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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妙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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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舒倾之重重地跪下,向他磕了头,再起身之时,脸上有一道泪痕。

吓得舒安国手中的鱼食都扔了,那细细的鱼食撒了一地:“倾之、阿颜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伯父,谢谢您”,少女喉间有哽咽之声,“谢谢您庇佑舒家这么多年。”

舒安国扶着舒颜的双手一顿,略略颤抖。

舒绿是户部计官,每日工作内容只有查账和核算;舒安民是大农令,一年到头看着麦子和土地的时间,比看人的时间要多得多;

不是说这些工作便好做了,而是这些工作,不必直面天威。

舒安民和舒绿每年只需年尾冬日宴之时,远远地隔着官员群的人山人海,被帝王扫视一眼,便可以和“人山人海”一起离殿。

只有身为大鸿胪的舒安国,身为第一个孤身入邺都的舒家人,科举入仕、交好同僚、侍奉君王;以一己之力,带领舒家在邺都站稳了脚跟。

而作为一国的外交官,舒安国小心翼翼地在多任帝王手下讨生活,始终奋战在第一线,所历经的压迫、恐吓,甚至威胁,是难以计数的。

听得倾之说了今日在宫宴上的经历,舒伯父也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得知倾之化险为夷,还得到赏赐,舒伯父大为赞赏;看见倾之掌心的伤,舒伯父拍了拍侄女的肩膀,以示勉励;

舒安国心里暗自想:当时那个场面,换个人,只怕不是裤子湿了,就是双腿抖如筛糠,侄女不过破个手罢了,已经很了不起了;

当听到倾之让家中之人帮助新科状元郎搬家,侍中大人还邀请侄女上门吃饭,舒伯父大为得意:

想不到侄女才是舒家人当中最像他的;胆色超群、有如此强大的自制力、会搞人际关系;相较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儿子,和那个整日只知道和麦子大眼瞪小眼的弟弟,倾之才是最适合当官的!

听得陈竹被钦点为驸马爷,却又给侄女送了药粉——继舒蓝后,轮到舒安国在心中暗骂“登徒子”了。

舒伯父对着舒颜痛心疾首,让她小心陈竹:如今陈竹贵为帝婿,自家侄女难道要给人做妾不成??别说侄女现在是朝廷命官了,哪怕侄女是白身,舒家女儿也断然不会出去给人做小妇。若陈竹只是出于报恩或是同僚之谊,倒也无事;但若他一边娶陶邑公主,一边心怀阿颜——那危险的只会是阿颜。

舒颜点头如啄米。她本来也只是把陈竹当同僚,并无其他情感。

舒伯父很是满意,当即暗暗决定多留爱侄在家待几年,反正本朝女子十七八岁嫁人是常态,即便晚些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阿颜便是留到二十再出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天晚上的庆功宴很是成功,结束后,舒蓝来找妹妹,感叹道:“还好长兄争气,提前生了希儿,若是被堂兄抢了先,舒希多半会被改名叫舒柒。”

舒颜彼时正在陪着舒慈观察园子里引的新渠水,听得阿兄此言,似懂非懂,舒蓝一下子就来了兴致,拽着小妹吃起了陈年老瓜。

“阿颜,哥和你说嗷,你看,咱们家人都叫什么?舒绿、舒白、舒橙、舒蓝,除了你和小慈,还有叔父所出的舒慕,都是不同的色彩名。”

“这是伯父起的头。那时候天下乱的很,伯父便觉得,孩儿的名字应当起得‘承天地之灵气,融万物之神采,向天地万物借运、借福、借寿’,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鸿胪寺的,还是司星宫的!所以从衍之堂兄开始,我们就都是这个格式,你们三个是祖父祖母起的,就和我们不一样。”

“反正,不知道是这名字好养活还是怎么的,乱世之中,很多人家子息都薄,夭折率高的惊人,咱们家的孩子倒是一个个的都养得身体强健。”

“堂兄和伯父一样,起名字风格都一脉相承,他家头胎叫小玖,二胎恐怕就得叫小拾了。”

舒颜又在家待了几日,在这几日里,二圣、丰相(现领着吏部尚书)、姬遥召集了五部尚书等人,对其他进士们的去处也有了安排。

趁着这几日,宇文侍中搬好了家,舒颜带着大哥舒白,领着舒府一干人等去帮忙,宇文泽和舒白志趣相投、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亲近得几乎要拜把子;

宇文妻柳宣确如他说的那样,一手白术老鸭汤简直香出了十里地,留下来吃饭的白、颜兄妹一致留下好评,赞地这汤是天上有地上无,惹地柳夫人羞涩而笑,宇文泽大为得意。

初十日,宜裁衣、种树、取渔、祈福,吏部的任命下来了,命她去工部虞部司报到。

舒颜换上宽大的绿色官袍,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出门向工部方向走去。

沈如玉要求舒蓝陪着舒颜一起去,被少女婉拒:“阿娘,没有哪位官员上值还要带上兄长的!”

