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不是多重欲的一个人,在那方面算是正常年轻男子吧。
毕竟刚满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自己纾解一下没什么问题。
不过,程澈发誓,想着现实中的人弄这事,他还是头一回。
更让他烦恼的是,他想着的这个人还是周意衡。
一开始,他脑子里确实没想别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周意衡突然就跑出来了。
周意衡迎着光走来的场景,周意衡被胸肌撑开的衬衫,周意衡高挺的鼻子和看起来就很软的嘴唇,周意衡脱皮衣的动作,周意衡胸口模糊的纹身......
程澈微张着嘴,仰面缓了好一会,那种罪恶感都没被压下去。
“真是魔怔了。”
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手,起来去浴室冲了个澡,躺床上倒头就睡。
谁知道睡着了也没闲着,这一晚上,程澈梦里都是周意衡。
比现实中那些记忆多了些加工,程澈早上醒来,躺在床上回忆的时候,都十分替自己脸红。
真憋着了?
周意衡猛地睁开眼,呼吸又急又深。
平静了好一阵,才从一晚上的噩梦里出来,坐起身,发现身上都是汗。
他搓搓脸,又梦见以前的事了。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王家村的人都习惯早起,扛着锄头边聊天边下地,几个熊孩子在外头嗞哇乱叫,周意衡听着,属平婶儿家的大庄叫唤得欢。
拉开窗帘,看见南山上满眼的绿色,周意衡心情突然舒畅了很多。
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周意衡仰着头,水从上面兜头冲下来。
最近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身上燥得慌,大概是秋天太干了。
是啊,确实很干,都流鼻血了。
程澈挂着鼻血的呆呆表情在眼前掠过...
周意衡低头笑笑,把水温调低了一些。
一个澡洗了快半小时,闻见隔壁饭菜香得时候,周意衡肚子也跟着叫了。
有段时间没来住,冰箱里食材都清空了,就剩了几盒牛奶。
拿起来看看,没过期。
王大叔也知道他没菜吃,昨儿给他塞了一筐草鸡蛋,外加一捆新鲜摘的水白菜。
去厨房烙了几张鸡蛋饼,再倒一杯热牛奶,周意衡坐在餐桌前,突然就忍不住笑了。
哥哥,我要洗手手啦!
怎么会有人喝醉了是这种状态的。
-魏航:今晚来浪?
-周意衡:隐居中
-魏航:...
-魏航:当你的放牛郎吧
-周意衡:是羊
-魏航:知道了,牛郎
-周意衡:消失
-魏航:得嘞
周意衡关上手机,伸了个懒腰。
“小周哥哥,去放羊啊!”大庄带点奶气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周意衡走到窗边,看见大庄抱着个布兜,仰脸往上看。
一见他,大庄高兴地蹦了几下,“小周哥哥,快下来!”
“拿的什么?”周意衡边往身上套T恤边问他。
“枣,刚摘的,我妈让我带来给你吃!”大庄吸了吸鼻涕。
一打开羊圈,两只小羊就开始兴奋,大庄也跟着兴奋,一路赶着小羊走在前头。
“喜羊羊美羊羊,哦大羊羊小羊羊,哦哦哦黑头羊昂...”
“黑脸羊,头不黑。”周意衡纠正他。
大庄点点头,继续唱他的黑头羊之歌。
南山上草很嫩,这会儿很多放羊的。
为了区分,各家都给自己的羊做记号,周意衡的羊就在角上系了根红绳子。
小羊会自己吃草,他俩找了一片比较嫩的草地,就不用管了,并排坐在树荫下歇着。
“给你吃这个最大的。”大庄塞给他一个枣,自己咔擦啃了另一个。
“不是给我带的么?”周意衡笑他。
“给咱俩带的。”大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哦。”周意衡往后躺在了草地上。
呼,真好啊。
天真蓝,草真软,空气真干净。
没有烦人的论文和实验,也没有改不完的作业......
周意衡合上电脑,伸个懒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终于把作业改完了。
在乡下的周末总是过得很快,好像一眨眼,自己又坐在了办公室。
“高徒啊,”杨总抱着一摞文件进来,“忙着呢?”
周意衡帮着把文件放下来,“您别这么叫我,我心里害怕。”
“怕什么?”杨总坐下揉揉胳膊。
“怕您又给派任务呗。”周意衡笑笑。
杨总扔过来一沓会议资料,“这次没任务,真的。”
“下个月去?”周意衡看着眼前的资料,就是杨总上次说的那个生物会议,地址是一个南方城市,“挺远的。”
“就当玩了,”杨总发过来一份表格,“几个本科的我问过了,都愿意去,这是身份信息,你给订机票吧。”
“遵命。”周意衡又掀开了电脑。
“老师,求您了,”程澈站在韩老师办公桌前,一脸诚恳,“我那小西瓜真弄成了,上次您也检查了,肯定没问题。”
韩老师坚持要按考核标准来,就是要看到一个完整成熟的小西瓜。
“程澈,”韩老师有些哭笑不得,“离毕业还有两年呢,再种也来得及,实在不行,这门课只能给你挂...”
“不能!”程澈猛地摇头,“不不不不不不,不能挂。”
“那就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散落的西瓜籽,”韩老师是个挺温柔的人,一直耐心跟他说着,“要是找不到,老师可以帮你一起育种,时间来得及。”
“行了,回去吧。”韩老师喝了口水。
“谢谢韩老师。”程澈垂头丧气地出了办公室。
你大爷的偷瓜贼!
小爷一定把你揪出来,做成烤全羊!
等着!
