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舍得(伴奏)超级无敌推荐啊,大家一定要去听
弗洛琳娜的病在八月初旬时,基本上就已经痊愈了。
美国日复一日的晴朗天气让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再加上斯内普寄的无梦酣睡剂,她这两天再也没做过那些奇奇怪怪的梦。每到下午的时候,她就倚在飘窗上。金灿灿的阳光被叶与叶之间的空隙裁剪成一个个圆润饱满的淡黄色剪影,她静静看着它们一个个投落到自己身上,时光流转,岁月静好。
就在这样模糊斑驳的美好下,弗洛琳娜慢慢度过了整个七月。她白天躺在阳光下睡觉看书,到了晚上就会像小时候一样,在晚饭后跑出去喂猫,有的时候她可以一直看它们吃,超过三个小时。不过她也无所谓,不上学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值得她朝九晚五的早起晚睡,但迪亚兹夫妇最近却很忙,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他们在筹备搬家。
考虑到弗洛琳娜大病初愈,迪亚兹夫妇非常贴心地一次次告诉想要帮忙的弗洛琳娜——“这些事情你不用管”
而当弗洛琳娜本人听到这句话时,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也是那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真的因为记忆的改变而改变了很多——以前她就算是生病也得管好自己的事情,给自己做饭(牛奶泡饼干)、打扫自己的房间,因为她不做的话就真的没饭吃,也是真的得睡有灰尘的房间。
顺着这个思路,她才意识到曾经那些顺理成章的安排和规划,都只是因为那和邓布利多校长的计划有关,与爱没有关系。
但,当看着父母近乎殷勤地帮她把她的东西打包好时,弗洛琳娜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不在乎了——原来不在乎不是刻意去忽略掉那种难过和失落,而是在事情到来的时候,心尖不会再颤抖。她也不知道这是适应还是麻木,她只觉得平静。
所以,再一次的,她在这种平静柔和的心情下,伸出了帮忙的手。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八月二十日,那天,他们搬家了。
像十年前一样,弗洛琳娜又一次告别了那些毛绒绒的伙伴。小猫们不会知道她为什么落寞,只是像往常一样乖巧地用头蹭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但弗洛琳娜很明白,像橙子一样,她可能得走完这忙碌寂寥的一生才能再次见到它们了。
来到新家时,褪色的记忆渐渐恢复了色彩,弗洛琳娜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栋两层的小洋楼就是她那晚敲开的那户。此时此刻,一切的一切都串联起来了,真相就像一个完整的诅咒般,摆在了她的面前,让她不知所措的慌乱。
她当晚联系到了邓布利多校长,那时她才知道知道这是对方改变了他们的记忆所至。在他们眼里,那个房子不是和米娅住过的家,只是一个装修好了的新房而已,是他们未来和诺娅的家。
米娅、诺娅。弗洛琳娜想到这里时难免落寞地笑了笑。恐怕诺娅这个名字也是并非是像温多林口中“弗洛琳娜.迪亚兹的连读”吧,比起这个解释,弗洛琳娜还是认为这更像是潜意识里挥之不去的记忆和爱,在一个人消失后,转接到另一个人身上。
“弗洛琳娜,真心是个瞬间的词汇,人们往往用它和‘永远’来表达自己在某一时刻的情感,却总是忘记山高路远”邓布利多担忧地看向她虹膜上的平静柔和到没有一丝波澜的黑色,缓缓说道“但也不要因为有了这样清醒的认识后,变成一个心中渺无人烟的人,那…”
“如果您是在担心这个的话,其实也没必要”弗洛琳娜笑了笑,温和的语气和当年第一次来到校长办公室里的她没有任何差别“真不真心假不假意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对视了一眼,随后缓缓说道“孩子,一个不相信圣诞老人存在的人,永远也不会在圣诞树下等到圣诞老人,痛苦,要好过于麻…”
“从我答应您的那一刻起,便没再打算活到圣诞节,教授”
邓布利多罕见的皱了皱眉头,弗洛琳娜似乎已经厌倦了这样的对话,她抿了抿嘴唇,第一次表现出些许不耐烦的神情,虽然只有一瞬,但这样的情绪对面两个人以往也从未在她的脸上看到过。她的嘴唇不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我从未怀疑过我坚信的东西,也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人因此幸福,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你让我觉得陌生,孩子…你是在怨恨什么吗?”
