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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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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寅,北府十六骑中排名第十一,在当年邃羽帝京,颇负盛名的凌光城中是一位极倨傲、又极英勇无畏的少年。

传记中记载,裴寅年少成名,自小便展示了极强的武学天赋与惊人的军事才华,仿佛天生的战士。

裴寅身材高大,背负双刀,极善运用战术,又灵活多变,从不拘泥于兵法陈规。世人都说裴少将长了一双如鹰的眼睛,仿佛能洞察战场上的瞬息万变,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裴寅领兵,总是率众在前,只要他拔出背后双刀,便是奇袭的信号。他所率领的聚星军,瞬时便如猛虎下山,如游龙出海,如同旋风一般地席卷战场,所到之处,敌人无不闻风丧胆,溃不成军。

裴寅成名之时不过十五岁。殒命于靖丰十三年,时年二十一岁。

裴少将短暂的一生,十余次挥刀上阵,却奇迹般地未尝败绩,每一次战役都如同天神下凡,成就了他的不败神话。

然而,裴寅又并非只是一个冷酷的战士。

翻开传记,能看到裴寅虽然年少,战场之上冷酷严肃,但私下又是一个十分幽默风趣的人。他对待手下的兵士,如同兄弟一般,关心他们的生死,愿与他们同生共死,每每夜色降临,战事吃紧之时,营火旁,他总会讲一些轻松的笑话,调侃敌人的口音,模仿他们蹩脚的逃窜方式,常常逗得士兵们捧腹大笑。

小册上记载,昔年邃羽抗击南国侵略之时,裴寅率数百骑奇袭敌将营地,一改衔枚噤声的夜袭惯例,特命数百骑以哨为号,趁夜色风云突变,雷雨将临,趁着闪电忽然杀出。敌人猝不及防,被无数刺耳的哨声扰乱阵脚,慌乱之中损伤更多,深夜军营光照不明,甚至无法分辨敌我,死伤甚重。

可惜的是,裴寅的不败神话,于靖丰十三年落下帷幕。

靖丰十三年,北府府君慕丛嘉,邃羽第十三代北宸王,以叛国罪被捕。北府府君下管辖的北府十六骑与伏羲十六军,自然难逃株连。

慕丛嘉被御赐鸩酒,毒发而亡,北府十六骑被赐腰斩,十七人死后,尸体被游街示众,头颅被割下悬挂于城门示众,三天三夜,任由风吹日晒,无法入殓,也难以安息。

同年,北府十六骑的名号便销声匿迹,次年,邃羽再无强大的军事力量庇护,归降煜羡,纳贡称臣。

合上小册,忍不住唏嘘。

慕昱风回身,却正好看见慕昱风在门外望着他。

慕昱风踱步进来,垂首,随意翻看了几本案台上的小册,走近他身边,道:“睿江王好像对北府十六骑的事很感兴趣。”

慕昱风道:“小王少时被送去寺里长大,北府十六骑盛时,也只寥寥见过几面。只记得裴寅少将是一个极自傲的少年,很有自己的主张,十分狂放不羁,也不大听得进去旁人的话,后来......待小王回朝主事,北府十六骑已销声匿迹多年了。”

慕昱风一边说,一边放下小册,改拿起了裴寅画像旁的武器掂了掂,是两把锋利无匹的唐横刀。忽然间,他抽刀出鞘,笔直的刀身摩擦着刀鞘,发出了刺耳的尖鸣。

双刀在手,慕昱风忍不住挥舞两下,只觉它刀身虽轻巧,刀刃却如凛凛秋水, 每一线皆寒光,仿佛能划破长空,尽显锋芒之利。

慕昱风眸中极兴奋,忍不住赞道:“好刀!”

君赢羽道:“自然。裴少将的双横刀,乃北府府君遍寻世间名匠所制,设计精良,工艺精湛,世间寻常武器,自然不能比肩。”

慕昱风闻言顿了顿,收刀回鞘,将双刀放回原处,道:“是。只是可惜,不论是北府府君慕丛嘉,还是北府十六骁骑,还是这两把唐横刀,在邃羽已被列为禁忌,不能被世人所提起。”

君赢羽道:“的确可惜。假设北府府君还在,北府十六骑还在,今日的邃羽,未必不能雄霸一方。”

慕昱风环顾四周,又道:“昨日听王爷说,这十六人的旧兵器少了一样,现在可有眉目么?”

