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周冉笑了一声。
“没有。”周胜咽了咽口水,“刚刚说的那些话,姐姐就当我放屁吧。”
沙发上一阵窸窣声,周冉换了条腿交叉,她压下眼睫,又叫了他一声,“周胜。”
“嗯。”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窗外的风很大,雪花砸在窗户玻璃上,又很快掉下楼。
“姐姐,要看春晚吗?”周胜开口问。
周冉垂着眸笑,“开着吧,不然好无聊的。”
打开电视,客厅里总算有了点动静,不至于让气氛冷下来。
但今年的春晚不太好看,周冉看一会儿就困了,斜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周胜余光从她的侧脸移开,起身去找了一条毯子披在她身上。
他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微微垂着眼眸,看她紧闭的双眼和长长的睫毛,细小的绒毛长在白皙的肌肤上,像一簇簇小雪花。
外面也在下雪。
这是她陪他过的第一个除夕。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从前在牢里的时候,他想着要是能见她一面就好了,后来见到了,又想着,只要她幸福就好了……他不该去打扰她,他本来就不应该回来。
可是他回来了,还回到了她的身边。几个月前他想的是要是她把自己当弟弟就好了,可是真被她当成了弟弟,他又隐隐不满足。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
他不想要她结婚,想要她陪着自己一辈子。
真是越来越厚颜无耻。
他叹了一声,呼出的白气顷刻间消散,微微淡淡的热气擦过肌肤,带来一点真切的感受。
姐姐。
那些烂人都可以被她选择,为什么他不可以?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
他缓缓抬起手,又照着她的脸落下去,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鼻尖——他感受到了来自她身上的热气,以及鼻息。
很温暖,很绵实,像从前拥着她的感觉一样。
可现在他不敢了。
不能明知故犯,一错再错。
周胜收回手,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腮看她。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周冉醒了,她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窗外,招呼周胜坐到她旁边来。
他们一起跟着春晚数了倒计时,一起度过了零点。
周冉下意识转头去看窗外。
周胜也跟着转过去,窗外天空一片漆黑,“没有烟花,姐姐。”
这里不是平河镇,而是六照市,市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可如今他们都不愿意回平河镇了。
“嗯。”周冉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
“明天安河小镇有烟花秀。”他软着嗓音哄她,“姐姐要去——”
柔软的温热贴在了周胜的唇上,他惊得动也不敢动,呼吸也似乎凝滞了。
唇瓣退开,周冉说:“周胜,新年快乐。”
时间太短了,他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感受,大脑却像被风雪肆虐,他分不清今夕何夕。
片刻后,她的气息稍远了些。
喉咙滚了滚,他垂下眼眸,声音发着颤:“姐姐,新年快乐。”
那些刻意压抑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下又一下,冲击着他的大脑,冲击着他的心脏。
他快要溺毙,张口想要呼救,喉咙却被水灌入。
——啪。
冰凉的双手拍在他的两侧脸颊,力度很轻,更像是捧的动作。
周胜眨了眨眼,垂眸看了看那白皙漂亮的手,又抬眸,看着靠得很近的她,不自觉呢喃出声:“姐姐。”
她的拇指在他唇角的那块疤上摩挲,她心疼地看着他,浅笑:“大概是因为我年少时仗着自己漂亮,肆意玩弄别人的感情,所以我现在才得不到幸福。”
“不是的。”姐姐怎么会这么想,他说,“是因为姐姐的前男友是个烂人,和姐姐无关。”
周冉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有些无奈地说,“但我现在好像有点不知悔改。”
周胜听不懂她这句话,只能像只鹌鹑一样,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怎么办,周胜?”说话语气听起来很苦恼,她却在笑,“我现在,很想吻你。”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的唇再次贴了上来。
她的体香和发香缠绕着他,勒着她,咬着他,绞着他。
他像根木头一样无动于衷,于是周冉主动发起的这个吻很快结束,她并不生气,只是喘息着问他:“你说之前交过女朋友,真的还是假的?”
周胜依旧垂着眸,像小孩认错似的,嗓音也低低的,“姐姐希望我说什么?”
“实话。”
周胜抿了抿唇,片刻后道,“假的。”
周冉歪着头看他,“那还真是我把你拐入了歧途。”
“不是。”他很平静地说,“我从小就喜欢姐姐,那个晚上,并非姐姐的错。”
他神色严肃,好像在忏悔:“是我,做错了。”
外面的雪好像更大了些,冰凉都透到了周胜身上,他垂眸一看,发现是姐姐的手,正像蛇一样顺着他的锁骨往上爬。
“可以接吻吗?”她礼貌地问。
他礼貌地回:“不可以。”
然而她的舌尖早已探入,裹挟着他粗重的呼吸,不轻不重地逗弄他。
她双手挂在他的肩膀上,轻笑声落在周胜耳边,“可是你的眼睛好像在求我,求我吻你。”
周胜并不说话,只是抬手搂上了她的腰,沉沉地呼吸着。
“要继续吗?”她咬了咬他的耳垂,“诚实一点,周胜。”
周胜垂着眸,桃花眼里含着泪,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说:“姐姐喜欢我吗?”
周冉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很喜欢,超级喜欢。”滚烫的泪珠落入她的发间,悄无声息。
他捏了捏她的腰,催促她回答:“姐姐快回答。”
“嗯。”
他听见她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