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陆齐晏亲自来接于忧怜去医院,很显然已经得到了于忧怜在学校的事情。
来给于忧怜检查的人是邢黛,于忧怜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亮。
邢黛摸了摸于忧怜的头,让他躺下开始检测。
结果是于忧怜除了有些营养不良,身体没有什么很大的问题。
陆齐晏松了一口气,准备带于忧怜出院,但是手掌心被轻轻拉了一下。
力道不是很大,陆齐晏感觉到于忧怜有话要说,便坐下询问。
在记录的邢黛也抬起头,露出询问的目光。
于忧怜先是问陆齐晏:“陆叔叔,弟弟是在这里治病吗。”
陆齐晏是知道他今天遇到了吴麒滨,于是安抚性地摸了摸于忧怜的头,“是,之前陆叔叔有常常来看小愉,小愉很乖,他也常常念叨哥哥。”
陆齐晏看到于忧怜眼神暗了暗,意识到自己似乎戳到了方落的痛处,立马收住了话。
“陆叔叔,吴麒滨说弟弟是因为吃药才……”
在旁边旁观了一会儿的邢黛说道:“方愉的所有治疗都是经我手的,我可以保证每一次用药都是符合标准,且益于病人康复的。如果你想要记录,我可以为你们申请。”
邢黛应该是陆齐晏信得过的人,方愉的死因,不一定和她有关系,但是也不能就这样排除。
陆齐晏:“麻烦你了,邢医生。”
邢黛嗯了一声,“过一段时间我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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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就当于忧怜昏昏欲睡时,一直沉默的陆齐晏突然开口。
“小落,对不起。”
于忧怜:“陆叔叔,是我应该谢谢你。”
陆齐晏对方落说,是对不起他没有收养方落和方愉,还是对不起他没有替兄弟守住产业?
无论是什么,其实都和陆齐晏无关,他的自责来源于他认为他有责任帮意外身亡的兄弟照顾遗孤 ,但是他却没有在两个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保护他们。
于忧怜觉得,这句感谢,也是方落想对陆齐晏说的话。
方落说,在没有解梦馆介入的未来中,所有对他好的人都不得善终,这当中也一定包括陆齐晏。
车窗半开,夜晚微凉的风,似乎消解了车内的沉闷,但是陆齐晏丝毫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
方落的父亲叫方玄明,从小和陆齐晏一起长大。当年陆齐晏的父亲被仇家灭门,在方家玩的陆齐晏幸免于难,自此方落的爷爷把陆齐晏当做亲儿子,照顾到成年。
方家于陆齐晏有恩,而他觉得自己这些年却可以说是不闻不问。
虽然在外人看来,陆齐晏似乎有些冷漠了,但于忧怜知道,当初陆齐晏极力想要争得他们的抚养权,是他们推开了陆齐晏。
虽然这些年陆齐晏因为外人的身份无法干涉太多,但是却也用股东身份,或者合作生意上,一直牵制着吴瑞尧。
路口红灯亮起,看着陆齐晏依旧凝重的脸色,于忧怜又重复了一次:“陆叔叔,是我应该谢谢你的。”
陆齐晏闻声扭过头,那双清澈的眼睛没有分毫杂质,透着最动人的真诚。
陆齐晏摸了摸于忧怜的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明天是明玄的忌日,放学以后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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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天蔽日地乌云越压越低,翻滚着压抑又沉闷,上午尚且晴光大好,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便难以喘息,浑身粘腻。
第二天,陆齐晏和于忧怜到了陵园,两人一起祭拜方玄明夫妻之后,陆齐晏便接到一个电话,看神情似乎是很紧急的事情。
空气越来越沉闷,感觉下一秒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陆齐晏看了看天气预报,吩咐身边的人再带于忧怜到不远处的烈士陵园祭拜一下他爷爷,务必要在下雨前送回家,便很快离开了。
几十年前,h国还不似现在这么治安良好,各个地区毒品横行,其中有一个庞大组织,藏在着混乱的毒品交易市场之中。
h国的警方也是在无数次交锋中才意识到,这个地下的毒品交易市场,看似混乱却井然有序。
这个贩毒组织不断壮大,却在h国的本土找不到任何踪迹,最终在与h国交好的m国发现了端倪。
h国每出现一个新型毒品,都会在m国预先流传。经过一番探查,源头果然在那里。
m国的西北区域已经沦为了毒窟,甚至于连m国的政府都无法介入其中 ,而以此处为中心,有无数条线连接各个国家,如果这个毒窟存在,那每个国家都永无彻底禁毒的可能。
h国第一次派出军队与m国军队合作,那一次几乎全军覆没,这个毒窟所存有的杀伤性巨型武器,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但那时撤回已经来不及。
最后只有两个人有幸生还回到h国,其余有不知生死的,有些成为阶下囚,更多的是被掩埋在一座座废墟之下,连尸体都难以找寻。
而有幸生还的两个人,正是方落的爷爷和陆齐晏的父亲。
在十几年后的第二次联合,由他们二人带队负责,据说当时是毒窟的一个核心人物策反,配合他们里应外合,最终彻底剿灭了这个心腹大患,自此,h国本土的贩毒贩卖组织再难成气候。
而这一次的剿灭,也带回了几个当年被俘的人,他们早已被催磨的不成人形,接连在回来的几年里死去,自杀有之,抗不过毒“瘾有之。
方落的爷爷方崇武,五十多的年纪,在看着自己昔日战友人已不人,接连痛苦死去,怒恨之下便接下了带领军队与m国一起扫清西南残孽的任务,却不想这也使他再也无法归来。
于忧怜抚摸着记录方崇武生平的碑文,只感到悲从中来,不觉已红了眼眶。
于忧怜知道有一半的情绪都来源于方落,因为他自来到这个烈士陵园,没有感到半分熟悉,说明方落曾经没有踏足过这里
方崇武是英雄人物,而方落就是一个被恐惧和自责磋磨的弱者,甚至方家到此败在他的身上,这叫他如何不愧疚,如何不悲伤。
在方崇武的墓前深深一拜,将碑上浮尘扫去,放上花束,“方落会好好活下去的。”于忧怜如是说到。
于忧怜向外走着,正准备上车,余光看到有一人走进烈士陵园,身形眼熟。
于忧怜看了一会,让随行的人在这里等一下,自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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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黛走进了于忧怜刚才进入的碑丛,在离方崇武墓碑不远的一个碑前放下了一束花。
邢黛似有所觉地回过头,却没看到有人,而于忧怜已经跪在一个墓碑前,向碑主暗暗道歉惊扰了对方。
邢黛像是来祭拜也不像,她仅仅是放下了一束花,在碑前静立,并没有别的动作。
就在于忧怜感觉腿蹲的有些麻了,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又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