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镇上?”周氏一脸震惊地问道。
“对,我们想着去镇上租个铺子。您和白芷白青在家里我们不放心,干脆一起去镇上,我们也能多个帮手。”
“地里的庄稼才刚种下去,还得需要人打理。我才和隔壁村的朱大叔说好,等他家母猪产仔了,给我留两只。”
周氏越想越觉得不成:“这家里那么多活,怎么离得开人!”
于夏也知道让在村里呆了这么多年的人,一下子接受那么大的转变有些困难,但他还是耐心地劝道:“这地里的活我们多找两个人帮我们打理一下,猪的话可能真喂不了了。这鸡您要是真舍不得,我们就带过去。”
周氏沉默着思索了半天,于夏也没急着打扰她。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道:“这镇上喝口水都得要钱,要不就你们俩去吧,你们这买卖要是没做成,家里不还有我吗?”
“咱要是全走了,一旦没做成,连个回头路都没有。其实我听你王婶说,隔壁村做豆腐的也想着在村里卖豆花来着,就是那个蘸水怎么做都没有我们好吃,这才放弃了。”
“周围几个村子,也就我们在卖这个,做一天能挣挺多的。我们要是走了,再想回来做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陆相延也帮着一起劝周氏,但这回她却像是铁了心,怎么也不同意。
“娘,您说以后要是相延一路考到京城去了,您也一直在村里呆着不走吗?”
周氏听到于夏的话也一下子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你这孩子,在我面前说说就成了,可别出去说。”
于夏也只能拍拍陆相延的肩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最后也只能于夏和陆相延去。于夏其实还是很担心周氏一个人在家里忙不过来,最后商量着地里活多的时候,周氏就请人帮忙,李成要是忙不过来,那就叫其他人。
于夏看周氏表面答应得好好的,其实根本没上心,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我明天去找甘婶,让她帮着监督您。您要是一个人蛮干,我和相延就停工回来帮忙。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停一天可比请个人亏得多。”
周氏也无奈回道:“哎呦,你这孩子,越学越精了。我听你的还不成嘛!就我们家这点地,忙活不了多久的。”
晚上于夏躺床上的时候还在计划着后面的事情,他想着想着就忧愁地对陆相延道:“他们几个在家我真是不放心,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陆相延放下手里的书,想了想认真道:“等后面她看见我们在镇上也能过得好的时候,她自然就愿意走了。”
“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于夏做完生意,又去了一趟宅庄牙行。
于夏他们一走进来,牙人就暗暗地上下打量着他们。他满脸笑意地问在一旁站着的陆相延:“您这是租房还是买宅庄?”
陆相延却并不回答,只是转头看向旁边的于夏。
“我们想要看看能住人的商铺。”于夏在一旁默默来了一句。
牙人显然是有经验的,这点插曲并没有打乱他的节奏:“您是打算做点什么买卖?我们可以看着给您介绍介绍。”
“做些吃食。”
“那我带您去瞧瞧。”
两人跟着牙人一起来到了西市的胡云街。平安镇西边商贸繁盛,各种做小买卖的大多都集中在这边。
而东边则是官府和贵人所在的地方,在那边的非富即贵。之前的长青街就在东边,主打一个高端路线。
当然,一个小小的平安镇,连县衙都没有,只有一个巡检衙门。这肯定是跟县里和府城比不了的。只能说是相对比较富裕和有身份的,基本都在东边。
牙人一边开门,一边给于夏他们介绍:“这个铺子之前是开饭馆的,后来做不下去就退了。这一片地段好,都是做各种买卖的,人也多。”
这个铺子有两个房间并排那么大的门面,牙人一打开门,整个铺面的布局就一览无余。
铺面倒是挺大的,里面空荡荡的,到时候还得买些桌椅板凳什么的。于夏看完前面的铺面,又从一个小门往后面走去。
后面比前面还要宽敞些,有四间屋子和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里还有一口井。
其中一个屋子显然是后厨,里面灶台和水缸什么的一应俱全。另外三个屋子就是住人的了。
院子里还有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棚子,里面乱七八糟堆了一些东西。
“镇上的私塾一般在哪个方向,离这远吗?”于夏向一旁的牙人打听起来。
“那看您想要去哪个私塾了,西市这边的私塾比较小。顺着这后院通往的巷子,一直走一刻钟的样子,就有一个老秀才办的私塾。”
“不过您要是想找好的,那就得去东边瞧瞧了,不过那地的都贵。一年光束脩就得六两银子呢!”
“西市这边的先生束脩就比较便宜了,一年二三两银子就成。”那牙人看他们穿着就知道不太富裕,在于夏问起私塾的时候,他还惊讶了一番。想来就算是要读书,也是舍不得送去东边的私塾的。
“那还有离东边私塾近一点的铺子吗?”
牙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那哥儿明显是满意这地方的,但是却问都没问这铺子的价钱,反而想去看其他的。
陆相延拉住了准备走的于夏:“这铺子多少?”
“一年起租,六两银子一年。您看这还有水井,正适合做些吃食买卖。”
“您要看看东边的铺子也有,要带您过去瞧瞧吗?”