舒母拗不过她,最终二人各退一步,舒蓝去接她散值。

舒蓝是个最乐得看热闹的乐子人,当即开开心心地答应了。他还没去过工部呢。

卯时,舒府的马车停在工部官衙门外。

舒颜从车上走下,看见已经有几位工部官员往里面走。

出于新人的自觉,舒颜向几位同僚作揖行礼;对面却多为忽视轻慢,更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者。

眼见那几位走了,少女缓缓抬起头。

这个工部,比她想象的,更难进;这个员外郎,比她想象的,更难当。

舒颜迈进大门,无论如何,她已是工部员外郎,纵使同僚不认,有二圣认。

没走两步,却听得后面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诶呦,怎么,怎么这么远,好,好累......”

只见一个身量纤柔的女子从后面跑来,她身穿青色官袍,皮肤细腻,容色鲜妍,只是眼下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显得有些狼狈。

舒颜见状,取了自己的帕子,递给那女子。

那女子正垂着头喘气,又见递来的帕子是方纯白的没有一点绣花的帕子,以为对面是个男子,便道:“多谢这位大人......嗯?”

她一抬头,正撞进舒颜的瞳色里。

那清瘦的女子一喜,忙行礼道:“湖郡元妙仪,敢问大人是舒颜舒大人,还是崔柔崔大人?”

“云中舒颜,字倾之。”舒颜也自报家门。

元妙仪性情开朗健谈,二人便相伴而行。元氏也和舒颜说了不少自己的所知所闻:

今岁留在邺都中的女士子只有她们三人,她只打听到崔柔和舒颜一位进了工部,一位进了国子监当女师;却不知道谁对应哪个职位,故而有此一问。

前十名的举子当中,一位进了吏部,两位进了户部,三位进了刑部,两位进了国子监,一位进了御史台。

剩下的举子,多被分配到了各郡县。

若不是今年工部缺人,也轮不到她这十名开外的人留在邺都工部。

二人进了工部虞部司,写下自己的名字,便算点了第一日的卯。

姜朝工部官制以工部尚书为尊,正二品中,又称大司空;下设四部:屯田、虞部、水部、工部(司)。虞部司掌管山川河泽事,水部司掌管水渠河道事,屯田司掌管田亩事,工部司则是工部核心,掌管工程建造修筑事。

因着姜帝重视农业,将屯田单独拎出去立项了,是以现下工部便只剩三部。

“这就是你给我招来的人?”里面传来一个愤怒的中年男声,“两个女官???一个男人都没有吗???”

那声音越来越气,中气十足地怒吼:“咱们是工部,不是国子监,不是教教书、写两篇文章就行了,那是男是女也无所谓;咱们是要真正到处跑到处测量建工事的——凭什么隔壁刑部要了三个?啊?

状元郎宇文泽也就算了,人家是尊大佛,咱们请不来;南阳郡的张赐和常山郡的庞破军怎么都在他们那儿?你一个都没争取到吗?老子只是告病几日,不是死了!”

眼见上官的怒火要把自己烧的灰都不剩了,位居从三品中的工部侍郎左大人瑟瑟发抖:“下官不知!下官不知啊!”

徐尚书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胡子都快被这蠢货下属气掉几根;正待再骂,忽而看见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女子。

好嘛,人已经到了。徐望拂袖而去,留下那倒霉蛋收拾残局。

左侍郎苦笑连连,从阶上走下:“舒颜、元妙仪,你们去虞部找章大人吧,他在西南角的第二间房子里。你们虞部的其他人也在。”

二人忙向侍郎大人行礼道谢,便去了虞部司。

穿过东南角的工部,里面的官员忙地飞起,众人都在埋头苦干,文书堆地有三丈那么高,众人的手都快划出火星子了。

舒颜近几日已经在家中听得堂兄舒绿提过,近日因着要建造陶邑公主府,还要比着皇太子的例,户部忙着拨款、核算、造册,礼部忙着准备一应礼仪事,工部忙着选址、建府,三部都忙地不可开交。

复行数十步,二人进了虞部司,有章大人、层层书架、各类工具、众位同僚之属。

相较工部司,虞部司的事务看起来强度尚可——至少没让虞部众人手里划拉出火星子。这里的二十几位官吏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翻文书,摆弄几下道具,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在第二间房子里,二人见到了章大人,他座位一侧还有位红面文官。

虞部司郎中章荣是位消瘦的中年男子,端坐正堂,竹竿身材,面带微笑。

“下官舒颜/下官元妙仪拜见章大人。”

章荣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小姑娘,笑意更深:“二位来工部辛苦啦,去那边找个桌子坐下歇息吧。”

舒颜有些意外:“敢问章大人,可有工作分配给下官?”

章荣摆手道:“没有,没有,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去吧。虞部事少,本官这里没什么要你们做的。”

二人听得无奈,正要退下,却听得一声冷哼。

舒颜抬头,认出此人便是卯时在工部大门外“哼”她的那位大人。

那大人身量壮实,形容肃穆,红面绯袍,看上去有些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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