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吧里出来，宋云歌就径直上了车。

透过车窗向外看去，贺悦曦用口罩将自己的脸捂了个严实，直直地站在门口，眼眸微垂着，她的旁边有一杆路灯，徐徐白光打在她身上，看着竟有些落寞。

小李转动了钥匙扣，透过后视镜见宋云歌一直看着窗外，心下有些疑惑，摇下来车窗向着外面看去，就见一个身形高挑，气质出众的女人站在不远处。

女人猛得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眼里似含上些许水波，看着可怜巴巴的。

似乎是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一般，眼里划过失落，垂了垂眸再看向他时犹如平静的湖面般，带上了些许打量的意味。

小李在和女人对视上的第一眼他就愣住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他痴痴地望着，一时间竟忘了要启动车子。

宋云歌等了半天都不见车子动起来，她疑惑地转头，就见小李眼睛看向车窗外，一脸的……怀春样儿。

宋云歌：？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他看的是贺悦曦。而贺悦曦呢，也在目不转睛地看他。

扯了扯嘴角，她抬手就把车门打开，长脚一迈大步向贺悦曦走去。

直直停在女人面前，对上她的视线，她扬起一抹微笑：“我说，你总站在这干什么？”

“等出租车。”

闻言宋云歌一顿，看着贺悦曦没说话。

贺悦曦动了动身子，微微向她靠近，弯了弯眼，她问：“你不走吗？”

宋云歌一听心里就忍不住诽腹：你以为我不想走吗！你要不看看你在做什么！好端端的你盯着小李看干什么？咋滴，他脸上有花啊？脑抽风不是？……

贺悦曦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回答她，反观她的脸色，越来越臭，像是人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她一顿，喊了她一声，见女人没反应，她忍不住又向前靠近了些。

淡淡的清香猛得扑入鼻尖，宋云歌一瞬间回神，贺悦曦凑得离她很近，她甚至可以看清她那长长的睫毛，上面像是洒上了星雨点，随着她的动作一闪一闪的。

宋云歌一愣，女人轻轻叫了她一声：

“宋云歌。”

“干什么？”宋云歌抿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贺悦曦弯了弯眼，向后退开，微微摇头说：“没什么。”

宋云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勾了勾唇，扬起一抹笑来，她叫了女人一声：

“贺悦曦。”

见女人应了她，她笑得更加灿烂了，对她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贺悦曦睫毛轻轻一颤，看着女人的笑容，嘴角忍不住上扬，问：“可以吗？”

“当然。”

“谢谢。”贺悦曦微微弯身向宋云歌道谢。

“不用。”宋云歌摇了摇头，忽然向贺悦曦靠近，眼里含着笑意，看着她的眼睛说：

“既然说定了，请问贺小姐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贺悦曦一愣，宋云歌又说：“怎么说你搭出租车回去也是要付钱的，搭我的车就更不要说了，我也不多收你的，你就给我这个数吧。”说完在她面前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贺悦曦挑了挑眉，猜测道：“5块？”

宋云歌一哽，摇了摇头，把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500？”

“咳咳咳……不至于那么多……”宋云歌将手放在嘴前，强压下要上扬的嘴角：“不过，既然你愿意的话，那我就收了吧。”

说完就把掌心伸到了贺悦曦面前，眼里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贺悦曦看着她好一会儿，勾了勾唇，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似乎觉得这话有点道理，点了点头，摸了摸衣裙口袋，又摇了摇头，有些抱歉地说：

“还是不了，我没现金，也没卡。”

宋云歌一听马上要到手的小钱钱就这么要飞了，顿时就不乐意了，急忙说：“没事，打欠条。”

见贺悦曦还是不打算搭，她又说：

“你看这时间多晚了？你明天肯定还要早起去拍戏的，如果睡眠不足的话明天拍戏就没有精神，也会觉得很疲惫。”

“你是演员，我知道你们演员拍戏很辛苦，大多时候睡眠时间很少……”

“你看，你现在搭我的车回去，比你在这等出租车来再回去，是不是还省了不少时间？早回去多好啊，还能多睡会儿，养足精神，这对身体好的……”

宋云歌说这些话的时候说得很认真。

不是什么华丽动人的语言。

一点也不打动人心。

一点也没有说服力。

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啊……

贺悦曦想。

即便这样——

这些话……也是她在无数个难眠的深夜里辗转反侧，想听的……一遍又一遍……

眼眶不觉泛起了红，她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儿，静静地听着她说完，在她的视线落过来时她别开眼，哽了哽喉咙，说：

“好吧，我写欠条。”

宋云歌看着她眼尾的那抹红顿了顿，抿唇，轻轻应了声。

车上，贺悦曦靠着窗子看着窗外疾驰的风景，透过窗户的另一面，她看见了自己。

若隐若现，缥缈如烟。

她顿了顿，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直视前方的宋云歌。

她看着她脸看了许久，在她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时，她移开眼，目光停留在窗沿上好一会儿。

头轻轻靠着窗，闭上了眼睛。

宋云歌侧眸看她，女人脸边垂落了一缕发丝，她动了动手指，抿唇，又把视线转向了前方。

贺悦曦因为要拍戏的原因，便特意租了一个离剧组还算近的房子。

车子进了小区，停在了贺悦曦所住的一栋房子楼下。

宋云歌将写好的欠条递给她签字。

贺悦曦看着上面附加的文字挑了挑眉。

宋云歌轻咳一声：“你欠我钱在某个层度上跟银行贷款是一个性质，而银行贷款是要收利息的，那我收点利息也没问题的，对吧？”

贺悦曦听言，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在欠条上欠了字。

下了车，她便径直往楼道里走。

宋云歌一直看着她，直到怎么也看不见了，喊了一声还在看贺悦曦出神的小李，叫他开车。

小李有些不舍，但也不可能就在这呆一晚上吧？

无奈开着车离开。

贺悦曦一回到住所就直奔阳台，她看着车子启动，一点点的消失在视野。

良久，她收回视线，望着天空那皎洁的明月，低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