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一个人。
“抱歉。”程澈头也没抬。
“程澈?”那人问。
熟悉的声音。
程澈抬头,竟然是周意衡。
怪不得身上味道这么熟悉。
程澈忍不住悄悄吸了吸鼻子,感觉胸口怒气都消散了一些。
看见周意衡,突然又想起上周五那神奇的一晚,程澈顿时有些窘迫。
“看起来不高兴啊,”周意衡笑笑,“谁惹你了?”
“羊!”程澈挫挫牙。
“杨总?”周意衡有些惊讶。
“不是,”程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胡乱开了个玩笑,“我发癔症,跟羊打架来着。”
他不想把小西瓜的事告诉周意衡,毕竟跟人家不熟,而且,说了还显得自己成天都很倒霉似的。
哎...
周意衡笑笑,带起胸口轻微的振动,让程澈突然有些心跳加速,“行了,不想说没关系,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哦,”程澈点点头,“谢谢周老师。”
周意衡微微低着头看他,突然抬手指了指,“你耳朵尖,好红,是不是过敏了?”
程澈赶紧揉了揉耳朵,“啊,我说怎么热乎乎的呢,没,没事。”
“嗯,”周意衡往电梯那边走了,“有事说话啊。”
看着周意衡的背影,程澈原地蹦了蹦。
丢人啊。
他一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周老师。”程澈叫住他。
“还有事?”周意衡问。
“没,”程澈指着按亮的电梯按钮,“我也...坐电梯。”
“哦,”周意衡笑笑,“那一起吧。”
程澈记得,办公楼电梯平时都挺闲的,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堵在一楼不动弹,好容易往上走了,恨不得每一层都停一下。
他站在周意衡旁边,感觉浑身不自在。
刚才为什么不假装去个洗手间,跟周意衡错开?
程澈又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好跟周意衡眼神对上。
更尴尬了。
啊...
程澈的人生就像一部尴尬的史诗!
“嗯?”周意衡询问地挑挑眉。
“那什么,”程澈捏捏耳朵,“上次那种西瓜味的硬糖,还...还有么?”
一个贪吃的神经病。
程澈想,自己在周意衡眼里,一定就是这种形象。
周意衡摸摸口袋,抓出几颗糖,“没有西瓜味的了,水蜜桃行么?”
一个贪吃且挑食的神经病。
程澈赶紧接过来,“行,水果糖都好吃。”
他把糖迅速剥好塞进嘴里,糖纸悄悄装进了口袋。
“这有垃圾桶。”周意衡走过去,踩着踏板帮他打开盖子。
“哦。”程澈又把糖纸掏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一个贪吃且挑食且不讲卫生的神经病。
程澈叹口气,这形象算是彻底没有了。
周意衡捏着兜里的糖,剥开一颗,也塞进了嘴里,“看你吃糖,总觉得这糖一定特好吃。”
“是么?”程澈笑笑。
这算优点么?
“嗯,”周意衡点头,“你吃东西很认真。”
电梯门终于开了,呼啦啦下来一群人。
程澈跟在周意衡后面进电梯,安静地站在角落里。
“快十二点了,”周意衡看了眼手表,“去哪吃饭?”
“一食堂,”被他这么一说,程澈才感觉肚子饿了,“那的饭好吃。”
“那一起去吧,”周意衡在前面走出电梯,“这学期还没怎么去过呢。”
“哦,好啊。”程澈笑笑,跟了出来。
一食堂这儿会人挺多,正好靠窗那边有人吃好了,程澈飞快地过去占了座。
川菜档口那里难得没什么人排队,程澈赶紧过去,要了加麻加辣的。
端着餐盘回来,周意衡已经坐好了,面前放着一碗卤肉饭。
“这个卤肉饭好吃,”程澈在他对面坐下,“超级正宗。”
周意衡笑笑,看了一眼他的菜,“好香。”
“是吧?”程澈给他指了指,“就是那家胖婶川菜,超级好吃,每次都要排队。”
周意衡跟着往那看了一眼,笑笑,“哦,胖婶...手抖?”
程澈夹菜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筷子抖掉。
怎么还记着交错作业那事呢?
“周老师,”他拉长声音,“不是说删了么?”
“是。”周意衡低头拌了拌卤肉饭。
程澈分明看见他在忍笑。
有那么好笑么?
他狠狠地夹起一大块回锅肉,狠狠地塞进嘴里,狠狠地开始嚼。
“生气了?”周意衡抬头看着他。
“没。”程澈鼓着腮帮子含糊地回答。
“哦。”周意衡语气里仍然有笑意。
各自安静地吃了一会,周意衡又开口了,“程澈。”
“嗯?”程澈吃得正欢,菜有点辣,他鼻头都冒小汗珠了。
周意衡递过来一张纸巾,“作业那事儿,你别总琢磨,我不介意,别总见了我就躲,挺累的。”
“哦,”程澈接过纸巾,在鼻尖上按了按,“没躲你。”
不是因为这事儿躲你。
因为什么躲你,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老男人就是狡猾,衣冠楚楚的。
这词是这样用吧?
“也别因为酒吧那事。”周意衡追加了一句。
程澈差点咬着舌头,忙不迭地摇头,“没有。”
“那就好。”周意衡笑笑。
说起酒吧那事,程澈才想起来,周意衡那件白T还在自己宿舍晾着。
周六洗的,现在肯定干了。
“你出门还带换洗衣服啊?”程澈状若无意地问。
“你说那件白T?”周意衡往椅背上靠了靠,“那晚你太能折腾,陪你到三点多,实在扛不住了,就想着把你拖床上算了,过程有些曲折,你上衣就破了。”
程澈睁大眼睛,“你打我了?怪不得醒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