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笑莉将张老五去天桃买货的情形详细谈了，与张老五在云溪的交待毫无二致。她还实张老五确曾怀疑过王老弟。

那是周笑莉被云溪公安机关关了几十天后放出来回到三竹市，张老五立即去看望抚慰。这天夜里张老五抱住周笑莉聊闲话，说王老弟不晓得这瓢货遭端了，热爆爆地跑来三竹分帐，想拿两千元钱回去偿还结婚欠下的债。我只给他200元回程的车费，他很生气……最近听说黄老师一家三口人被杀，我怀疑与他有关。”

周笑莉说：“未必是他干的？”

他又说：“不敢肯定。我又想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周笑莉在他怀里拱了拱：“别管他！反正与我们没关系。”

又是一个无巧不成书。正当公安人员为寻找张老五是否直接作案的证据而绞尽脑汁时，黄欣妍生前要好的同学喻素君反映，3月30日下午2点左右，看见黄欣妍在操场骑自行车，喻素君问她咋不在家休息，她答家里有客人。

喻素君又问她咋不在家陪客人，她又答不认得的客人……这几句对话证实了3月30日下午和平进入黄家作案的人不是张老五。

因为张老五是黄欣妍很熟悉的亲戚，不会不认得。至此，张老五直接作案的嫌疑才被排除。

现在剩下的唯一嫌疑对像是张老五的亲戚王立。

王立究竟是不是罪犯呢？

仙气袅袅的羊宫位于华西市西城区，是一个重要的道教场所，如今开辟成为中外人士游览的文化胜地。青羊宫周围街道纵横车水马龙，新建的高楼大厦和古旧的平房鳞次栉比。其中，青羊宫正街252号是自来水厂的职工宿舍楼，虽然嘈杂，倒也整洁。

这天傍晚陈小华突然推开252号3栋3单元302号的门房，熟悉地跨了进去。

按往常的习惯，王立应当马上站起来迎接他的“小华姐”，给她安座位，接着递烟倒茶、问长问短……可这回他只招呼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一直稳坐着看电视节目。张宣夫妇应酬一下，也没啥说的了。尴尬中陈小华只好“自报家门”——她说她这次来华西主要是为了托人营救张老五，张老五已在云溪关起了。张宣夫妇听了，感叹了几句。王立却蓦地警觉起来，连连问：“五哥啥时候关起来的？为了啥事？”

“已关起半个月了，还不是为了周笑莉那瓢货，那娼妇儿把你五哥咬了。”

“真的只为那瓢货吗？”

“公安局只追那瓢货。”

“没有问别的事？”

陈小华反问道：“你五哥还有别的什么事？”

“这、这，呵呵。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胡乱问的，别介怀啊。”

随后张宣一家人都注视着电视节目，没再说什么。陈小华自知没趣，便说她忙着找人营救张老五，起身告辞。

翌日晚上陈小华又来到张家，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青年。张宣老两口和王立小两口正围着方桌“砌长城”（打麻将）。王立掉头看他们两人一眼，倏地面带微愠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又低头打他的牌。

陈小华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王立的姐姐王月从房间里拉出来，然后硬将王立换下牌桌说我有要紧事跟你商量。王立很不情愿地把他们让进自己的卧室。

陈小华先将王立介绍给陌生青年：“这就是我们的亲戚王立。”陌生青年借助电吊灯光打量这个后生——两道平展的浓眉，一双明亮的黑眼睛，一个端庄的鼻梁，一张不大不小的嘴巴，恰到好处地组合在一张白生生的略带稚气的瓜子脸上。他的身躯高约一米七八，不胖也不瘦，没有体力劳动者的发达肌肉。是个典型的美男子，或者说是个典型的白面书生。

这样的“书生”会杀人越货？能吗？

陈小华又把陌生青年介绍给王立：“这是渡口市的朱哥，我们的同道人，在川滇边境称雄。前年营救谢莽儿出狱的就是他。谢莽儿看在与你五哥的交情上，专程去渡口搬他出山营救你五哥。他与省公安厅的徐科长很有交情，营救你五哥是有把握的，但在成都还要你配合一下……”王立一边听一边警惕地打量陌生青年——年纪不出30岁，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瘦削的脸膛黑红黑红的，两道浓黑的剑眉透出一股英雄气概。看穿着西装革履，都是高档货；看样子，确像一个闯荡江湖见过世面的人物。王立对他不由生出一种多加提防的想法……

除小华介绍宽毕，王立违手也不摆一下冷冷说：“我不介入你们的事。我结婚了家务事多着呢！”

“五哥的事包在我身上！我知道你在社会上没啥活动能力，所以不用你出去抛头露面。小华姐的意意只是借你这里作我跟她之间的联络点，对你没有妨得。”朱哥看出他胆小怕事忙替他下包袱。

陈小华也忙表态：“老弟，小华姐自来待你不薄，这事办成后，一定重重谢你！”

王立沉吟片刻才勉强吐出两个字：“好

吧。”

“听小华姐说，你在卖卤猪头肉。你一天能赚几百块么？”正事说完后，朱哥转了话题。

“能。”

“几百算什么？干我们这行，成交一笔就抵得上你卖一年！你何苦荒废了跟五哥学得的手艺，去干这种下等人干的事？”

“我不想到处飞。我现在卖卤肉，生活安定。上午把猪头打整出来煮熟，下午去卖，不累。一月下来，收人也不菲了。”

朱哥突然回头提醒陈小华：“你不是说想在成都顺便吃点石头吗？”

“是的，想顺便捡几个算几个。老弟你如果有货，可以甩点给我。”

“我看石头行市还要垮，有货快甩，不然要折痛！你有货，可以请小华姐帮你带到三竹去甩……”

“啰嗦。我没货。”王立冷冷地甩出这三个字。

“最近华西的货多不多？”陈小华问。

“不知道。我从你那儿回来就不沾石头了。”

“不沾也好，免得担惊受怕。今后你若遇到困难、麻烦，尽可找朱哥，朱哥会提携你的。”陈小毕指点王立说。

“如果缺本钱，区区几万块我老朱能承担得起：遇到啥麻烦只要办得到，我老朱一定为朋友两肋摇刀！”朱哥胸口一挺在腰上拍了拍。

这下王立才兴奋地抬眼望了望朱哥低声说：“最近有一拨【甲】朝海川方向跑，传闻是那儿几百年前发生地震，沉没了一个古镇……”他终于把知道的行情都抛了出来。

看来，王立并非“只是埋头卖卤肉”！

朱哥越听越兴奋，一拍大腿豪爽地说等把五哥营救出来后，我马上带我的甲进山去搞！小华姐，到时候请你跟五哥入伙，利益均沾！小老弟，你也入伙，上山打鸟，见者有份嘛！”

“只要我有空，我给你带路进山……”王立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