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地方......还挺独特。”

阿清跟着谢衷云走到洛莉亚的办公桌前。她的办公桌采用不明材质，有光打下来的时候，每一面都能反射出彩虹光色。她的桌面很简洁，一盆多肉，一组套娃，一张悬浮屏，仅此而已。

她的手轻轻抚摸过办公桌面，那点点彩虹色彩便顺着指尖爬上她的皮肤。

“副本，鬼怪，神明，人类。”

她松开手，色彩又褪回桌面。

“趁这会儿跟我好好解释一下？”

“解释？”谢衷云边拉抽屉边瞧她，“解释什么？”

“人类本能地去活着，无论身处何方，都不会变。”

她的目光显得直白又残忍：“想在这里活下去，就要学会自己熟悉这里的规则。”

阿清：“......”

“好，那我来说说。”

潇楚楚摊开手放肆地倒进沙发里，笑呵呵地一把搂过幺幺，全然忽略了幺幺的挣扎：“说什么呀~”

阿清抬眸望她，潇楚楚撇撇嘴，放开了幺幺。

“这里大致分两个阵营，人类——你们嘴里的臆想时代，鬼怪——复世纪。”

“两个阵营都靠供奉神明获得特殊能力，这里面好像还分着强弱，而且，小鸟小姐好像是人类阵营的天花板人物？”

阿清笑了笑：“人类回到地球的条件是积累三百万幸运值，有三种方法，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过我还是没搞明白啊。”她缓缓踱步，在谢衷云对面停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谢衷云挑挑眉：“你觉得呢？”

阿清：“我不觉得。”

她微微把身子倾前：“我只活着。”

“像你说的，人类本能。”

谢衷云看向她的目光很沉，像是一把利刃，锋利地剖向阿清的眼睛。她们对视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没有看穿她，她也没有。

“我打断一下，先不要把问题提升到哲学层次好不好嘛。”

潇楚楚跳起来，笑眯眯的同时又捏了一把幺幺的脸蛋。她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先专注地吃一下有关洛莉亚的瓜，然后思考思考接下来她会怎么对付我们。”

“毕竟，我们搅了她的场子，她应该不会放过我们吧？嘻嘻，想想就让人激动。”

她蹦蹦跳跳地走到办公桌前：“哇！好漂亮的桌子！关上灯是什么样？”

阿清：“没见过，不知道。”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神经病了，跟精神病院那些精神病比起来，潇楚楚还算正常。

潇楚楚：“那我们关上灯看一下？”

谢衷云手里捏着一份舞台表演的剧本，刚要打开看，闻言抬头盯着她沉默不语。

她总觉得这家伙在拆她的台。

阿清和潇楚楚对视两秒，她摇了摇头：“不行。”

谢衷云放下心，继续翻舞台剧本。

然后她就冷不防听见一句话：

“这屋没灯开关，关不了灯。”

谢衷云：“......？”

潇楚楚提出了更好的方案：“那我们去把电力室拆了不就好啦。反正就在旁边。”

阿清抬起头和比她高一点的少女交换下目光，下一秒两人旋风一般卷了出去。

“你...”

谢衷云话还没说完，屋子就笼罩进黑暗之中。

“......”她一把拍在额头上。

命中此劫。

·

灰裙萝莉把怀中的孩子交给身旁等候多时的长发男，她使了个眼色，长发男会意，立刻消失不见。

洛莉亚坐在高椅之上，也有些头疼——复世纪一直想找个机会压臆想时代一头，这次系统不知抽了什么疯，把新手玩家送过来找死。她原本想着这是个机会，就算她没那个本事要了谢衷云的命，留下那个新手玩家倒还容易，到时候借机酝酿宣传一下，复世纪就能多占点好处。

谁知道这个新手也是个难缠的，如今闹到这个局面，金神又动怒，她若是不做出点什么实在难以收场。

“哎呀，看看，这是谁呀？既不想和谢衷云真动手，又不想和金神面子上过不去......嘻嘻，洛莉亚，你也有今天啊。”

“你也跑来看我的热闹，就没想过有来无回么？”

洛莉亚冷冷地望向身后之人，那人躲在阴影里，闻言连着“呸”了好几声。

“洛莉亚，我说你也别太心急。反正她们下一关是要到我那儿去的，你那点心思，还是收一收吧。有时候，把事情想得太远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的心思，难道你就没有？”洛莉亚站起身，走到壁炉前，随手加了几块柴，“你还是早点回去准备准备吧，这次，臆想时代可收了尊大佛。”

阴影中的身影嘲讽地笑了两声，刚要离开，忽然整个屋子的灯泡一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影边笑边跑：“洛莉亚，你就好好迎着你这尊大佛吧！”

靠在炉火旁的洛莉亚：“......”

