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的声音骤然变大，周冉抵着他的肩膀，睁眼警告他。

只可惜这么近的距离，周胜歪着头全身心投入这个吻，周冉的眼神警告相当于抛给瞎子看。

口腔里的空气一点点被周胜争夺，唇舌全是狼狈的濡湿，她呼吸不畅，不得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周胜肩膀上的肌肉砸得她手疼，她又急又气，张嘴咬他，舌头却被乘虚而入，被迫和周胜缠绕在一起。

“唔……”

怕误伤自己，周冉没敢再咬下去，想着抬手掐他。

想法还没付诸行动，抱着她又亲又啃的人不知怎么知晓了她的想法，下一瞬，她的两只手就被握着锁到了腰后。

周胜一只手握着她的下巴不许她躲避，一手绕到她的腰后束缚着她的手，因此不得不靠得更近些，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里，似有东西悄然发生着变化。

周冉也是同样，腰后顶着三只手，硌得她腰疼，她不得不挺着腰往前，躲避着周胜握成拳的尖锐指骨。

她忙着喘息和躲避后腰的疼痛，不曾察觉有东西在慢慢填进两人贴近的缝隙里。

混乱的喘息声里，她隐约听见一声异响，紧接着视野一黑，她似乎是被周胜推了一把，而后冰凉的布裹在了她身上。

周冉随即反应过来，那是窗帘布。

她和周胜躲在堆积的窗帘布下。

“有人进来了。”周胜压低的气声吹着她的耳垂，“姐姐，别出声。”

周身滚烫的手臂搂着她，两人侧靠着冰凉的墙壁，一冷一热间，周冉原就加速的心跳变得更加剧烈，密集的鼓点在胸腔内疯狂敲响。

她废了好大劲才听清外面的声音。

滑冰场的门被打开了，脚步声出现在不远处。

滑冰场里十分空旷，人站在门口，场内的景象便能一眼收尽，躲在窗帘下并不是好主意，更何况窗帘并不拖地，会露出脚。

太阳穴突突跳起来，周冉低头看去。

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即使是微弱的灯光也瞧不见一丝。

周胜不知什么时候动手关了灯。

“有人吗？”进门的小孩喊了一声，掀开帘子进了更衣室，边“啧”边嘟哝，“怎么连灯也不关？”

本来就是为了情怀免费开放两天，怎么这么没有素质，离开都不关下灯？

场馆里闭灯之后显得更空旷了，昏暗迫不及待涌来，小孩耸了耸肩膀，低头冲朋友发语音：“上号上号！”

周冉屏着呼吸。

隐隐中，脚步声似远离了。

重获自由的手缓慢地贴上墙壁，顺着直觉慢慢游移，在听见巨大的关门声时，她也摸到了那个开关。

指腹轻轻贴上电灯开关冰凉的塑料壳，周冉心道，周胜动作还挺快，和她接吻都能分心去观察开关在哪里。

但或许不是接吻的时候才看到的。

周冉想。

或许他早就看见了，进而一步一步引着她到这进退两难的地步，勾着她只能和他相拥藏在厚重的窗帘布下。

像在偷情。

周冉不悦地皱了皱眉，随即想到：她其实没必要和周胜躲在这里，滑冰场出入口的门很老旧，推开它需要一点时间，只要周胜在这段时间里放开她就行。

她不觉得他们身上有什么让人怀疑的东西。

周胜亲她的时候很规矩，衣服没有被弄皱；她倒是想不规矩，奈何周胜紧抓着她的双手，她什么也做不了。

脸上的汗可以说是滑冰久了累的，唇上的水抬手就能擦掉，至于格外殷红的唇——气温变化大，感冒了。

浓厚的昏暗中，她仰头看向温热呼吸的来处，越想越觉得周胜是故意的。

几秒后，周胜压低的声音顺着呼吸传过来，“姐姐，那人走了。”

搂着周冉一侧肩膀的手臂松开，周冉吐出一口气，抬手把窗帘掀开。

旱冰场窗户外是一条破旧的街道，即使如此，还是有光落进光滑的地面，像是落了一地月光。

忽然“唰”的声音，霜白的光在场馆里消失。

“等下！”周冉忽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人是不是在锁门？”

完全的昏暗里，她下意识回头看周胜，却在下一秒被场馆天花板忽然亮起的大灯刺了一下，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

周胜把窗帘拉关上了。

他松开手，目光从墙边胡乱摆放的轮滑鞋掠过，“应该是的。”

少年太过淡定，衬得周冉的担忧十分急促，她滚了滚喉咙，压下语速：“所以，我们一会儿怎么出去呢？”

瞥见他身后拉得死死的窗帘，以及少年朝自己走来的身影，周冉又问：“你拉窗帘干什么？”

