虑这事，若她再去公司上班，还不如说是去吵架，两个女人谁肯相让的？正在为难之际见她如是说，岂有不赞成的？

林之韵不由得瞥他一眼说：“那叫义不容辞。”接着她才切入正题说：“我想开一间复印店，但是须得有设备，而且还得有些技术优势的设备才行。”

段永昶说：“这事好办，我帮你打理起来，在离家近一些的地方租一间店面，稍微布置一下，然后去买一些桌椅板凳和复印机什么的来不就成了？”

林之韵说：“店面自然是要租的，如想我和她两个不吵架，那只有不碰面才做得到，这样大家清净。否则我是被人笑话了，但你公司不也一样被人笑话了么？我是为你着想，所以我想那店面还是离公司稍微远一点的好。租房子的事还是由我自己来操办，嗯…下午我已经把房子租好了，就在广玉路附近，预付了三个月的房租。”

段永昶看着林之韵心里在想，看来这人做小本生意的脑子还是有的，那就让你去所谓的自由发展吧！他说道：“只要你不嫌路远就好，房租倒也不贵，租金我会给你的。”他拿起筷子一边嗟菜一边说：“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林之韵拿起筷子不过并没有去嗟菜，说道：“我还没有说完呢！那些复印机、打印机什么的也不用买的…”

段永昶把筷子一搁，嬉笑的说道：“什么！不用复印机，也不用打印机，难道你想用手去复印去打印不成？”

林之韵不想去理会他的嬉笑，顾自说道：“你公司里不就有现成的么？这笔钱完全是可以省的。”她的脸色虽说不上热乎，但声音却是软绵绵的，因为毕竟是在和他商量事情。

段永昶不由得“哦”了一声，他一下到倒真的没想到，那批打印设备是抵债过来的。段永昶对设备一向比较重视，虽放着不用，但也得好好存放。因而当这批设备运到的时候，他特地请厂家来调试。这样，要用便随时可用，要卖便随时可卖。他奇怪了，林之韵从来不去下面车间转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事，因而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有这批设备的？”

林之韵说：“我刚来上班的时候曾去后面转过一回，正好看到有人又是搬又是装的，因而便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现在却派上用处了。”

段永昶想一想后说：“这些设备还是刚来公司上班不久的时候抵债过来的，作价有六七十万光景，当时也没办法，因为对方实在没有比这更值钱的东西。好吧，到时就归你去用吧。”

“好吧，那我明天就叫车过来运。我是很急的，恨不能明天就能开张营业。”林之韵趁热打铁的说。

段永昶虽然已作了这个主，但他心里想，这事是瞒不了连真蓝的，还是事先跟她打个招呼好，不要到时那头又生出不愉快来。但是又不好和林之韵直说，他想一想后说：“这批设备毕竟是公司财产，是入过账的，不管怎么说，程序还是要过一过的。”他知道林之韵想好要办的事情是等不及的，与其她盯着催，还不如主动和她说定的好，他说：“这样吧，两天后的上午你直接去那小仓库拿，我会交代好的。”

两人吃了饭后回到小楼，这是两人这些日子里最融洽的一日。林之韵坐在沙发上，那神情有些儿矛盾，她故意说道：“怎么，今天你不去那头了？”

段永昶多少显出一些尴尬，说：“让我陪你两日总可以吧！”

其实林之韵的心里是很矛盾的，一边嫌弃他，一边又想他留下来，因为她并不想把事情弄遭，弄得不可收拾，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因而也就默认了。其实她知道段永昶今晚肯定要赖着不走的，除非你找事由和他吵闹。

第二天晚上，段永昶自然是去连真蓝那儿。连真蓝虽然并没有两样的对他，但心里那醋意却不时要顶上来，她故意说道：“我还以为你是跟着去丈母娘家了。”自从那一日打闹过后，她表面上仍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心里已极恨那女人，蓉蓉心里也一样。那一日的打闹，真是把她们母女的脸面都丢尽了，那还会不恨的？因而母女俩已合计定了，非把这个女人撵出公司不可。

段永昶尴尬地一笑，说：“哎呀，真蓝，你就别笑话我了，哪会去那里的？我老婆不是在眼前么！”

连真蓝故意正色道：“嚯嚯，这里那有你老婆，我么…不过是你女儿的妈而已。”

段永昶笑笑说：“是不是老婆，你心里还不清楚的？”他稍停一停后说：“真蓝，我想跟你说件事。我不想再让她来公司上班，吵起来总是件难看的事情，被人笑话，影响公司声誉。我已经和她说了，她也同意，不过她想自己去开一家复印店，我想这样反倒好，你也好清静一些。”

一提那天的事，连真蓝的委屈和愤恨马上堵上心头来，她满脸不悦的说：“是谁给谁难看了？你去问永贞姐，我和蓉蓉有没有去难为她一下的？是她来挑衅，来打我的，你没看见我头皮被她扯得…还好有蓉蓉在，不然我真要被她…反正你总向着她。”

段永昶说：“好好，不提那天的事，反正以后她也不会来公司了。哎…你看这事…”

连真蓝斜他一眼说：“她是你老婆，是得为她的将来着想，这事用得着跟我说么？”

