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檀的声音响起,闻朝提着的心,轻轻地落下了。
“你怎么如此拂我面子……”
女郎双手绕过闻朝的肩膀,交握在他身前,似乎没什么重量的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有些发烫的脸颊紧贴在他的颈侧。
闻朝呼吸一滞,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往下窜到了小腹。
“既然郎君不说话,那我就进去了……”
徐初檀说做就做,褪去了身上仅剩的中裤与肚兜,绕到另一侧,抬腿跨入了浴桶。
浴桶并不大,一个人宽敞,两个人就显得有些逼仄了。
徐初檀不想去和闻朝挤,便在他的腿上坐下。
闻朝面无表情,身子绷直,仿佛不是在洗澡放松而是在等候敌军。
头回做这么大胆的事情,徐初檀心中忐忑,却装得十分淡定——她自以为的淡定。
闻朝直视着徐初檀的眼睛,他在他眼睛中看到了慌乱。
闻朝久久没有动作,徐初檀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人真这么生气?
这样还不够刺激?
又或者是他已经气到对自己失去的兴趣?
妻子纠结又不敢开口问的样子让闻朝险些绷不住。
眼瞧着火快蔓延了,闻朝拧眉,冷冷道:“出去。”
“我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徐初檀就是坐着不动。
闻朝重申一次,“出去。”
徐初檀有些懊丧地耷拉下脑袋,忽然她瞧见了某处的异常。
她眼睛一亮,想要出去的念头顿时消散了。
“郎君,你不要忍得太辛苦了……”
白皙的纤纤玉指游离在小麦色的腰腹之间,每挪一寸便又着了一寸的火。
闻朝闭上眼睛,头微微后仰。
他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发生什么。
现在只等着徐初檀自己离开。
可是,徐初檀却以为闻朝默认了。
当温热的柔软包裹住,闻朝猛然睁开了眼睛。
徐初檀紧张地望着他,动作一刻不停。
闻朝面色更沉了几分,他握住徐初檀的手,将她拂开。
“去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难以置信自己那成亲几个月了,欢好之时还会时不时流露生涩的妻子,现在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徐初檀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吗?”
闻朝闭了闭眼睛,“我不喜欢,你出去。”
惊吓,这当真是十足的惊吓。
他需要点时间缓一缓。
“咱们两个都成亲这么久了,我不至于连你喜不喜欢都看不出来!”徐初檀扶着闻朝的肩膀,往上挪了挪。
浴桶水流飘晃,徐初檀有些不稳,在她要跌入水中时,闻朝眼疾手快地在她腰上扶了一下。
不过,很快松开了。
看着身前那一副“宁死不屈”模样的男人,徐初檀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起身,闻朝察觉徐初檀的意图,脸色愈发阴沉。
“徐初檀!”
闻朝从来没有这么连名带姓地喊过她。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徐初檀喟叹了一声,扶着闻朝肩膀的双手不禁多用了几分力。
“你分明是喜欢的……”徐初檀拥了上去,搂着闻朝的脖子开始……
闻朝一面觉得这样不好,又一面握着徐初檀的细腰,生怕她难受,两番纠结,终还是沉溺在了徐初檀给予他的欢乐之中。
浴房四面封闭,热雾氤氲在浴盆周遭,逃不掉散不去,仿佛被禁锢在了那一方天地之间。
翠露丹霜做事向来是仔细妥帖的,放洗澡水时,两人也是从来不会让浴桶周围有任何一滴水渍。
可是,如今洗澡水从浴桶的边缘起伏翻腾,洒落在地面上。
人若飘摆的小舟,置于水中却未曾翻落,在此良时,听取拍浪吟哦,声声不息……
……
翠露丹霜左等右等,等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两个主子的身影。
方才徐初檀特意支开她们,她们便不敢贸然去敲门催促。
殊不知,浴房里,早已水深火热过了一番。
事毕,徐初檀疲惫得不想动弹,她趴在闻朝身上,眼睛都快闭上了。
现在水已经快凉了,闻朝怕徐初檀着凉,便舍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温存,先行起身擦洗穿衣,才去帮助徐初檀料理一番。
闻朝没去惊动两位侍女,只是抱着穿好衣裳的徐初檀从浴房后门回到了屋里。
将徐初檀塞进被子里后,闻朝转身去灭了小桌上的几盏蜡烛。
待他回到被窝里时,徐初檀便黏了过来。
“要抱~”
他们做那事儿的时候几乎不会有别的交流,不过,徐初檀猜测闻朝已经消气了。
