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Starry Night(0.8×自己调,强烈推荐)
“别,等等,别过来…”女孩无助的哭声回荡在寂廖无人浓郁黑暗的夜,被野兽“嘶嘶”的低吟撕裂揉碎在狂暴的风中“你们等一下…别过来…别”弗洛琳娜浑身颤栗,不断后退,试图和危险拉开距离。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她只知道地上有蛇,很多很多,散开在地面上,像一张五颜六色的毛线编织出的地毯。而越来越近的寒气提醒着她这里还存在着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
突然,地上扭曲着身体的小蛇开始向两边退去,似在逃命,又似在服从。弗洛琳娜来不及细想转身就跑,结果倏地对上一双巨大的——
黄金瞳!!!
“啊!”一阵翻天覆地地眩晕,弗洛琳娜结结实实砸在了什么东西上,她睁开眼,视野里渐渐清晰的是绿色的天花板。
“你鬼叫什么?”温多林的声音从房间另一边传来
“快走!蛇!有…”弗洛琳娜猛地起身,然后不说话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安安全全且完完整整地坐在床下,手里紧紧抓着的是她半拖在地上的毛毯。
“……”
………
一个糟糕的梦的最大的作用不仅仅是让人再也睡不着,它还可以让人什么也吃不下去。弗洛琳娜孤零零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前,用叉子戳着樱桃酥酪,只觉得反胃。
“我吃不动了”她长呼一口气,决定不再为难自己。
英国的天空上翻腾着的一般不会是灿烂的阳光,而是浓郁灰黑的乌云,在这个常年潮湿的国家,巫师也和麻瓜享受着同一片天空以及…同一场雨。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弗洛琳娜自言自语着,喝下最后一口热茶,望向窗外白茫茫的雨幕,莫名觉得压抑。
去看魁地奇前,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干。
“我现在带你去见我们院长”她对着怀里的本子悄悄说道。
………
当标志性的节奏在门口响起时,斯内普不用抬头都知道来人是谁。不过太早了,他皱了皱眉,将豪猪毛的粉末放进坩埚。逆时针搅着的魔杖精准停在了颜色变换的那一刻,他顺手将装蟑螂的玻璃罐子往那堆论文后推了推——“进。”
弗洛琳娜站在地窖门口半天没等到恢复,以为对方不在的她都要走了,然后听到了那声平稳低沉的“进。”
她一下有些后悔,自己来得好像有点早,对方不会刚从床上爬起来吧?不过这个奇怪又有点好笑的想法很快被她大脑上有用的那部分否决了,毕竟斯内普教授不是她。
“早上好,教授,希望没打扰到您。”弗洛琳娜礼貌性地问了句有些啰嗦的好。
“什么事?”
她眯着眼试探着走下台阶,扬起手中的本子直奔主题——“它想见见您。”
弗洛琳娜快走两步把日记本放在对方办公桌上,解释起来“…是这样教授,这个本子不是我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它是谁的,但本子里面有个人,他说他叫汤姆.里德尔,也是斯莱特林,最后——他说他想见您”
弗洛琳娜把本子打开摊平,推到对方面前——“您可以和它对话,就写下来就好了”她怕自己没说明白,顺手拿起了桌面上的羽毛笔“像这样…”
她还没开始写,就看到本子上渐渐浮现出一句“好久不见,西弗勒斯,院长做得开心吗?”
