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重开调令

他提了自己的人事档案袋，告别了老乡县劳动人事局办公室王主任，没有回老岳父母家，因为也没有什么拿的东西，就出来兰原县委县政府大院，来到邮局丁字路口，过了大街马路的对面，路口上等兰原到金州的长途班车。回到金州市政府大院里时，还没有下班，他就直接跑到六楼金州市人事局，进了干部调录处，交自己的人事档案，上次见过的那个年轻人并不接他的档案，而是对他说，我们不要你的档案，把他交给你们单位办公保存就行了。

紧赶慢赶，他来到了同一层楼的隔壁，金州市政府经研中心办公室，找到于作虎，说，于会计，刚找了市人事局了，说把档案交到单位办公室，他们不收。于作虎笑笑说，拿来吧，我们经研中心是县级单位，人事档案都在我们单位自己保存，不用交到市人事局去的，忘了给你说了。他想原来是这样，县上时，各单位，包括全县的人事档案，全都在县劳动人事局保存，而市上的档案，全在本单位保管，不一样的，他才搞明白。单位办公室于作虎不给他讲清楚，害得他到处去碰壁，贯一鼻子灰，愣头青一样的，人给丢大发了。

他问单位办公室于作虎才知道，张成林的人事档案也提来了，牛光奇的人事档案好像还没有提来。张成林这家伙就是行动快，这次还是比他跑得快。第二天，牛光奇的人事档案也到了。他是跑了冤枉路，不知道他们两个跑了没有。

这两年，在兰原县没借调来金州市政府上班前，他们兰原县农林局和陇农大联合，在兰原县办农学大专班，他们单位上的好多技术干部们，都参加了陇农大的成人自考专升本学习培训班，为了圆自己的大学本科梦，加上评职称时，他原来取得师大政治管理的大专文凭，志专业不对口，使不上，还是个农学中专学历，文凭还是低了些，他也参加了这人专升本的成人自考培训班，取个农学专业的本科文凭才行。时代在不断地发展，人们的学历也在不断的提高，要紧跟形势发展，才能不被形势所淘汰。

成人自学考试就是要以自学为主，十五门课程陆续开考，每一门课程都是厚厚的一本或者两三本专业书，有些课程还有试验课，最后毕业要写论文，参加论文答辩。但每年都要来陇农大考两次试，每次考试前，要在陇农大脱产学习一周，来去学习考试的时间要向单位请假，车票，食宿费等要自己掏，整整折腾了他两年半。他现在从农业技术专业部门要出来了，可经过两年的辛勤努力，快要到手的大学本科又是农学专业的，又和自己的所干得写材料的文秘工作错过了。怎么他老是错扇子的，没办法，背扇到家了。命运又和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生活总是这样的。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有了大学本科文凭了，也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祸不单行昨日行，福无双至今日至。就在今天他收到一份来信，是陇农大发来的一份信。通知他去办理领取毕业证书手续，他请个假，打电话约好了发证的老师，政府大院门前坐74路公交车，到西站公交车枢纽站，再坐121路公交车终点站，进陇农大，找到发证老师，老师给他开了一没有税税和财政部门印章的张发票，要收两百元工本费，非交不可，不交不给你领证，他只好交了，领取了自学考试本科毕业证书。虽然掏了一万五千多元钱，车票和住宿费算上也要近两万元，但大学本科毕业证书终于拿到了。他心里很高兴，回单位复印了两份毕业证书和拿来的夹在毕业证里的陇原省自学考试毕业生审批表，各拿出来一份交给了单位办公室于作虎，请装入自己的人事档案里面。

他们三个人调动的事情刚刚才是个开始，提档案只是第一步，远还没有办成。他们三个又开始苦苦得等待，单位和市人事局协调调动的事宜，等待市人事局上会研究。还算好，没有等上几天，就传来喜讯，听消息灵通人士张成林碰见他，对他说，我们三个人调动的事情已于昨天上会了，他赶紧问通过了没有呢，张成林回答肯定是通过了。

