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时候,所有人从预言家日报得知了乌姆里奇对课堂恶作剧的反击。她被魔法部认命为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很明显这是个量身定制的职位,专门为她大动干戈而打造的。
这位新上任的调查官立马在城堡墙壁上宣示了自己的权威,一条条苛刻的规定全都钉成框,把好几面墙的画像都赶跑了。
“要不是不够吓人,她肯定要把画框搞成粉色!”弗雷德嘟囔道,另一边,乔治还在数有多少条针对他们创业初期的笑料坊:“梅林的胡子!她禁止了我们的所有产品!我告诉他们不要天天吃的!”
赫敏对此还是赞同的,双子的恶作剧不该扰乱课堂秩序,不然怎么学习呢?她听说那些低年级可不止在乌姆里奇的课堂上用,这可不太好。
不过这把火很快就烧到了她这里。
“什么!你说要检查所有人的信件!”赫敏难以置信地站起来,看向刚出此言的学生会长。
这正是开学后第二次级长会议,轮到巡逻交接,还有会长宣读新规。
会长皱眉说道:“格兰杰,这是乌姆里奇的决定,我并不赞同,但显然她现在有超越校长的权力。”
赫敏还想说什么,罗恩把她拉回了座位。
会长继续说道:“目前,乌姆里奇还没发现那些恶作剧糖果来自何人,所以决定审查所有可能向对角巷订购的信件,不止如此,凡是包裹也要检查。费尔奇负责此事,级长协助。”
所有级长除了斯莱特林都表现出不满的神色,赫敏还想说什么,但知道反驳没有任何用,只好憋在了嘴里。
会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魔法部派人监管是铁定的事实,来一个弄权的总比摄魂怪好。”
众人一时沉默,不发一言。
会议结束,级长们唉声叹气地回到了塔楼,把信件和包裹要被检查的坏消息告诉了学院。公共休息室霎时充满愁云惨雾。报丧的两位级长忙不迭加入了坐在壁炉沙发的哈利。
罗恩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真倒霉!妈妈说要给我寄一些糖果,要是被马尔福那狗东西检查,肯定要被扔掉,或者更糟糕,被高尔和克拉布那两个蠢货吃掉。我宁可扔掉也不能给那两头猪吃!”
“放心,也可能是其他级长检查。”哈利安慰道。
罗恩脸上升起一丝希冀,又垮了下来:“如果是赫奇帕奇,那也一样危险。”
赫敏都懒得翻白眼,她翻开书读了起来,很快就沉浸其中,可以屏蔽罗恩的噪音了。
这正是她那晚从晋书区借的《咒语的伤痕》,还是古代魔文写的,她不得不一边翻字典一边阅读,书里都是些黑魔法,看得她心惊肉跳。
她把目录翻译一遍后,迅速选择了血液那一章。等她好不容易在各类诅咒中找到血液与疤痕的关系,却发现这基本是无解的。伤痕可以被治疗得淡一些,但如果施咒者的恶意很深,就无法根治。
赫敏头一次讨厌魔法的唯心效果。她知道爱是一种伟大的力量,让守护神咒还有别的魔法变得强大无比,但发现恨也是一种同样甚至有时更深刻的东西。厌恶或者憎恨一个人比爱要容易多了,让黑魔法的力量更加邪恶强大。
她揪着纸页,发起呆来,直到哈利喊醒她才发现已经是睡觉时间了。
赫敏收拾起书包,回到寝室继续看。索性这本书的作者具有“科学”精神,在咒语下写了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经过过滤和酸洗的莫特拉鼠触角汁液。如果她没记错,好像在对角巷的坩埚店看到过。可惜,现在的情形不允许她写信购买了,这肯定会被没收。
赫敏再次想起了老方法,二年级的时候她曾经让哈利和罗恩在课堂上转移斯内普注意,然后偷偷去拿了些非洲树蛇皮做复方汤剂。不过这个方法只能用一回,而自从上次多比从斯内普办公室偷了腮囊草后,那个地方就变成了整座城堡里除了校长办公室之外保护最严密的房间了。
这可怎么办?