她抿了抿唇，清润的水色在殷红上晕开，映出一点可口的水光。

周胜眸色暗了暗，“窗户不高，可以从窗户翻出去。”

他停在周冉跟前，视线在她柔软的唇上停留半秒后迅速移开。

“至于说拉窗帘……”他试探着靠近她，借口替她整理头发，手指似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脸颊，“因为我觉得，姐姐好像没有尽兴。”

周冉：“……”

他的目光不再遮遮掩掩，赤裸裸地落在她的粉唇上。不等周冉说话，他浅浅扯着嘴角，漆黑眼眸直直望向周冉，“我也没有尽兴。”

那目光太过炙热，周冉似是被烫了一下，慌乱地眨了眨眼睛，色厉内荏地警告他：“周胜，你不要得寸进尺。”

拍开他的手，周冉觉得自己应该要离他远一点了。

但或许被他说中了，她确实没有尽兴……何止没有尽兴，周胜推开她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烦躁。

不得不说，和人接吻的感受还挺好的。

好到她暂时忘了对他的恨和厌，抬手搂上了他的脖子，然后轻轻垫脚，亲上了周胜的唇。

少年的唇是软的，微张着迎接她，几乎没有任何缓冲就和她气息交缠。

搂着她的动作迅速又娴熟，又是张嘴又是弯腰，周冉不满地想，他这是早就料到她会答应。

唇舌追逐间她终于得空咬了他的下唇，没太用力，只是把下唇扯出了一个惊人的弧度，以此报复他方才的算计。

虽然没出血，但应该是很疼的。

可周胜一声不吭，也不追逐上来，只是站在原地仍由她惩罚。

望着周冉的眼睛里溢出笑意，随着他浅浅的呼吸触及周冉脸颊，周冉觉着他有病，病还不轻。

直到察觉他眉头不经意蹙了下，周冉才松开他，低头想去看那片唇的状况，后腰却被周胜忽然搂紧。

他像只得了主人允许的小狗，撒着欢过来亲她，啃她。

馥郁柔软的触感似乎不再新鲜，他不再执着于和她交换唾液，被她咬红的唇从湿滑的唇缝里滑出来，拖着一根并不明显的银色，在周冉的唇角浅浅停留。

随后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这感觉很怪。

周冉想。

接吻和上床都做过了，周冉没觉得怪异与违和，唯有周胜轻轻落在脸颊的吻，不带任何情欲，让她感觉到十分不适。

她说不清这为什么会让她不舒服。

但是，她不喜欢。

像是一桶冷水从头顶泼下，身体被勾起的欲望被浇灭几分，她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激得浑身汗毛竖起大半。

“周胜……”她想开口制止，下一瞬周胜落在侧脸的唇已移开，他的呼吸带着热气气势汹汹地喷向她的脖子。

磅礴的欲望在距离肌肤一厘米的地方停住，周胜应了一声：“嗯，姐姐。”

他抿了抿唇，察觉她隐隐颤抖的身体，以及裹着喉咙不断滚动的白皙皮肤，微微侧着脸，于是他滚烫的呼吸不再落在她身上。

周冉说：“够了。”

静了两秒。

周胜松开她，两手虚虚扶着她的肩膀，“好。”

周冉瞥了一眼他的手臂，踩着轮子往后退，随后飞一样地窜进女更衣室里。

没多久，深蓝色的帘子被掀开，周冉换上自己的鞋跑了出来。

窗帘也是深蓝色的，看着沉甸甸的，周冉努力回想着窗台的高度，想了想，朝身旁的周胜道：“我可能得踩着你上去。”

她十分不擅长翻墙这项技术。

“好的。”视线从她的侧脸移开，周胜往前抓住窗帘一段。

“唰”的一声，窗帘被拉开。

外面的破旧街道上没人，凉飕飕的风吹过，路边昏暗的树影晃了晃。

一根根钢管把昏暗模糊的场景切割成许多份——居然有防盗窗。

周冉：……

看着防盗钢管上映出的白点，周冉第一个想法：一个滑冰场有什么必要上防盗窗吗？

第二个想法：周胜这个不靠谱的东西。

她扭头看向周胜，火气从眼里冲出来，“怎么解释……”

之前看周胜表情动作那么淡定，她才没有怀疑，而是直接相信他。

少年低着头错开她的视线，一脸抱歉：“我之前来的时候，确实没有装防盗窗。”怕她不信，他又连忙解释，“真的，我翻过。”

周冉心道，或许就是为了防你。

想了想，她又问：“你多久前来的？”

周胜说：“半年前。”

“你不会滑冰，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她怀疑周胜在说谎，可刚才拉开窗帘时周胜震惊的表情也不像假的，他好像真的不知道。

一直有问必答的少年却忽然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