弗洛琳娜看见这句奇奇怪怪的问好愣了一下,谁问好上来就问别人“院长做的开不开心”啊?她没敢抬头,心里悄悄对里德尔的情商表示堪忧,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呃…它其实挺聪明的,好像知道自己身边都有什么人,比…”
“出去”
弗洛琳娜听闻愣了愣,抬头看见对方白纸般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像逝者般苍白空洞——“现在。”斯内普的声音虚无到似乎是从天上来的,像是已经公式化的程序,没有任何感情。她的心头猛地颤了颤,感到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心里突然席卷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拿起的羽毛笔一抖掉在桌子上——“好。”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渐渐浮现的华丽轻柔的字迹看的人不寒而栗,像是绕上指尖的蛇,静候着猎物。
——“lord”
最后一个单词在门轻轻关紧时浮现。
斯内普的心一下子跌入冰窟。
他回来了,可黑魔标记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
静如坟墓的房间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和心跳声,以往血腥而寒冷的东西冲破时间锈毁的枷锁,缓缓冰冻浑身上下的每一条血管。眼前的一切都像一场成真的噩梦,是他的梦魇。
“My lord?”他带着试探的意味,毕恭毕敬写下那个似乎离他很近又很远的称呼。
“看来你还记得”
猜想得到证实,斯内普立刻熟练运用起大脑封闭术,冰冷刺骨的寒足以压抑住身体里所有多余的情感。当感性的部分变得空洞麻木时,理性的部分反而可以越转越快——这个笔记本很可能只是黑魔王灵魂或者记忆的一部分载体。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图,但这很重要,他需要知道。
斯内普沉了口气,马上规划出一个方案,带着不明显的试探,先行表明自己的立场——
“主人,您消失的这半年里我从未改变过自己的立场,我绝不相信您失败了。因此,我来到霍格沃兹是为了靠近邓布利多,替您刺探他的所有行动,以便您归来后为您所用。如今您回来,我依旧为您效劳”
斯内普最后的话里有一个不明显的漏洞,他没有直接询问黑魔王是否已经回来,反而卖了个破绽。人不愿意亲口表明的东西往往会以反驳的形式暴露在别人面前。
果不其然——
“回来?现在还没到时间,西弗勒斯”黑魔王如是反驳,但也并未吐露出全部的实情。斯内普现在只能知道“没到时间”的近义词是“到了时间他就会回来。”
这是真的,他真的没有死。
他这样告诉自己,冰冷的思绪里只剩这个念头,那么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接受并面对这个事实。他正要动笔,就看到——
“我忠实的仆人——比尔.弗利告诉我那个叫弗洛琳娜的女孩很可能和当年那个天赐治疗者有些关系…”
弗洛琳娜,天赐治疗者,他知道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点明,羽毛笔尖猛地一抖,他握住的地方还带着女孩的体温。
比尔.弗利怎么知道的?
弗洛琳娜藏得很好,至少据他所知是这样,她只用过两次这个能力,一次是因为莉莉,一次是因为莱得奥。他们不会告诉他,弗洛琳娜不会告诉他,那么比尔.弗利就一定是通过其他的途径知道的,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黑魔王的笔记本出现在霍格沃兹很可能是对方下的手。
而现在,无论怎样,他知道了——这就是事实。
“的确,经我的确认,她是她的后代”
descendant?斯内普看着“后代”这个词恍惚一瞬,他重读了一遍这句话,心底猛地蔓延开一层刺骨的寒,也就是说——弗洛琳娜不是迪亚兹夫妇的亲生女儿,她的能力不是诅咒而是遗传?
当年那个天赐治疗者,那个给凤凰社带来无数麻烦的女人,那个“她”。斯内普细细回忆着,如果他没记错——
瓦伦蒂娜.里希特,在1967年死在和凤凰社的那场战斗中的天赐治疗者,斯莱特林毕业,前食死徒,死于索命咒。
弗洛琳娜是她的女儿。
可她又是怎么跟迪亚兹夫妇扯上关系的?
嘶…他知道的太少了,而且就目前来看,邓布利多并没有把所有的信息告诉他。
“而我最初选择那个女孩的原因,是用她的血,复活”
“用她的血”等于“要她的命”
果然还是这样,斯内普缓缓吐出一口气,狠狠压抑住那种近乎无力的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是宿命,失去每一个对他还抱有善意的人就像是命运给他的惩罚。渗着冷汗的手指僵硬地控制笔尖,写下——“那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呢?”