闻朝像往常一般,伸出左胳膊,将她揽入怀中,徐初檀笑了一声,紧紧环住闻朝的腰,与他依偎在一块儿。
两人安安静静地抱在一块儿,不消多时,徐初檀已经快要进入梦乡了。
“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闻朝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困倦的徐初檀哼哼了一声,“这个你别管……”
她才不会让闻朝知道自己将母亲送的小书看了整整两遍。
“你就说吧。”
徐初檀,“不说不说……等你下次生气,我再这么哄你……”
闻朝,“……”
听他这么一说,他倒是想经常生气了。
还不等闻朝再哄她说一句,徐初檀就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很是香甜。
呼吸平稳,有规律的吐息落在闻朝的脸颊上 。
闻朝的心久久不能平复,他从没想到两人之间的事情还能这样刺激,更没想到徐初檀会为了哄他而这么豁出去。
说不喜欢那是假的,现在他还在心里偷偷回味方才的欢乐。
——
夜里回味得再晚,卯正不到还是得起。
现在天愈发冷了,往日可以起得干脆利落的闻朝今日竟然躺了半刻钟才有所动弹。
闻朝才将徐初檀的脑袋轻轻挪在了枕头上,徐初檀便微微睁开了眼睛。
“郎君要去当差了啊……”徐初檀不舍地拉了拉闻朝的衣袖。
借着微光,闻朝看着徐初檀的脸,他轻声道:“你继续睡吧,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徐初檀撅了撅嘴,慢慢地攀着闻朝的胳膊撑了起来,随后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你早点回来……”
“嗯。”
闻朝又捧着她的脸,回了她一下,才离开被窝。
徐初檀倒头又睡。
……
江月眉牵挂了徐初檀一夜,刚吃过午饭,她便征得了母亲的同意前去威宁侯府找徐初檀玩。
这是江月眉头一回去好姐妹的夫家做客,怕中途遇上威宁侯府的人,她咬了咬牙翻出私房钱,去街上买了不少好东西,一道带去。
这几日江家乔迁宴的事情算是多多少少有些引人注目,连威宁侯府看大门的都知道这事儿。
江月眉自报家门后,看大门的便将人放了进去,还派了一名丫头在前带路。
秉承着大家闺秀走路时不左顾右盼胡乱打量的原则,江月眉一路腰背挺直,目不斜视。
檀苑处于威宁侯府深处,走过去得费不少功夫,为了让客人快些到,那侍女请示过江月眉的意见,得到同意后,便带着她走了小路。
威宁侯府的风景在徐初檀眼中或许称不上好,但对于家中宅子并没有这样的风景的江月眉来说已经够好了。
一入小路,江月眉便开始打量起来,哪怕已是冬日,这条小道内仍旧不乏青绿之栽,艳色之华。
想必威宁侯府在园子布景这一项上费了不少银钱。
正当江月眉闲适地一边赏景一边前行时,带路的丫头忽然停住了脚步。
江月眉觉得奇怪,她蹙眉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前头那丫头面生惧色,连连后退。
江月眉顺着丫头的视线望去,高木垂藤罅隙只见依稀见得一个男人忙乱穿衣,而那男人身边有一衣衫不整的侍女坐在地上垂泪。
“是谁!给我滚出来!”
那个男人快步走出,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江月眉身前的那丫头身子抖若筛糠,“噗通”一声,那丫头跪下了,对着那男人连连磕头。
“三爷饶命!三爷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那男人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了与贴身侍女靠在一块儿的江月眉脸上。
是闻期。
“姑娘是哪个院子的客人?”
闻期面露阴狠,大概是因为强占侍女的事情被人撞见,觉得没面子罢了。
江月眉佯装镇定,双目直视闻期,道:“我是世子夫人的客人。”
“是二嫂的客人啊……”闻期摸了摸下巴,尽显猥琐之色。
“今日之事我会烂在肚子里!”江月眉看闻期那张脸便心里犯怵,恨不能尽快想办法逃了。
“最好是这样!要是……”
江月眉往后退了一步,“我一个未出阁之人撞见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也不好听,所以闻三爷尽管放心便是!”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闻期冷冷剜了江月眉一眼,拂袖走了。
江月眉这才松了一口气,软软地靠在侍女的身上。
贴身侍女扶着自家姑娘,好一顿心惊肉跳,“姑娘,咱们应该不会有事吧……”
“别怕……咱们还有檀儿撑腰……借给这混蛋八百个胆子,他定不敢在他哥嫂头上动土!”江月眉深深吐出一口气,“前边那个,你去看看那个姑娘!”
前头那怕得快要昏厥的丫头,连滚带爬地挪到后头去找那个可怜的姑娘。