“走吧,去瞧瞧也不亏。”于夏反手拉住陆相延又去看另外的。
等到那牙人所说的铺子之后,于夏就发现这地明显小了不少。
门面只有一间大一点的屋子那么宽,铺面后边的屋子有三间,但是每间屋子的布局更小了。也是一间后厨,两间住人的。
院子也比之前的小了不少,也没有水井了。
“这铺子以前是做糕点的,所以铺面没那么大,一年九两银子。”
“没有其他的吗?”于夏觉得这铺子有点窄了。
“有倒是有,不过这价钱嘛,就要高得多了。您要是想去看看,我带您过去。”
“我们先商量商量吧!”于夏拉着陆相延去了后院。
“你觉得怎么样,我倒是觉得可以,就是窄了点。”
陆相延这回倒是正经起来了,他认真地看着于夏:“阿夏,读书的事先放放,这平安镇也不大,走一圈估计都没有我们去镇上的路程远。还是先紧着做买卖来。”
于夏叹口气:“话是这么说,你看我们从刚刚那个铺子过来也花了两刻钟呢,既然都已经租了铺子了,那就选个省路程的。”
陆相延却笑了起来:“我要是开始读书了,那岂不是天天都得坐在书桌前。阿夏这点路都不舍得我走吗?”
于夏:……,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行吧,你都愿意我有什么不愿的。”于夏没好气地回道。
两人又回到前面,于夏问道:“西市有没有其他铺面,我们再看看。”
那牙人本来就是赚这个钱的,自然又带着他们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回的铺子也是两个屋子并排那么大的,但是也要比第一个小一些,铺面后有三间房,有两间屋子都能住人。不过好在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不然这买水吃也是笔不小的花销。
还有一个令于夏满意的是,里面还有些桌椅板凳。
那牙人看于夏多瞧了一眼这些东西,立马就说:“这里原先是卖包子馒头的,后来那夫妻俩跟着儿子去府城了。这些物件,她们让我帮忙处理了。”
“您要是想要的话,就便宜处理给您了。”
“那怎么算的?”
“一年十两银子,这些桌椅板凳什么的,您就给个一两银子就成。”
“你这可比原先第一个铺子小,又不是东边的铺子,怎么还贵了呢?”
“这地段更好,您也瞧得见,旁边就是一个私塾,这些学堂里的学子经常都会在周围买吃食。您要是做得好,还怕没生意吗?”
“这也有个私塾?我看里面人也不少,你之前怎么没带我们过来看。”
这会儿正是晌午吃饭的时候,镇上的人不少也是一天三顿的,不少穿着长衫的书生都分布在四处的铺子里。
“这私塾里的先生脾气古怪,对入学的学子有要求不说,每年还得考好几次,考不好就得走人。而且要是被退学了,那束脩也是不会退的。”
说着他又悄悄凑近两人说道:“要想不被退学,那就得交钱。您说说,这一年就得考好几次,考一次交一次钱,那得交多少啊。所以那私塾里面的,不是有钱人,就是读书好的。”
“这私塾在我们平安镇也是褒贬不一,有些人说那教书先生钻钱眼里了,不是读书人该有的做派。但这里每年都有考上童生、秀才的,所以还有不少其他地方的人慕名而来。”
“我们都是平安镇的老牙行了,肯定是不会干坑人的买卖。我们这不是怕您觉得不合适嘛,所以就没说这事。”
那牙人的意思于夏也大致懂了,他是看于夏他们不像是富贵人家。而现在的读书人大多都是有家底才能供得起,普通人家供养个读书人那可真是举全家之力。
这要是被退了,那牙人怕给自己找麻烦。
但是于夏却突然来了兴致:“有什么要求?”
“至于这要求嘛,我们就不知道了。都是那先生自行出题考校的。”
于夏给陆相延使了个眼色,见他也没什么意见,就对那牙人道:“那便宜点,我们就租了。”
“我们这都是诚心做买卖的,不像其他牙行,把价钱说得老高了,就等着砍价。实在是不能再少了。”牙人作出一副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于夏上下打量起这个铺子:“八两银子怎么样,你看你们这屋顶,下雨天肯定得漏雨。还有这些个桌椅板凳,上面全是油就不说了,这些个坐下去直晃。”
“还有这个窗户……”
那牙人急忙截停于夏的吐槽:“这位客官,您要是真想租,九两银子就成。”
“包桌椅板凳吗?”
“哎呦,您这不是为难我嘛!”那牙人可怜兮兮地哀嚎起来。
“你这窗户也不行啊,上面的窗户纸都破了,还得找人来糊。还有这个……”
“您别说了,包桌椅板凳,包还不行嘛!”
原先牙人还以为是那书生说了算,没成想这个哥儿还是个厉害的。那书生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全由哥儿做主了。
那牙人都怕了他了,本来就因为长得好看,不少人都明里暗里地多看他几眼。没想到他声音还挺大,说话的时候一点也没压着,旁边不少人都瞧着呢!
“行,那什么时候签契约?”于夏一听他同意了,立马转变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