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是阴沉沉的,气温也不高,太阳赖着不肯出来。
我和克里特一早搬来砖头在东边仓库和堂屋之间的避风空隙里贴着墙壁搭了个一人高的密封的小屋棚,紧挨着我的卧室,与窗户还有段距离倒也不影响采光,里面横上四排竹竿,一排挂上鱼,两排的的羊肉和一只兔子,还有一排挂满了腊肠。
地上引燃干草,火光弹跳,接着往火里添加木柴,烟雾裹挟着火苗舔舐着者悬挂的肉类,不时便有油脂一滴滴淌落到火焰里,火苗发出“噗嗤”的爆裂声。
腌肉的表面逐渐变成金黄色,等到火势将歇未歇,在烧的通红的木炭上,铺上一层松树枝,高热的火焰遇到潮湿的松枝散发出一股青烟。松树枝特有的香气会使熏肉更鲜香。
最后盖上厚实防风的苫布焖起来,要始终保持里面有火有烟的状态,时不时掀开看看里面需不需要添柴火。整个过程我只见过并没有亲自动手尝试过,知晓大概的方法,凭着记忆一步步摸索着来。
做熏肉用去了不少木柴干草,克里特背上背篓出门捡寻干柴。
我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决定去烧制些木炭。
附近的枯木都被囤在院子里,再需要就得去远点地方寻找了。
木炭虽然火焰不大,但是燃烧的时间要比普通木头持久。我不会制作火炕,等到隆冬的时候在床下烧些木炭也可以取暖。
我去菜园附近寻了块土地挖坑制窑,烧制木炭的方法和焖红薯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多了个通风口。
因为要堆放木柴,窑膛挖的大些,又提来水和泥,待会儿用来封窑。
克里特一时半会回不来,窑洞已经成型,我拍掉手上的泥巴,一手拿着镰刀挑着菠菜长势浓稠的地方割下做菠菜汤。
几天没有来菜园,油亮的菠菜已经可以吃了。
大概因为克里特隔三差五来浇水的原因,菜苗长势茂盛,忽略那些被兔子咬过参差不齐的叶子,绿汪汪的一片在焦黄的大地上格外扎眼。
我薅下被兔子虫子咬过、叶尖泛黄的菜苗,准备带回去给大鹅它们吃。
这些留着也无法继续生长。
看着被咬过的痕迹,我又在菜园附近挖了两个陷阱,恨不得寻个罩子把这里都罩起来。
疏苗不能一次把菜都薅了,最近几天都要吃蔬菜了。
还要仔细翻看叶子上是不是有菜青虫。
到了冬天虫子都学聪明了,躲在卷起来的菜叶里。
克里特背着一筐砍好的木柴,肩上还扛着一棵已经干枯的松树回来。
我让他把松树留下,其他的都放回家里。松树被我砍成长短一致的木棍,先在窑膛底部铺上一层干草,接着把松树棍子一层层铺在上面,最顶上又铺了一层干草。
在窑顶的通风口点燃干草,火焰便一点一点向下侵袭,等到最下面的干草也燃烧起来,我用提前加水和好的泥巴严严实实封住窑膛口,然后把通风口逐渐糊住,只留下个手指粗细的孔洞来冒烟。
克里特回家卸了木柴,又背着背篓回来,我问他外面壕沟怎么就挖了一小段。
他揉揉脑袋,解释道按我的描述,纵使把壕沟挖出来,也拦不住那只巨大的黑狼,在墙角立上树枝子反而使野狸子山猫爬墙更方便。
我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克里特说的也是事实,之前在拾荒队附近挖的壕沟,横过两排铁矛,用来防丧尸确实方便,但相比灵活的小动物,壕沟的作用并不实用。
克里特见我不再说什么,松了口气指着静静冒出青烟的土窑问我,在做什么。
我说是用来冬天取暖的。
屋里铺的是小块的青砖,用榔头在床底下撬开几块,燃上几块木炭可以烘暖床铺一晚上。
克里特趴在通风口瞅了会儿也没瞅明白,反而被呛了一脸烟尘。
忽然想到克里特的房间还是在他初来乍到时给他铺的一床褥子和薄薄的毯子,虽然后来天气变凉又给他加了一床被子,但往后夜里肯定会冷的。
我已经把之前搜罗出的羊绒毯铺上了,还盖了床非常厚实的棉被。
橱柜里还有几床褥子被子,常年堆在那里无人看管不仅潮湿还被老鼠咬了许多窟窿,我挑了几床还算完整的在夏天的时候拖出来晒了几天就都堆放在柜子里,回家也要找几床给克里特铺上。
感觉一天还没干多少活,太阳已经缓缓沉了下去。
土窑的通风口还在不停地冒着烟,虽然不如刚开始那般浓烈,青烟一直没有停歇,开窑至少要等一天。
实际上,到了第三天我才把土窑打开,因为夜里刮起了狂风。
我怀里抱着一大捆菜秧子回家,大鹅听到动静在窝里叫唤了几声。
我把大鹅从窝里揪出来,这些天它在院子里跑顺腿了,不把它放出来就会在窝里“嘎嘎嘎”叫上好半天,择出来被兔子啃咬过的菜叶,鸡窝和鹌鹑窝都喂上一半。
我惊喜的发现,鹌鹑窝里多了三枚带着棕色花纹小巧的蛋,不枉费克里特每天给它们投喂食物清理窝棚。
大概是觉得苫布围起来的烤房暖和,大鹅卧在一角紧贴着苫布不愿动弹,我也没再把它关回窝里。
半夜起了风,呼啸着尘土和着泥沙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呼呼地顺着墙缝直往屋里灌冷气。
听着外面噼噼啪啪的声响,我猛地坐起来想到屋顶上还晒着的红薯干。
裹了件大衣抄起筐子就往外冲,正和抱着一堆红薯干进屋的克里特撞了满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像刀割一样,吹散了我的头发纷乱地贴在脸上。
“这些给你。”他说完,把东西塞到我手里又三步并两步跑到院子里去捡拾掉落在地上的红薯干。
阳台上晒的鱼鳔因为太轻,被风吹得满院子都是,借着屋里松脂燃烧微弱的火光,我才看清追逐被风刮的到处跑的,攥到手里才发现原来是片枯叶。
克里特视力比我好,总能准确无误区分地上的是枯叶还是红薯干,甚至更小的山楂干。
屋顶上还有些,我架了梯子就要爬上去,就还没走两步就被克里特制止了,夜里一片漆黑,屋顶上什么情况也看不清。
他拿了袋子爬上去,让我在下面等着。
我担心他太重会把屋顶压瘫。
这种担忧不是没有依据,房子建有二十多年就比我小了几岁,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检修过一次,没什么大毛病,可是以克里特那硕大的块头踩上去就很难说了。
他向我保证,不会有问题,又解释他的视力比我好,很快就能把事情解决。
我拗不过他,风太大吹的我摇摇晃晃,只能同意他先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等到天亮了再捯饬。
他蹲在屋顶上捡拾红薯干,我忽然听到轰隆的倒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