赫敏想了一晚上,暂时没找到解决办法。第二天午饭时,双子告诉大家乌姆里奇已经开始旁听其他教授教课了,还煞有介事地打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大招。
这个消息让赫敏有所警觉,如果乌姆里奇连别的课都想干涉,那就太过分了。不过她相信教授们不会任由这个女人胡作非为,他们其他课程还是能保住的。赫敏很想问问邓布利多在想什么,但她知道他不方便干涉,否则就会被福吉抓住把柄。到时候要是换一个更强势的人,估计谁也讨不了好。
但是不能这么下去。赫敏决定最后再试探一次,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下午正好是黑魔法防御课。只听乌姆里奇用她甜腻的声音娇笑着说:“收起魔杖,学生们。上节课我们学完了第一章,今天请把书翻到第十九页,开始读‘第二章,普通防御理论及其起源’。看书时不要讲话。”
赫敏受够了,举起手来。
教室里嗡嗡的念书声一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昏昏欲睡的德拉科一下子来了精神,刚想扭头又连忙停下。他真的不能再关注她了。
乌姆里奇眯了眯眼睛,但显然有所准备:“这次又怎么啦,格兰杰小姐?”
“第二章我已经读过了。”
“那好,接着读第三章。”
“那一章我也读过了。我把整本书都读完了。”
乌姆里奇眨眨眼睛,但很快就恢复镇定:“好,那么你应该能告诉我,在第十五章里,斯林卡关于反恶咒是怎么说的。”
“他说反恶咒这个字眼不恰当。”赫敏不假思索地说,“他认为,‘反恶咒’这个字眼实际上是人们用来称呼他们的恶咒的,他们想使那些恶咒听上去更容易被人接受。”
乌姆里奇扬起眉毛。
“但我不同意。”赫敏继续说。
乌姆里奇的眉毛扬得更高了,目光变冷了:“你不同意?”
“是的,不同意。”赫敏清晰地说道,把整间教室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斯林卡先生不喜欢恶咒,是吗?但我认为当恶咒用于防御时,是会非常管用的。”
“哦,你这么认为,是吗?”乌姆里奇声音尖锐起来,不满地站直了身体,“恐怕在这个教室里真正重要的是斯林卡先生的观点,而不是你的观点,格兰杰小姐。”
“可是——”
“够了。”乌姆里奇刚开始上课时那种喜气洋洋的劲头一下子不见了,“格兰杰小姐,我要给格兰芬多学院扣掉五分。”
听了这话,教室里一片窃窃私语。
德拉科摇摇头,格兰杰玩心眼还是嫩了点。乌姆里奇可不是真的草包,就算她在课程内容上说不过又怎样,她手里握的可是实实在在的权力。
他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气愤的稻草头。她看上去依然是那副经典的格兰芬多英雄式表情,义愤填膺的、打抱不平的,他对她这样儿熟得不能再熟。但为什么是乌姆里奇?当刺头不是格兰杰的做派,那是属于疤头的,她这么做肯定有什么事。
没等德拉科分析出来,老刺头终于站起来履行了自己的人设。
“凭什么扣分?!”只听救世主大声说道。
“你别掺和进来!”格兰杰焦急地拦住他。不过乌姆里奇的矛头已经转向了波特,简直可以说是斗志昂扬。
“因为用毫无意义的打岔扰乱我的课堂纪律。”乌姆里奇流利地说道,比起之前面对赫敏的磕巴要熟练得多,“我在这里教课采用的是魔法部批准的方法,不包括鼓励学生对他们不很理解的事情发表自己的观点。以前教你们这门课的老师也许给了你们更多的自由,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通过魔法部的调查——大概奇洛教授除外,至少他似乎只教授适合你们这个年龄的内容——”
“是啊,奇洛真是个了不起的好老师,”哈利大声说,“只有一点小小的美中不足,他让伏地魔粘在他的后脑勺上了。”
这句话一出口,教室里一片死寂。
“我认为再关一个星期的禁闭会对你有所帮助,波特先生。”乌姆里奇灿烂的笑容里满满的恶意。
剩下的课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德拉科神思不属,满脑子刚才发生的事。以他对格兰杰的了解,面对这样的教学,她的确不可能不做些什么,瞧瞧她顶嘴成啥样了?但肯定别有目的。她才不是救世主那样顾头不顾腚的蠢货。
但她要对乌姆里奇做什么?她不会蠢到想和魔法部作对吧。德拉科想来想去,觉得格兰杰估计真有胆子这么做,想想她前两年做了什么吧,光是奇洛就够够的了,估计她在伏地魔那边也榜上有名。
德拉科一个激灵,赶紧看书把这个念头刷走。不过,虽然不再想到那位不可言说的人,他还是无法把格兰杰赶出脑子。即使不知道她在策划什么歪主意,德拉科已经无法否认,她至少是个勇敢的人。
而他自己……课本上的涂鸦跃入视野,正是他之前画的波特火柴人,此时正不断重复着从扫帚掉下来摔得稀巴烂的动作。
他一阵恼怒,把书合了起来。
…………………………
晚上的时候,德拉科习惯性地准备出去巡逻,走到大门才想起来现在轮到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了。想到一门之外,格兰杰可能就走在地窖的路上,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他有点想出去找她麻烦,但又不太想主动靠近她。
他踌躇了一会儿,被自己的犹豫气到,立刻打开门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厨房附近没有格兰杰,不过盔甲刷新了好几只袜子,她怎么还没放弃?城堡依然维持正常,她难道不明白她的方法很失败吗?
