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我坐在厨房口搬了个木桩子垫在手下拿着菜刀刮鱼鳞。
这些鱼都肚子朝上张着嘴巴已经渴死,腥味太重,用菜板子一时半会洗不掉,影响做饭口感。
泡在盆里洗去泥土,一手按着鱼头一手用刀背快速打下鱼鳞,白花花闪着银光的鱼鳞不需要使用太大力气就掉个不停。
鱼的个头有大有小,鱼鳞大小也不一样。
大鹅嗅到腥味,摇头晃脑伸过脖子叨了几片鱼鳞吞进肚里。
鲶鱼不用刮鳞,长的又呆又丑,外面裹着一层黏腻的□□。
刮完这些鱼鳞,已经是深夜,我活动活动酸胀的胳膊吸了口冷气。统共三十多条鱼,鱼鳞像小山一样堆积在木墩子周围。
大概是最近生活太过安逸,两天没有休息竟有些头昏脑涨。
但是死鱼在水里泡久了影响肉质。
大鹅把注意打到鱼身上,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叨条鱼吃,被我一巴掌打在屁股上,“嘎嘎嘎”的张着翅膀弹出去好几米。
我又换了盆清水,用剪刀减去鱼鳍剪开鱼腹,把里面的内脏鱼杂都抠出来放到一边铁盆里。
盆底生了锈,腐蚀出几个小洞,为了防止血水子淌到地上,我又在盆地垫了层树叶。
然后发现作用不大,还是不停地有液体顺着缝隙流淌到地上。
“明天把这里的土换掉吧。”我心想。
因为挨过饿,所以对任何能吃的食物都格外珍惜。
鱼杂鱼鳔都挑出来放在碗里。其他的鱼胆鱼肠子都放在铁盆里。
还有鱼鳃,也要清理干净。
之前一直以为鱼鳃是苦的,有几次外婆烧出来的鱼有腥又苦,家里人都认为是鱼鳃没有抠干净造成的,后来有人告诉我鱼鳃是不苦的。
吃起来苦是因为在处理时弄破了鱼胆,而胆汁又很难洗净。至于鱼腥味,只要把鱼腹里的一层黑膜搓去就会大大减少。
柴火燃烧尽还冒着余热的火炉边烘烤着辣椒。
大鹅趁我去厨房的空隙伸过脑袋突突噜噜像喝面条一样把盆里的鱼肠子嗦进嘴里。
我没有哄赶它,这些鱼肠本来就是给它留着的。
别的不提,就依这每天一个鹅蛋的频率都会多喂些食物。
鲫鱼只有巴掌大,但是鱼刺特别多,不过手上一层粗糙的茧子防止了被扎伤的可能。
其他鱼的个头明显大了不少,有几条肚子里还长了两排鱼籽。
为了防止包着鱼籽的薄膜破碎,我谨慎地摘下来单独放到一个盆子里。
克里特把鹌鹑窝建好了雏形,又寻来草秸铺了厚厚实实的一层。
他拍了拍裤腿的泥巴洗净手过来要帮忙宰鱼。
但看情况,鹌鹑们今晚要在克里特的房间过夜了。
想到他用剪刀划伤手指的事迹,为了不徒增麻烦,我果断拒绝了。
然后指了指厨房角落的石臼和蒜锤,让他去把烘干的辣椒捣碎。
最后处理的是鲶鱼。
鲶鱼个头很大,两条鲶鱼每条都有二十多斤重。剪开鱼肚子,一股浓郁的腥臭扑鼻而来,接着淌出青褐色的液体。
鱼腹里还有未消化的食物残渣。鲶鱼的食性很杂,只要能吃的它都吃,像个头这么大的在水中也算半个猛兽了,不知道克里特是怎么把它从水里拖上岸的。
但鲶鱼的肉质肥美,鱼腹上满是油脂。我把油脂切下来准备明天熬成油。
之前熬制的兔油和鸡油还有满满一罐子,炒菜的时候加上一勺增添香味。
整条鲶鱼横着切成段,鱼身太过粗实,要好几刀才能砍下一块。
克里特一手托着石臼,蹲在我身边看宰鱼,估计是觉得我太费力,他放下石臼说道:“苏,我来砍吧。”
我把菜刀递给他,然后在鱼身上比划,告诉他应该切成多大块。
他点点头,猛地挥刀落下,并没有预想的顺利,刀刃卡在鱼骨中间,他使劲左右摇晃几下才把刀抽出来,然后又顺着刀口砍下去,重复了两三遍才切下一块。
“这鱼太大了。”
他给自己找补道。
我点点头,这么大一条鱼切成块也堆满了个搪瓷盆子。
盆里又换了三四遍清水才把鱼清洗干净。鱼腹划上两刀,控干水分撒上盐和碾碎的辣椒粉花椒粉,在盆里腌上一宿。
“苏,这是什么鱼?”
克里特看我用盐和白酒均匀的涂抹在每一条鱼上,指着我手里的问道。
“草鱼。”
“这个呢?”
“青鱼。”
“这个也是青鱼吗?”克里特仔细观察这些鱼,想找出他们的区别。
“不是,这个是鲤鱼。”
“看着都一样,你是怎么区分它们的?”
单看确实很难分清楚,但摆在一起,鲤鱼的肚子明显比草鱼宽上许多,而青鱼的颜色略浅,鱼尾偏灰蓝色。
统共有三十多条鱼。明天都得晒起来。
腌了鱼,我又把鱼鳔切开,鱼鳔没了气体只剩一层皮的,让克里特端着去洗干净。
炉膛重新生火煮水。
等水烧开,把洗净的鱼籽块放入锅里煮熟捞出来,等明天早晨做煎鱼籽。
再把洗净的鱼鳔煮熟,克里特问我为什么还留着这种小薄片,又不能止饿。
我解释说煮熟了晒干,冬天可以煲粥。
煮熟的鱼鳔泡过冷水,然后我把一片片的鱼鳔摊平晒在窗台上。
克里特拿了扫把清扫鱼鳞,指着地上的鱼杂问我泥鳅吃不吃这些。
我点点头,他就兴冲冲端着铁盆去喂水缸里养着的泥鳅。
大鹅见他把食物端走了,又害怕他的巴掌,不远不近在后面跟着。
我又在厨房和一脚的梧桐树之间拉了条绳子用来挂鱼,离开火源,寒气从四面八方钻进躯体,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再回头,正看到大鹅伸长了脖子钻进养着泥鳅的水缸里,接着仰起脖子明显是吞了条泥鳅。
我爬下梯子,把它赶到墙角拎着脖子提回窝里,两只野鸡把脑袋埋进翅膀粒已经睡着了,又被大鹅惊醒,“咯咯”地在窝里上蹿下跳。
“不在外面了吗?”克里特喂了泥鳅又去收拾残局,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夜深了,它该回窝睡觉了。”我面无表情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