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女孩没说话，宋云歌的头轻轻靠着她脑袋。
她不知道贺悦曦因什么而难过，也许是出了些事，也许是被人欺负了，亦或是因为她……
宋云歌想了很多种原因，唯独因为她的那一种被她立马否决了。
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呢？她并没有做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总不能是秦洲维向她表白刚好被她撞见，她吃醋委屈这么不太切实际的原因吧？
再说了，贺悦曦喜不喜欢她都还说不准。
想了好一会儿，她也想不出安慰她的话来，心直抽抽地发疼，张了张嘴，她干巴巴地问:“你…怎么了？能…和…和我说说吗？”
女孩沉默着没说话，哭泣声在宋云歌抱住她的那一刻就停止了。
“出什么事了吗？还是说有人欺负你了？”
女孩依旧沉默着。
“我…我不太会安…安慰人，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说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要是你不愿意，那就不说了。”
“贺悦曦，你还好吗？你能不能抬一下头，我…我想看看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
女孩软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和贺悦曦说话，用笨拙的话语柔声安慰她，贺悦曦鼻子酸酸的，心底的委屈喷涌，她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宋云歌你个笨蛋，大笨蛋！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啊……
坏蛋……
女孩的身体在怀里轻轻颤抖着，宋云歌一瞬间慌了神，心被揪得生疼:
“别…别哭…别哭……我心疼……”
贺悦曦身子一颤，猛得抬头对上宋云歌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心疼。
女孩的眼睛又红又肿，不时涌出串串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脸颊滑落，宋云歌看着更心疼了。
她小心翼翼地抚上贺悦曦的脸颊，轻轻地为她擦拭眼泪。
贺悦曦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感受到脸边温热的触感，她的心疯狂地跳动着。
许是宋云歌的神情太过专注，动作太过温柔，贺悦曦鼓着气问她:
“你为什么要骗我？”
宋云歌疑惑。
“那个男生是不是秦洲维？”贺悦曦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宋云歌心脏一缩，急忙回答:
“是。”
“昨天你说上午有事，这事就是和秦洲维约会吗？你是不是喜欢他？”贺悦曦嘴唇颤抖得厉害，她像在看负心汉一样直直看着宋云歌的眼睛，用力咬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见犹怜。
宋云歌眼神看着她的样子眼神都暗了下来。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上扬，眼底泛着笑意，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她问她:
“我可以喜欢他吗？”
“不可以！”贺悦曦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看着宋云歌带笑的眼睛，只觉得额外刺眼。
在贺悦曦吼出来的那一瞬间，宋云歌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脖颈里:
“嗯。”
“我本就不喜欢他，和你说的有事是因为在此之前我就和秦洲维约好了，我想和他把话说清楚。”
贺悦曦愣住了:
她在……向她解释。
“那你为什么要特意打扮自己？”
“不是为他打扮的。”宋云歌看向贺悦曦，眼底笑意涌溢:“因为下午和你约好了一起去玩，我怕来不及就先打扮了。”
“我是为你而特意打扮的。”
扑通——扑通扑通——
贺悦曦的心脏疯狂跳动着，声音很大，她听见自己说:“为什么要为我打扮？”
问这话之前，贺悦曦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是她想听宋云歌亲口把那句话说出来。
眼前的女孩眼底的炽热和期待太过耀眼，以至于宋云歌晃了神。
理智告诉她:再等等吧，现在还不行。
如果说世界是一个赌场，宋云歌是下赌的人，那么她的筹码便是贺悦曦，而赌约便是她和贺悦曦的未来。
宋云歌大可以放手一搏，孤注一掷，但是她不能赌，也不敢赌。
她的筹码不够，只有贺悦曦，她不能拿贺悦曦的未来冒险！
可是她心底的小人在叫嚣:说出来，说出来啊！你不喜欢她吗？你难道不想和她在一起吗？说啊！你说啊！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是等到菜凉了，花谢了，树枯了的时候吗？那时一切都晚了！
现在贺悦曦喜欢你，可是以后呢？你这么久不回应她，她难道会因为你吊死在一棵树上吗？就算她能等，你要她等到什么时候？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十年？一个女孩的青春有多少个十年？一个，就一个！
宋云歌，就算她愿意，你也耗不起！
宋云歌感觉身心被撕裂成两半，它们纷争不断，混打在一起，她脑子发浑道:
“贺悦曦，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你的温柔，你的笑颜，你的一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美好……好到让我沉沦……我喜欢你对着我笑，喜欢你发红的耳朵，喜欢你害羞时的样子，喜欢你看书时认真的样子……你的一切我都好喜欢……”
“可是我不可以，你是演员，你喜欢演戏，每一次演戏的时候你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我不想它因为我而失去光泽……我很穷，还很抠，我的东西总是用到不能再用的时候才会去买新的……我什么都没有，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不想你被人骂，不想你在别人眼里是个异类，我不想——”
宋云歌混沌的脑子在这一刻瞬间清醒，女孩的面容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清她发颤的带着晶莹泪珠的睫毛。
贺悦曦在听到宋云歌的话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世界万物都消失了，只有宋云歌蹲在她面前说着话，回过神来，她的心跳得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了。
在听到宋云歌说后面那一段话时，她只想告诉她——她不在乎。
她在黑暗里生活了十年，无数个日夜里，她都像从夹缝里逃生般艰难的存活着，她是匹驽马，背着数十吨的巨石，在鞭打下来回奔波，即使伤痕累累，她也只敢悄悄用舌头舔舐伤口。
她疲惫的活着，直到宋云歌的出现。
一切都变了……
第一次见她时，她为了省钱和老板磨嘴皮砍半天价，在老板终于松口后，她笑得眼睛弯弯的。
后来，她喝醉了，发错消息给了她，她无奈只好去接她，把她带回了家。第二天，女孩为了感谢她选了一家饭店，明明脸上写着心疼钱，却偏偏点了3道肉菜，还把一大部分夹给了她。
本以为她们不再会有交集，却不想又遇到了她，她竟主动说要和她做朋友，聊天促进感情。暑假的那段日子里，她每天都能看到她，慢慢的她们成为了朋友。
再后来，她见到了她弟弟，也知道了那天她主动找她说要交朋友促进感情的原因。
再后来啊——
她便喜欢上了她……
她想告诉宋云歌她一点也不在意，可是她说不了，她想堵住宋云歌的唇，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唇瓣贴上的那一瞬间世界安静了，只听得见心跳如雷的扑通声。
女孩的嘴唇很软，碰在唇上像是碰着了棉花糖，带着浓浓的甜味。
宋云歌身子紧绷着，一直到贺悦曦退开，她也还是没缓过来，下意识碰了碰嘴唇。
贺悦曦涨红了脸，她一把抓住宋云歌的手，指尖轻轻发颤，眼尾泛红，她直直看着宋云歌说:“你说的那些，我不在意。”
“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事实上，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个冷漠又令人讨厌的人，只是在遇到你之后，我才慢慢变好。”
“我很自私，自私到在发现我对你的喜欢无法遏制的时候想要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哪也不去，想要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喜欢你，所以我不在意那些，我想和你在一起，即便这一路上再多的荆棘曲折，我都甘之如饴，无所畏惧。”
“我不怕岁月蹉跎，也不怕路途遥远，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宋云歌，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贺悦曦看着她，眼里满是希翼，心里紧张极了。
宋云歌哽了哽喉咙，她上前抱住她，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难掩兴奋和欢愉:
“我愿意！很早以前我就想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贺悦曦，我喜欢你！”
贺悦曦回抱她，把头埋在她怀里，轻嗅着女孩身上淡淡的清香，她勾唇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