·

修理电力阿清那是一点不会，破坏电力阿清倒是轻轻松松。她和潇楚楚击了个掌，满足地回到办公室。

谢衷云已经对她们二人产生免疫效果，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把手电筒，正自顾自打着光看剧本。

阿清走过去，不认可地摇了摇头：“关了关了，别影响氛围。”

“......”谢衷云扫了阿清一眼，默默把手电筒关了。

光源消失，整个办公室里一片漆黑。

三个人默不作声地站了一分钟。

潇楚楚：“我觉得这桌子关了灯没什么特别的。”

阿清：“加一。”

谢衷云又默默地把手电筒打开了。

冷光照到阿清身上，她抬手挡了一下，问：“这什么？洛莉亚的秘闻？”

“舞台剧本。”谢衷云随手把文件夹塞给阿清，又不知道从哪儿掏了个手电筒一并塞给她，“自己看。”

她依旧那么默默的离开，然后迈进电力室。

......谁给这线烧成这样？

作案者潇某：“嘻嘻。”

眼见这电力是一时半会儿维修不了了，谢衷云索性撒手不管。

反正是洛莉亚的剧院，又不是她的。

爱黑着黑着去。

她站在走廊上，呼吸着空气中一丝残留的血腥气息，点了根烟。

淡淡的尼古丁气息进入口腔，有点苦，有点辣。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剧本，忽然联想到一个可能。

“这个剧本讲的什么呀树树？”

潇楚楚凑在阿清旁边，不知道是眼睛不好还是怎么，好像有点看不清东西。阿清瞟了她一眼，说道：“讲的是个爱情惨剧，和今晚的演出是同一个世界线，算是今晚演出的前身。”

潇楚楚双手环上阿清的腰：“那你给我讲讲嘛树树。”

不知何时走到二人身旁的幺幺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

怪家伙，抱我的姐姐。

阿清无语，她拿开潇楚楚的手，坐在办公椅上不语，只是继续看。潇楚楚见此，就愈发嚣张地缠着她，非得让她给自己讲不可。她一会儿搂脖子，一会儿凑耳边，72变让她使了个遍，终于把阿清磨烦了。

“你听好了，我只讲这一遍。”阿清掀开她，潇楚楚闻言，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个故事发生在复世纪一个遥远的城，那个城实际上是一个小国度，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国王皇后以及子民等等。这个国的名字已经无可考证，在这个国度，百姓都很服从国王，国王也很爱百姓。总而言之，他们的生活简单且幸福，不受外界干扰。”

“在一个短暂的春天，皇后生育了，她诞下一名小公主。国王很高兴，大摆酒席宴请全国百姓（那个国家实际上是座城，所以想必人不会太多）。小公主聪明敏锐，刚生下来就被祭司断言未来会成为神明宠爱的明星，享有无数福祉。百姓们也很高兴，大家真心实意地为他们的国度降下这样一位公主而庆祝。”

潇楚楚感叹：“真是个很美好的童话呢。”

“然而，不幸发生了。在生下公主仅仅两个冬天后，皇后就因病去世了。国王很伤心，厚葬了皇后，一生也没有再娶。他的全部时间都花费在了陪伴小公主和教育小公主身上，他为她请最好的老师，还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楼瑞。”

潇楚楚：“这个名字......很好听吗？”

阿清说：“额，管他呢，反正剧本说好听。”

“公主一天天长大，她确实很漂亮，也很有天赋。很快，长大的她便被神明选中，成为神明的信徒，获得了神明的恩赐。因为她天资卓越，她用了几乎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为了神明的首席信徒。人人都为她骄傲，就连复世纪的首都——复子市的市长都对她青睐有加。于是，她理所应当地收到了来自复子市的邀请——邀请她去复子市坐上近神席位。”

潇楚楚：“这个我知道，复子市每五年搞一次这个，不过弄来弄去也就那五个Boss。”

阿清想了想，问她：“那人类呢？有几个？”

“好像也是五个，我没关注过。这么说小鸟确实有可能是人类天花板呢。”

阿清耸了耸肩，继续讲故事。

“在收到邀请的那一年，公主的爱情出现了。她爱上了自己的老师，就是今晚演出的那个犯人马修。马修思想先进，而且年少有为，公主情窦初开，很快落入他铺天盖地的情网之中。两人感情日益加深，于是马修就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就是自由选举，告诉了公主。公主吓了一跳，但觉得他是对的，并支持了他。两人在月色下拥吻，马修还送给公主一套套娃，发誓此生永远在一起。”

潇楚楚假装抹眼泪：“哦我的上帝！多么感人的爱情！”

“然后，马修飘了，他大肆传播他的思想，不出意外的被抓了。”

“公主求情求不动，只能在夜色之中抱着他送她的套娃哭。后来，套娃突然变大，变成一个个真人，安慰了公主。故事结尾说这是他们的爱情感动了神明，所以让套娃活了过来。好了，结束了。”

阿清随手把文件夹扔在一边，用手电打着潇楚楚，潇楚楚眨巴着眼睛看她。两人沉默一阵，潇楚楚问：

“虽然但是，我好像觉得咱们在哪儿也见过套娃，你说是吧？”

当啷一声。

两人默默转过头。

一个套娃端端正正地滚在原地立正。

它原本是背对着两人的，片刻后，却好像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异，发出一阵卡擦卡擦的声音。‘

然后。

它轻轻地。

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