“别急西弗勒斯,不过,你的态度很令我满意”细小油滑的字迹像是在咯咯咯的发笑,这样的夸奖在此刻更像是诱惑和试探。斯内普明白,黑魔王处于这样的形态下,还需要自己替他办事。
“在我确认她的能力比她母亲更厉害之后,我改主意了,我要留着她”
他的神经并没有因为对方这句话而感到放松,反而越来越紧绷,每一个食死徒都应该知道:在黑魔王手下,死亡从不是惩罚,而是恩赐。
“我要留着她”——这样懒洋洋的玩味背后所代表的真正的意义代表着什么斯内普比谁都清楚——“留着她”意味着她对黑魔王还有用,但也同样意味着她不会再拥有幸福光明的未来,为黑魔王而死是她最后也是唯一的结局,就像她的母亲。
斯内普不知道黑魔王是怎么确定她的能力的,也不相信对方是因为这个才放她一条生路。因为弗洛琳娜的能力并非不可替代,高级的魔药和魔咒也可以达到那样的治疗效果,只不过更麻烦些,但这些比起复活根本不算什么。也就是说,如果黑魔王只剩这一个卷土重来的办法,是绝不会放过她的。如今对方愿意松口,就说明他一定找到了其他复活的方式——他早晚要回来,而且势在必得。
但目前,更值得他警惕的是黑魔王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对方生前就没有向下属解释任务的习惯,这没必要而且很愚蠢。这不是他的作风,他向自己点明弗洛琳娜的身份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一定有——
“你只要当好你的院长,拉拢那个天赐治疗者,手段不重要,我只要她最后为我效劳,最后——别让我失望。”
原来如此。
斯内普明白他见自己的目的了,对方来霍格沃兹多半是因为比尔.弗利告诉了他什么,他来的目的是为了确认弗洛琳娜的身份,如果是比尔.弗利弄错了或者弗洛琳娜本身的魔力并不强,他就通过什么手段利用她的命滋补自己的灵魂,而现在弗洛琳娜的能力让他满意,那他就会选择什么别的方式复活。
不过同样,斯内普明白,任务安排完,他便没有机会继续进行对话了。
他写下那句“我的荣幸,主人”看日记本留下一句“明天之前,把我交给卢修斯.马尔福”便啪一下合拢,这才是黑魔王的风格,简洁又带着残忍而麻木的冷漠。
他站起身揉了揉眉心,现在,他得去见见邓布利多。
………
校长室里照常弥漫着茶香,邓布利多听见壁炉处传来的声音时,正研究着一堆古籍,他推了推眼镜,看清了来者是谁后有些惊讶。他的魔药教授一直不是个喜欢主动来校长室的人,除了他要求的时候外,很少能看到对方从那个壁炉里走出,厚重的黑从头顶蔓延到脚尖,只有那张苍白的脸看起来比往常更加严峻。
“出什么事了吗?”
“他没有死,就像你推断的那样”斯内普劈头就说,他简短地讲述了一遍今早的事以及自己的推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在寂静得可怕的校长室里里回响。
“您都想到了,对吗?”最后的最后,他如是问道。邓布利多锁着眉心叹了口气,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最糟糕的情况”他简短的回答道,转身按下一个机关,随着机关咯吱咯吱地启动,校长室的布局空间也开始转换。
二人进入一间密室,面前的雕刻着尼文花样的石盆中盛满了银色的物质,像碾碎的星辰散入大海——冥想盆,斯内普判断道。邓布利多扶着它,抬起手用魔杖从自己的记忆中抽出一部分,银白色丝线般的思想渐渐脱离。邓布利多水蓝色的眼睛盯着它渐渐沉入那片银蓝色的海,他看了好一会,最后示意斯内普看看这些记忆。
年轻男子走上前,在一片冰冷漆黑的物质中坠落。
这是一个黎明前的夜晚,阴森湿润的空气弥漫在每个角落,黑夜仿佛被咀嚼在口中,黑得那样浓郁,似乎永无光明。邓布利多对面站着一个枯瘦的女人,对方黑色的头发像枯枝般凌乱的盘在头上,深陷的眼窝和眼下的乌青可以看出她的精神饱受折磨。破烂的粗痳衣服挂在她身上,包裹着那具毫无生机活力的身体。她的怀里抱着一个被黄色毛毯包裹住的女婴——至少可以看出来她很重视这个女孩。
一个清凉沙哑的女声响起,回荡在虚无的夜——
“我有一段相当不美好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