果然，第二天上午，单位办公室于作虎找他，说你们的好事来了，内容是通知他到市人事局去开调动介绍信。他赶紧跑到市人事局干部调录处，找见得还是那个年轻人，听人们叫他巴处长，也听单位办公室于作虎说是干部调录处副处长，他也就学着别人叫巴处长，给我开个调动的介绍信。巴处长走过去，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来，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子？他赶紧笑着回答说，我叫孔耀庸。巴副处长不慌不忙，掏出钥匙一串，挑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抽屉上的锁，拉开抽屉，取出一本介绍信函，手脚特别麻利，他没等两三分钟的功夫，一张调动工作的正式调令就填写好了。然后，巴副处长再取出来一个红色印泥盒打开，还有一枚红色圆形公章，拿起公章头下在印泥盒里垂直醮了几下，照着刚写好的介绍信函上，狠劲地盖了两下，再把公章倒立着放进印泥盒里。最后，腾出一双手来，把介绍信函一转，外面多一半，里面少一半，对折起来，用右手大拇指来回在对折角上扣平，左手继续压着介绍信函本翻开的一边，右手抓着多半边上面一角，“嘶”一声，多半面的介绍信函就从介绍信函本上扯下来了。坐着一抬右手，就把一张调令函向他递过来。

他赶紧接过来调动的多半张介绍信函，朝巴副处长挤出一脸笑容来，站着双手捧着低头细看这张调令。这是一张一边毛皮的多半张白纸，撕开的那边是白皮的，纸是厚一点般白的那种纸。毛皮中间有半个圆形公章的骑缝大红印章，是“金州市人事局干部调动专用章”，印章下面是调动信函文件的金干调字年份和编号。这张调令拿正了，左边是盖骑缝公章压文件编号的毛皮，左下角也同样盖了这枚公章，但下面压着的是填写上的年月日，开出这张调令的具体时间日期。调令上面中间是干部调动介绍信的大号点的铅印红字，排头是碳素笔写手写的兰原县人事局黑字，正文多为打印好的小号点的铅印字，空着几处是用碳素黑笔手写填着的他的名字孔耀庸，调入什么单位的名称，还有多少日至多少日刚好半个月办理调动手续的期限，过这个期限就要作废这张调令的。就这么不到一整张的不起眼的白纸，就决定是很多人的来来去去。人的命运的好坏，常常就是这样的多半张纸呀。

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头，他仔细一看，找到了。怎么把调入单位给写错了，张雪勤副秘书长和单位办公室说好的，接受单位应当是金州市政府经研中心，可这张调令上明明写着的是金州市教委了，怎么调入单位无故变成了金州市教委了呢？这可怎么办呢？他脑海中高速运转起来，金州市教委能不能去呢？他又不是老师，没有教师资格证不说，他也不会上课备课什么的教学工作，再说了他在金州市教委又没有熟人，更加不认识里面的领导，留到市教委机关还可以，但万一没有任何关系，下放到那个学校去当老师，那不就坏了菜了。这边金州市政府经研中心有老乡张雪勤主任兼副秘书长在，多少也能关照到些自己的。在这紧急时刻，他马上权衡利弊，立即作出决断，按原定方案办，改回来，到金州市政府经研中心去。人生的道路，最关键的时候往往就几步：你若走偏了，步步都就会错过去，回回刚好跟不上，机会永远都抓不住，一生历尽艰辛，工作和生活都会有诸多的坎坷曲折，什么事儿都感觉不顺利；你若走对了就会是另外一番景象，前途定会一片光明，干什么成什么，福气和好运老是转绕着你转，机会你都能抓住，什么事儿都感觉顺当。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吧。

“巴处长对不起，你看我的调入单位好像不是金州市教委，应当是金州市政府经研中心吧？”他小心翼翼而又满腹疑虑地皮笑肉不笑地对这巴副处长问完，就把那张开好的干部调动介绍信，双手赶紧递到巴副处长面前。

“不会吧？我查一下会议记录。”这位巴副处长刚刚把干部调动介绍信的本子，人事调动专用公章和印泥盒收拾进抽屉锁上，他就又找来了麻烦，指出了纰漏来。这时很不情愿剜了他一眼，头脖一拧，他给的那张调令没有接，甚至连看一眼都不，就掏钥匙打开抽屉锁，取出会议记录一查，果真是给写错了。

“噢，是经研中心。”巴副处长嫌破烦，再没有重新写一张调动介绍信，而是把这张调令上原来写着的调入单位“市教委”，用笔给勾了，在紧挨上面的空白处写上“市经研中心”几个字，接着又把存根上的少半页上的照瓢画葫芦，作了同样的修改，就把这张介绍信回扔给了他。他接在手里想这样改的能行吗？这巴副处长的看他迟疑不定地双手捧着这张调令，就对他斜瞪了一眼，有点不耐烦地说，拿回来我给你重开一张。他立即交换了这张改动过得的调令，就像要扔去一颗烫手的山芋一样，等一会拿上了没有改过的新调令时，他才感谢告辞了巴副处长，出了市人事局干部调录处的套间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