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了,外头冷,二位公子还是进来吧。”
回的话也是一模一样。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啊。萧望川的脑海里突然无厘头地浮现出了这句话。察觉到自己想偏了,他赶忙摇头,硬把思绪拉回到眼前。
照理说,他前世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活了十七年,和这辈子自己岁数的零头差不了多少,时间过去那么久,他就早该忘的差不多了才对。但实际却很不然,很多记忆,很多感触,非凡没有在时间的长河中被湮灭,反而变得愈发清晰明了了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他忘却不了前世的一切,也不强求自己拥有一个完全的崭新开始。凭心而动,顺心而为,这是他的道。
木屋里的装饰也没有什么不同,红漆柜,百合被,连带着那盏油纸花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记忆里的没有分毫差别。
春好从柜子里抱出了一条和昨夜一样的薄被,“家里没有别的被子了,原先那条……被我拿到集市上卖掉了,只能先委屈二位公子了,明日是我成婚的日子,当真是不便与二位公子共处一室,公子可介意在柴房中将就一夜?”
“姐姐明天是要嫁给山神了吗?”萧望川突然出声。
春好愣了下神。村中少有外人来访,照理说,她与山神大人的婚事应当只有村里人才知道才对。忧心面前的二人对山神不利,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面露警惕。
“姐姐莫怕,我与兄长在外游历多年,你们或许不知道,扶倾山山神在外头可有名气啦!我与兄长仰慕已久,前些时日听到有传闻说山神要娶妻了,这才拉着兄长来山上拜访,只是不曾想找不着路,被困在了山中。”
萧望川在赌,赌这村中人少与外界来往,不知山外的消息。不过在看到春好紧簇的眉间略有松懈后,他就知道,他大抵是赌对了。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醉人。萧望川这会才发现春好虽然肤色偏暗,加之因营养不良而显得过分瘦弱,五官倒还是十分清秀的,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好生调养一番,定也不会输给京城里的那些富家小姐。
“姐姐生得好看,山神见了定然欢喜。不知姐姐可否告知我们您与山神大人的往事啊?”打铁尚需乘热,萧望川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胡话一套一套的,张口就来。沈容青睨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这些。
“这……”春好脸色泛起薄红,哪有新娘子在成婚前夜和外男聊自己的丈夫的,她自是不好意思开这口。
但架不住萧望川这厮忒不要脸。
“姐姐,好姐姐,我与兄长从小就是听着山神的故事长大的,这回我们还是背着家里逃出来的,一想到山神大人的事,我就激动得整宿整宿睡不着,您要是不和我透露一二,我真怕哪天身子就因为这个垮掉了。”
这样恶心肉麻的话,萧望川平日犯贱时哪怕是蹦出一个字,门派里的长老们就要举着各式法器,甩着一身鸡皮疙瘩地来追着赶他了,但在这时候,这招却是非常顶用。
春好是孤儿,也不知生母谓谁,生于何地,还是村里的几个妇人洗衣时在河上看到把她捞了起来才活了命。
她是靠吃百家饭才长大的孩子,性子又好强,有气力干活后就拒绝了村里人的好意,自己修好了村西的破屋,整日摘村里的野果子吃。后来日子好过了些也就跟着村里人一样在院前种些小菜,种出来也不吃,抱着挨家挨户地送过去,想还还当年的救命恩情。
村里没有人是她的家人,也没有人不是她的家人,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孤儿。
萧望川的眼睛透亮得像颗珠子,叫春好想起了幼时村里李婆给自己摘的酸梅子。
“那好,我给你讲一段。”
萧望川似乎也没预先料到春好竟会这么好说话,于是暗暗散去了藏在身后聚起的一团灵火,换了个端正的坐姿。
春好看向窗外,眼里载满了柔情。
“多少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