段永昶说：“我现在做事情都预先来和你商量，你么也不要说这种风凉话了，你是蓉蓉的妈妈，是我真正的老婆。”都说蓉蓉是个哄人精，其实她爸爸段永昶更是个哄人精，没有她爸爸，那会有她这个特会哄人的女儿。不然，连真蓝这个离婚多年的女人怎么会扔不开他，林之韵那样一个高傲任性的人，怎么会乖乖地跟着他来？

连真蓝听了心里自然高兴，不过嘴上却说：“你一定是有事要我做，那你就直说。”

段永昶说：“我想把公司那批抵债过来的旧设备拿给她去用，这样我也好省下一笔资金来。”

连真蓝看着段永昶说：“那批东西账面上有六七十万呢！”

段永昶说：“当时就含着水分，现在就更不值了，这种电子设备更新换代的速度是很快的，放着不用到头来只能当做废品处理，还不如现在拿出来当人情。”

连真蓝鄙他一眼说：“你都想好了，还要我说什么？几十万的东西，你一句话便出去了！”

段永昶解释说：“这不过是借用，所有权还是公司的，甚至要收回都是可以的。”

连真蓝白他一眼后说：“借给别人也许是这样，但借给她恐怕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情，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她就是把它卖掉，你又能把她怎么样？去了一晚马上又给她迷住了，看光景你已是拍着胸答应她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不过你也得答应，让她以后不要再来寻衅吵闹。她这样来吵闹，我反正已人老珠黄的…可是蓉蓉夫家却是场面蛮大的人家，你让蓉蓉的脸往哪儿放去！说得再多也没用的，你总依着她，你要给她那就给她吧！”

段永昶说：“好的，你放心，我会管住她的。你看，你一句话就让人过了那斯诺克。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有数，都记着呢！”他从小就喜欢打台球赌博，因而便很自然的用起那术语来。

连真蓝说：“我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又老又黄的女人，不然你怎么会…”现在她不会骂他了，但有时醋劲上来不免仍要气他几句。她毕竟是个女人，又让她处在这样的境地，若想让她连醋话都不说，这怎么可能的。她现在觉得主动权已慢慢的捏在手里，在公司里她自然有很大的说话权，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否决他的决定，在家里又有女儿一心护着她。段永昶拿女儿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哄起女儿来都要超过当年他哄自己的光景，他现在是绝不敢得罪女儿的。女人的心是极细致的，只要她关注，那你的一切微小都逃不脱她的眼睛。她发现，他好像变得愈来愈依恋自己，在自己面前已愈来愈顺从。不管你是多大一个男人，只要你依恋她、顺从她，女人便会显出她母爱的天性来，会不禁把对方当做孩子一样的来哄。母爱并非只有做了母亲的女人才有，所有的女人都有，母爱是女人特有的爱。

段永昶说：“哎呀，你何必要用这样的话来气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的重头还不是在你们母女这边。”

连真蓝说：“永昶，我跟你说句正经话，等蓉蓉结婚的时候，你得给女儿些体面，总不能让她的爸妈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样子。”她是故意拿女儿来向他施压。

段永昶说：“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的，不过总要给我些时间去慢慢按抚，不然到时她又来公司吵闹，也不好看的。”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次日傍晚段永昶径直回到小楼，他说：“那批东西的账面和程序都走好了，你明天来运。”他看林之韵翘一翘嘴唇，那嘴角似乎露出笑来，因而说道：“你说，我对你的事情用不用心？说话算话，样样依着你。你呀…以后不要老给我看脸色，冷冰冰的，弄得大家不开心，何苦呢！”

林之韵噘撅嘴说：“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啊，你三天两头往那里去，我能开心么？现在她是正房，我倒成小三了！”

段永昶赶紧打住，笑着说：“好好，不说这些了，我心里有数就是了，睡觉吧，你明天还有正事要干呢！”

段永昶心满意足的过了一晚，早上一副懒洋洋又哈欠连天的样子，起床后又接着匆忙吃了早点，之后便赶去公司。这种时候让他最尴尬就是遇见连真蓝，因为她准要讥讽你。

段永昶走了以后，林之韵稍事拾掇后就去村外的大马路上，不一会功夫便拦下一辆半大不小的货车。她坐进驾驶室以后，货车便一路往公司的方向去，到了小库房门口时，管库房的那人赶忙迎了出来，接着又招呼不远处的两个人过来帮忙搬运，因为这是段总再三交代的。这些设备原本就是装在箱子里的，又有林之韵在一旁指挥，顺利的把那些箱子装上了车。当车子到达租房子的地方时，林之韵便跳下驾驶室，去附近找了两个人过来帮忙搬运。她仍在一旁指挥着，把那些箱子一一搬到了房子里面。她付了车费和搬运费后，接着又把几个小箱子往里挪了挪，这样放得更整齐稳当一些。这时早过了中午，她锁好门后便在附近店里吃了中饭。回到小楼已是下午四点光景，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甩掉鞋子，索性横躺在那里，今天真是够累的，不过想想有这批设备捏在自己手里那累便消去一大半。

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