“我要是怨恨,当初便不会答应您”
她的睫毛因为这句话而颤抖,她转眼看着镜子中老人眼里的那片水蓝色的海,她从未觉得如此孤独无奈。
弗洛琳娜的记忆溯洄到昨天的那张墨绿色的信纸,那时的她已经在整个暑假里断断续续给温多林寄了五六封信,却从未有过回音。
弗洛琳娜开始担心对方的安危,也是那时她才发现对方已经很久没和自己有大段的交流了。她担心到寝食难安,每天都在黄昏时分寄出一封信,在黎明时盼望着猫头鹰的到来。直到今早那封墨绿色的信被洛尔坎带来,弗洛琳娜甚至来不及把吃到一半的饭咽下去,她欢喜地打开,觉得无论看到什么都会是这个暑假最幸福的事情。
她将信纸拉出大半,目光集中到信纸中间,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的亲生父母也没给你幸福吧,难道你还指望我这个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给你幸福吗?别来烦我。
温多林.费尔本
她怔住了,世界只剩下一阵阵耳鸣的声音。冰冷的符号几乎让她不敢确认的是熟悉的笔记,她不可置信的折好再打开信纸,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
刺骨的笔锋几乎把她的手指扎出血花,她提起笔想回些什么,不过那句“别来烦我”击垮了她一切的勇气,直到今天,她也没能继续动笔续写这段友谊
“弗洛琳娜?”
“我在尽自己最大努力对得起所有人了”
有一滴泪颤抖着落下,晕开在白瓷窗台上。与这句话所蕴含的坚定果决意义不同,弗洛琳娜的声音委屈得不得了。
怎么会这么难呢?她想不明白,幸福给她开的玩笑,她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尽管我依旧对人性的弱点有着清醒的认识,但我也永远会为人类感情里的真挚热烈而感动,我永远相信真诚的爱,即便我从来没拥有过——这就是我的答案,校长。”她疲惫地、无力地、再一次地做出了解释
“Don't push me again…I please you.”言尽于此,弗洛琳娜手指一松,放开了绿色的宝石按钮,邓布利多的面孔消失在了波澜里
她的眼泪滴滴嗒嗒地落在窗台上,查理和米娅曾经一起在这里放过一个盆栽,在白皙的窗台上留下了一个圆圆的,小小的印记。
弗洛琳娜无意识地用手摩挲着那道浅浅印记。
究竟什么样的结局才配得上这样的艰辛呢?她不知道,也从未觉得如此迷茫,弗洛琳娜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很坏的人,才要被这样对待。不然,为什么世界上的爱意没有向自己倾斜一点点呢?
她忽然想起那个梦里莉莉姐姐说的那句话,她说自己一个人走了这么远还没放弃,真的很勇敢。可她说得不对,弗洛琳娜想。一个人独自穿过悲和喜才不是勇敢,这是孤立无援,是背水一战,是破釜沉舟,更是沉舟侧畔。
弗洛琳娜望向寂寥无人的夜,就像一只湿润的孤鸟,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你看不穿我的悲伤,也没办法拥抱我的一切”
……
九月的第一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霍格沃兹的礼堂里,邓布利多校长正说着什么。一年级的新生兴奋的不得了,几次盖过了邓布利多的声音,对方和蔼而慈祥的一次次提醒孩子们安静一些。
弗洛琳娜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用汤匙在奶油蘑菇鸡肉汤里打着圈圈,心里盘算着怎么找温多林说话。但事实就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公共休息室转角处遇到对方时也是这样的,对方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温多林”弗洛琳娜紧张局促的直搓衣角“你怎么了,为什么躲着我?”
“怎么?我的信你没看到?”对方的声音没有任何的颤抖,眼底的绿色冰冷到像冬天凝结的黑湖
“看到了,可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为什么”
“温多林,你…”
“我怎么了?没想到我是这样的人?”她冷冷地笑了笑“弗洛琳娜我告诉你,我会接近你只是因为我觉得你和院长的关系不一般,我本以为能靠着你在他那得点什么好处的”她刻意地停顿像是等着弗洛琳娜生气
“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现在看来你们也没什么,说不定他也像我一样讨厌你呢。从这件事你最好学到两个道理——第一,离不该离得近的人远点;第二,下回可不要再随便交付自己的真心了,因为保不准你就会遇到我这样的人”
她的话就像一把把尖刀,处处刺在弗洛琳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拍拍衣服转身便走,坚决果断的,就像当初面对米德尔一行人时那样。
“温多林!”弗洛琳娜孤掷一注的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她当初在礼堂送出那朵玫瑰时时也是冒着如此的风险
“我…我不信,我不信都是假的”清澈的眼泪在她坚定的眼里打转,她的手抖个不停,因为太沉重了,她手里攥着的是她们的友谊、那些美好的回忆和日夜交流的灵魂“你对我那么好,我不…”
“我,讨,厌,你”
温多林一字一顿地说道,彻底打碎了弗洛琳娜所有的执着,对方的目光落在弗洛琳娜的手上,像一把没有任何感情的钝刀般,疼痛从弗洛林娜的眼眸慢慢流淌到心尖,她慢慢松开了手
“好吧温多林…如果权力才是你的毕生所求,那我祝你得偿所愿,顺遂…”
她走了。
“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