君赢羽道:“不曾,是江予安的日月戟,这么久了,却遍寻不到。”

慕昱风颔首,于是道:“看来,文将军是想集齐这十六件器物的,小王归国,若有机会,定替文将军完成心愿。”

君赢羽点头道好。

二人正说着话,却听门外有人报,说是有几份重要札牍从官府被呈送过来,十万火急,要君赢羽亲启。

君赢羽与慕昱风互看一眼,颔首草草施以一礼,便转身离去。

自打那夜之后,君赢羽决定与百姓同甘共苦,便也把公案搬到了小院内。如此一来,但凡官府侧有事需他定夺,便会托人将案牍呈送至此,请他的批复。

君赢羽在此地,不止要与慕昱风一起照顾病患,还要兼顾日常赈灾事宜的处置,包含救济款项的拨发,赈灾粮的调配,自然也有灾后重建的事务。慕昱风只偶尔听他提起,随意建言过一两次,却不想当真被君赢羽写进案牍里。

君赢羽离去后,慕昱风寻了一处净手,换了一身纯白的衣衫,才重新回到小屋内。

他分别请了十六柱香,伏首扣地,拜了三拜后,将线香一一插进十六幅画像面前的香炉里。

袅袅的线香缠绕,氤氲了他的视线,只见慕昱风跪在蒲团上,垂目合掌,低低道:“久别重逢......诸君可好?.......”

往日的欢声笑语依稀还在耳边,或是打骂,或是玩笑,抑或是一起哄抢食物,一齐调皮捣蛋受夫子的训诫,又或是书斋共读,众弟子侃侃而谈大逆不道之言,抑或是......战场之上,那一幕幕,愿为对方挡刀的瞬间,无不令人怀念。

同窗同袍数载,曾把美酒共长歌, 谁料今日永相隔。

慕昱风低头弯腰,额头及地,长久地跪拜着,低语道:“诸君,是我来迟了......”

此刻,红日刚刚升上云峰,于鲜红的朝霞之间若隐若现,阳光从漫天遍野的飞云流雾的缝隙里照射下来,形成一道一道的金光洒落于慕昱风的身后,一时之间,竟仿如佛光,当真好似神仙显灵了一般。

道道阳光照射于十六幅小像之上,微风吹翻小案上的札牍书页,一页一页地随风翻动,发出唰唰的响声,仿佛这十六个人真有生魂一般,霎时之间又活了过来。

慕昱风于小院内静坐许久。

直到日出三竿,他才起身,去照顾院内的病患。

近些日子以来,病患多至百余人,也还好文将军的宅子大,装得下这许多人。他将宅子略作划分,轻症者住东间,略重些的在北苑,重病不治的则在西厢。

三处他都常去探视,他粗略懂一些医理,便帮着大夫煎一些药,誊写一些药方。又或是有些病人身上化了脓,由于只有他染过疫,因此为病人擦药的差事便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日,北苑内便有一位七旬老翁身上的疹子化了脓,慕昱风拿着药来探望时,那老翁正难受地絮叨。

慕昱风道:“纪老伯,别絮叨了,我来给你上药了。”

那姓纪的老翁原本也算是梁地一带的富户,虽得了瘟疫,但家中并不缺银钱,有儿有女,疫情之前,家中也有几个粗使的丫鬟和仆从,因此性格也略微骄纵了些。其他的几个大夫都不大愿意搭理他。

纪老翁一见慕昱风来,顿时精神了些,可高兴的神色一闪而逝,既又愤恨道:“我家中那几个不争气的,也不像你这般来照顾我。”

慕昱风一边听他絮叨,一边微笑着扶着老人家躺下,揭开衣衫,为老人家仔细处理着脓疮,并温言哄道:“老翁家殷实,自然用不着自家少爷干这些活计。家中专门为你请了仆从婢女,便是子女的孝道。你不知,你家儿子媳妇三天两头要来这院落外瞅一瞅,总是合计着给老翁送些喜欢的吃食。”

说话间,慕昱风便从怀中掏出一包点心,递给老翁道:“这不,纪家少爷特意拖人送进来的。”

慕昱风一席话,果真哄得那纪老翁开心了起来。接过吃食,老人便也配合着他上药。

揭开衣衫,映入眼帘,那脓疮确实看着恶心了些,期间还伴有恶臭,连一般医者看了都忍不住要皱皱眉,而慕昱风却丝毫未受影响,一边仔细着处理伤口,还一边给纪老翁讲笑话听。

一会说东家长,一会说李家短,一会说王家媳妇偷了刘家的鸡,一会又说刘家的狗刨了王家的土地,一连串的话倒是十分接地气,逗得那老伯呵呵直笑,竟也顾不上全身的疼痛,与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了。