德拉科想了想,将袜子塞回了原处。
他走着走着,来到了医疗翼,猝不及防地遇见了那个织袜子的人。德拉科闪身贴到墙壁上,发现她正鬼鬼祟祟地透过医疗翼的门窗观察着里边,还试着扭了扭门把手。望风的黄鼠狼四处看着,差点眼睛就扫过来了。
德拉科沉住气,没有动。
只听黄鼠狼不耐地说:“快点!”
格兰杰没有理会,成功把门打开后才说道:“我去去就回来。”
嗯?格兰杰竟然想偷东西??德拉科探头望过去。黄鼠狼还在紧张地四处观望,小声催促格兰杰。她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两手空空。
“没有吗?”黄鼠狼问道。
她摇了摇头。
两人离开了,继续巡逻。
德拉科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格兰杰想要什么。如果她想戏弄乌姆里奇,她完全可以找双胞胎,可能都不需要找他们,因为她肯定没收过他们发明的玩意儿。
她到底要干什么?德拉科越想越想不通,心浮气躁地回了寝室。
西奥在写作业,连布雷斯都在看书。德拉科也坐在了书桌前,一心二用地写起了论文。可是他脑子里还在播放刚才的发现。格兰杰去医疗翼做什么?她受伤了?他不记得乌姆里奇今天说要关她禁闭啊?还是说,那个药不是给她自己的!
他妈的还能是谁!破特!
德拉科觉得自己真相了。
他写不下去了。羽毛笔的墨水在笔尖汇聚,“啪”地滴到羊皮纸上,晕染成一大团黑色。德拉科连忙拿起魔杖把墨水吸走,认真思考起格兰芬多金童玉女的感情问题。
他们之间……是否彼此喜欢?
疤头自己应该压根不清楚,他完全没开窍,而且还是个瞎子。
可是,那是他对波特的评价。其他人……事实上,德拉科知道全校人都在暗暗期待黄金男孩和黄金女孩在一起,就像那什么麻瓜王子和麻瓜公主似的。
他对此嗤之以鼻,救世主的魁地奇靠遗传,考试靠万事通,完全没有任何出色的、值得喜欢的地方。要不是格兰杰,他早死了不知多少遍。
但是她是怎么想的?她肯定觉得波特好极了,当个大宝贝似的。德拉科直觉格兰杰那个傻子根本分不清友情和喜欢,她聪明的大脑只放得下知识,一旦碰到情感就变成巨怪了。不然她怎么还会看上黄鼠狼那货。
德拉科越想越气。格兰杰不可能对自己没有一点感觉,他不是傻子,他好几次都有这种笃定的感觉,否则他现在就吞掉袖子上那个金色飞贼袖扣。
说到底,她就是个滥情的傻瓜!
德拉科愤慨地扔掉了羽毛笔,它吓得乱窜,钻进一本书的封面下躲了起来。
他斜眼一瞧,正是那个滥情的家伙遗落的晋书。
德拉科忍无可忍地拿过来一翻。
【刻印…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