却不想,这一幕落入了其他人的眼底。

“王爷,此地危险。若要说话,还是请慕王爷出来回话吧。”

小院外,不想君赢羽一行已站了多时。

君赢羽抬手,阻止那小仆再说下去,只道:“不必。”

许久后,又道:“回南苑去罢。不必扰他。”一行人缓缓而去。

午后,慕昱风来到小院侍弄禾苗,连月以来,他初时与疏离一起栽种的苏轶,黄薯已经生了半人高的茎叶,眼看便要孕穗开花了。只是有几株不知为何,竟凋落了下来。

黄薯倒也罢了,虽然熟期十分的短,利于荒年,但同时又极易遭虫食,有几株凋落,也是常事。而苏轶在茎叶时期,则是微微有毒的,因此利于凶荒,又不易遭虫灾,是个避祸的好物。苏轶茎叶凋落,却是值得好好探究,以后百姓们才好安心种植,补益民生。

以后,还要教会百姓如何为苏轶解毒,如何烹制才好。慕昱风不由心道。

此刻,他挽着裤管,双脚踩泥矮身在几株凋落的禾苗处研究,正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想禾田之外,有人亦因他驻足良久。

片刻后,有人唤他:“睿江王。”

慕昱风从郁郁葱葱之中探出头来,见是君赢羽,不由脸色变了变,还险些跌了一跤。片刻后,他收拾好情绪,艰难地从禾田中一瘸一拐地出来,双脚陷在泥地里的时候,又被君赢羽拉了一把,这才得以从泥地里狼狈脱身。

君赢羽看着他十分尴尬地穿好鞋袜,整理好衣衫,才听慕昱风如霜打了的茄子似地一般道:“抱歉了,小王一开始不知这是文将军的宅子,才自作主张,种了这些东西。”

君赢羽笑道:“无碍。”

慕昱风急道:“只需过些时日,这些禾苗成熟了,结果了,小王自会恢复原状。”

君赢羽道:“如若益于民生,想来微明乐意为之。”

君赢羽说罢,二人无言,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慕昱风正尴尬着,忽听院外一人急匆匆地赶来,近了一看,却是西厢侍病的一位大夫,慕昱风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忙迎了上去。

“什么事?”

那大夫上气不接下气道:“疏离,疏离怕是不行了,快去看看罢!”

慕昱风心中如重石敲击,耳中轰鸣,甚至有一刻动都不能动,还是君赢羽近前,不着痕迹地扶了扶他的腰,才令慕昱风缓过神来。

慕昱风慌到六神无主,只道:“速去!”便不见了踪影。

待三人匆匆赶至西厢,刚到近处,便苑内外已围了好多人。

宅院内的,拢共十几个大夫,该来的也都来了,众人虽都戴了面衣,但悲戚的神情,还是从双眼之中流泻而出。

慕昱风奔进屋内,踉跄了几步,扑坐到床畔的时候,小疏离好似听到响动,微微睁了睁眼,十分虚弱地唤了一声:“哥哥。”

慕昱风忙抓上他的手,急切道:“我在。”

他的手略微有些抖,由于太过急切,险些握不住疏离的小手,君赢羽帮了帮,牵住他的手,这才握上小疏离的。

小疏离由于生病,此时十分虚弱,却还是勉力一笑,轻轻道:“哥哥不怕,我,我想去看和哥哥一起种的农田。”

慕昱风亦勉力回以一笑,连声道好。

众人见他颤抖着抱着病重的幼童离去,刚想追上去,却不想被君二拦了下去。

“都退下罢。”

君二说罢,径自跟了上去,却见二人转过几处回廊后,在一处偏僻的小院落停了下来。

慕昱风抱着幼童来到院落,却见前些日一起种的种子不仅长出了茎叶,有半个人那么高,另有几株还开出了明媚的小白花。

余晖中,慕昱风来到田边,随意寻了一处坐下,指给小疏离看:“你看,黄薯已经开花了。再过不久,就要结果子了。黄薯成熟得极快,到那时,我们一起摘果子可好?”

“以后,梁地就种植这些,既好熟,又不怕干旱,就再也不会有人饿肚子了。”

听到这话,小疏离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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